花無缺一拳捶過來,「你不準緊張!你都緊張了,我怎麼辦?我不是緊張死了!哎對了!你有什麼好緊張的啊?」
「我擔心……」小郎中擔憂地朝里面看了一眼,「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能保得住啊……」
「孩子?」花無缺眨眨眼,她都早忘了還有孩子這茬了,師叔已經說過,那孩子鐵定是保不住的,所以他們一心只想著要抱住夫人的命。
現在經小郎中這麼一提醒,她到也一下子恍然大悟了,「對啊,那個白玲瓏,被說的那麼神乎其神的,也許……說不定……沒準……」
「還是別想那麼多了,等一會太醫們出來,一切自有結果。」
花無缺點了點頭,「嗯!」
「啊!!!」
兩人才剛說完這句,里面突然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四目相接,驚恐地瞪大了眼楮,緩緩朝里面看去……
……
「皇上找我來,想說什麼。」
東辰錦坐下,便端端正正地一直坐在那里,茶也不喝,也不多說其他。
皇帝嘖嘖出聲,「你對你的王妃這麼上心,那女人一定會對你死心塌地的。」
東辰錦淡淡一瞥,「夫妻之間,是相互扶持,平等互愛的,沒有誰對誰死心塌地的說法,我不是要成為她的主子,而是要成為和她相伴一生的人。」
皇帝一噎。
東辰錦又繼續道,「我這麼說,皇上可能不懂,這應該是……」他斂眉深思了一下,「平凡夫妻間的那種樸實卻深厚的感情吧,不因為對方的身份地位,僅僅因為那是你的丈夫,你的妻子,你們是愛人,更是親人。」
「朕真是沒想到,這話竟然會從你這個尊崇無比的王爺口中說出,不過你錯了,朕並非不懂,」皇帝笑意深深,「你又怎麼知道,朕和你是不一樣的呢?」
在東辰錦驚訝的眼神,皇帝把茶杯一放,「好了!說正事,白玲瓏是你的還是你王妃的?」
東辰錦收斂目光,「我為何要告訴你這些,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情。」
「啪!」一聲,皇帝一掌拍在桌上,「這不是你們自己的事情,難道你不知道白玲瓏是我們青嵐國的國寶?!現在它出現在一個外人身上,朕怎麼能不深究?!況且那東西很可能能追查到朕姑姑的下落!」
東辰錦靜默片刻,道,「是我送給她的,那是我母妃留給我的東西,起先,我並不知道那是白玲瓏,所以也不確定我母妃是否和你們青嵐國有關系。」
「你!母!妃?!」皇帝一下子站了起來,一字一句靠近他的眼楮逼問他,卻在即將要靠上去的前一刻,突然停住在那雙深紫色的眼眸之前。
「難怪……難怪!朕剛才怎麼沒有注意到你的眼楮!」
「我的眼楮……」東辰錦撫上自己的眼,「很奇怪對不對,不過我已經習慣別人異樣的目光了,現在這對我沒有絲毫影響。」
雖然這樣說著,腦海中卻閃過一幕幕童年的景象。
「阿錦是妖怪啊!你看他的眼楮居然是紫色的!」
「太可怕了!我們不要靠近他!」
「上次我好心給了他半個饅頭,他居然把饅頭扔在地上,怪胎!活該活活餓死!」
「哈哈!你還好意思說啊,你那半個饅頭不是你們宮里那只旺財吃剩下的嗎?」
「哎呀,吃剩下的,也總比他沒得吃好吧?我難得做做好人,這個妖怪不領情,沒辦法,還想打我,我只要找人揍了他一頓!」
「我听我母妃說啊,紫色的眼楮,都是吃人的妖怪!你以後還是離他遠點吧,不要他那天張開血盆大口把我們大家都吃了!」
「他敢?!他敢吃我們,父皇一定剁了他!」
……
「你誤會朕的意思了。」
「什麼?」皇帝的聲音將東辰錦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皇帝指指自己,「難道你一直沒發現,朕的眼楮也是紫色的嗎?」
東辰錦赫然驚醒,「怎麼你也……」
「當然啊!因為我們是一脈相承的表兄弟啊,你身上,流著我們青嵐國皇族的血!你的紫色眼楮,就是最好的證明!」
「等一下!」東辰錦急喊出聲,「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不是不明白,而是一下子得到的信息太多,而且個個都是足以將一個人的腦袋震得天崩地裂,夷為平地的!
「你母妃叫什麼名字?是不是陸琴嫻?」
「不,」東辰錦終于找回了一絲平靜,「我母妃不姓陸,也不叫陸琴嫻。」
「敲朕這急性,差點忘了姑姑當年為了留在初芸國那皇帝身邊,和本族徹底斷了關系,也改名換姓了。」皇帝一臉認真道,「可是不管怎麼樣,你手上的白玲瓏,和你的眼楮是最好的證明,你一定就是姑姑的兒子錯不了,姑姑她老人家這些年可好?」
若不是今日有白玲瓏的出現,皇帝陸長歡並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自己的表兄弟。
先帝好像十分惱怒他姑姑離開青嵐國的事情,對和他姑姑有關的一切只字不提。
他能知道的,也只是一星半點的只言片語。
後來直到先帝病入膏肓,才說出一點線索,只說姑姑成了初芸國皇帝後宮的一名妃子,希望他能找回姑姑,讓姑姑回來看一看,在父皇牌位前燒一炷香,也算是了了父皇這麼多年的心願了。
可是具體是哪國妃子,先帝來不及說,便駕鶴西去了。
老皇帝後宮三千,那麼多女人,況且姑姑在和族人斷了關系之後,便不惜服毒,來去掉眼楮的紫色,實在很難找出姑姑的蹤影。
「母妃她……」東辰錦聲音一噎,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堵住了似的,一下子沉悶起來,「在我出生的時候,母妃便走了。」
皇帝一驚,「難產?」
「不!是被奸人所害!」
深沉的紫眸中透出驚人的恨意!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此事朕會派人去調查的,你就不用擔心了,在這里好好陪著你的王妃吧。」
既然身份已經搞清楚,他也算不辱父皇的囑托。
等東辰錦的王妃恢復一些以後,他可以帶東辰錦一起去祭祖,也算是對他的父皇有所交代了。
「不必了。」
皇帝一愣,「什麼不必了?你不去看你的王妃了?」
「不,」東辰錦抬眼直視他,「我是說,可以不必為母妃報仇了。」
皇帝過來好半晌,才說出了一個字,「……啊?」
在他看來,這根本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東辰錦剛才的眼神,明明那麼恨!
等一下!
他現在再看過去,剛才那一幕就好像是錯覺一般,好像在東辰錦的臉上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此刻他的神情雲淡風輕,連眼神也變得清澈。
「不必了,真的。」東辰錦語氣真誠,也徹底地說服了自己。
過去的仇恨都已經過去了。
他為了這份仇恨,隱忍了二十年,也傷害過蘇雲染,失去過對他來說最重要的。
當年真相他早已查明,蘇元平得到了應有的懲罰,皇後也早已不再過問世事,安安分分做一個在後宮吃在念佛的一國之母。
若真深追究起來,南宮蓮華的暗幽谷,也是當年皇後和蘇元平的幫手。
可是如今,報復這些人,能讓他覺得心里暢快點嗎?
沒有。
這次能找到這里,還要感謝南宮蓮華。
如果讓陸長歡去查,必定牽扯出暗幽谷,皇後,甚至連蘇雲染都會牽扯其中。
冤冤相報何時了。
這話真是說得極對,就讓這份仇恨,在他這里終止吧。
「我想母妃如果在天有靈,一定也會贊同我這麼做的。」
皇帝嘆了一口氣,「好吧,也許你說的有道理,既然你已經這麼決定了,朕也沒什麼好說的,其實父皇的意思,也是希望朕不要再牽扯到外面的世界去。」
「青嵐國為何要避世?」
從東辰錦這段時間的觀察看來,青嵐國,並不是一個弱小怕事的國家。
甚至,他們如果現世的話,完全去可以成為和初芸國、璃月國想匹敵的大強國。
甚至比他們更加強盛,成為雲蒼大陸的霸主。
而他們卻把自己藏了起來……
皇帝笑了,「你還不知道青嵐國的由來吧?青嵐國,是神族的後裔,但是世人並不把我們當做神族對待,反而以妖魔待之,我們的族人因為天賦異稟,經常遭到別人的獵殺!」
「但是,人真的又是個極其矛盾的存在,一面大肆宣揚我們是妖怪的同時,又有很多達官顯貴以高價買進我們的族人,利用我們的族人的能力,為他們謀取私利。像你說的,如果我們和他們打!未必打不過!可惜……」皇帝無奈搖頭,「身為神族後裔,是不可以害人的,否則就會以加倍的痛苦反噬到自身。總之,那是一段,所有人都不願意提起的歷史,後來為了自保,我們就隱到了此處。」
「難怪……」東辰錦喃喃自語。
「難怪什麼?你不是純粹的青嵐國人,這條死律對你應該沒什麼影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