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喲！姑娘你怎麼下床了啊！？」
抱著一堆皮貨進門的大娘一推門，就看到蘇雲染站在自己面前。
連忙放下東西，推搡著她再躺回去。
「大娘，您別忙了，我是手受了一點皮肉傷，腳還是好好的，您再不讓我下床，我就真的不知道這腿還能不能走路了。」
蘇雲染假裝嚴肅的樣子。
大娘一想，蘇雲染說的也有道理，也不好再說什麼。
「那這樣，我這就去喊你相公來！有他陪著也放心些。」
「哎！」
蘇雲染還未來得及喊住大娘，那邊門就自己開了。
南宮蓮華眉頭一皺，「你怎麼穿成這樣就下床了？」
立時扯過床上的被褥，將蘇雲染裹得嚴嚴實實。
大娘在一旁捂嘴偷笑，「你們小夫妻的感情真好！」
「我們不是……」
「好了！大娘就不打擾你們了，大娘去做飯！」
大娘完全無視了蘇雲染，自說自話了一套，又徑自離開。
蘇雲染眼皮跳了跳，「你到底是怎麼跟這一家人說的？」
「情勢所逼，我當然撿最容易讓人相信的說。」
「所以你就說我們是夫妻？」
南宮蓮華搖頭，「我可沒這麼說，這都是他們猜的，我只說我們兩人是正經人家的，一起去廟里參拜，誰料路上遇到了強盜，你受了傷，又下了大雨，實在走投無路，所以求他們收留我們。」
一男一女一起去廟里參拜，他又做出那麼多引人誤會的事情來。
雖然他沒開口，可這不是等于變相地告訴別人他們的關系非同一般嗎？
「你！」
「我也是迫不得已，只有這個理由最可信不是嗎?」南宮蓮華解釋，一句話堵回了蘇雲染的怒氣。
「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里。」
冷靜下來以後，她開始重拾以前的縝密。
南宮蓮華被突然問道，遲疑了一下，「其實也沒什麼……」
「你不要拿話框我，」蘇雲染打斷了他，「你是皇帝，是一國之君，居然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自己的國家，你知道你這麼做，無異于只身犯險嗎？」
南宮蓮華尷尬地模了模鼻子，「這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好吧，簡單來說，主要還是因為東辰夜用你作為條件，要朕出兵，幫他平亂，」南宮蓮華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所以說，朕來這里，也跟你其實……關系不那麼大。」
蘇雲染挑眉，帝王的邏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相矛盾了？
他邊說更她關系不大，一邊，卻是因為東辰耀拿她做要挾，他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的。
雖然好像是為了不听命于人，但追溯到事情的源頭，原因還是因她而起。
「哦。」
蘇雲染敷衍地應了一個字。
就好像南宮蓮華刻意避重就輕一樣，她並不想做出什麼讓南宮蓮華誤會的事情。
他們，就這樣，最好。
「就……這樣？」
問完，南宮蓮華自己也愣了。
不這樣，還能怎麼樣……
即使……東辰錦已經死了，他仍然無法取代那個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
事已至此，沒有回頭路。
「對不起……」
「對不起！」
同一時間，兩人說了同樣的話。
他抬眼去看她，她卻偏開了頭，「算是扯平了。」
無論是他的利用，還是她後來的背叛。
勉強扯了扯嘴角，這是他來時想要的結果，卻也不是。
「謝謝你帶我來這里，否則我恐怕已經死在外面了……」
「所以……」
「所以現在我已經沒事了，威脅你的把柄也不存在了，你該回去了。」她搶在他開口之前出聲。
一陣壓抑的沉默……
「飯給你們做好啦！」大娘端了碗熱乎乎的混沌推門進來。
一進來，好像發覺這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不對。
「你們……吵架了？」
大娘眼楮毒辣毒辣的，一眼就瞧出了端倪。
放下手中的混沌，大娘語重心長，有感而發，「唉！誰年輕的時候沒有點脾氣？可老話說得好啊，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有這個緣分，拜了堂，成了親的，那都是要走一輩子的人！」
「大娘，你說的對。」蘇雲染抬頭反將大娘蒼老粗糙的手握在手里，「是要走一輩子的！」
大娘以為自己的勸說起來作用，小夫妻倆可以和好如初了。
可是轉頭一看，那相公的臉色好像還是不太好啊？
心中不解，這相公看著不像是比小娘子還要計較的人啊？
怎麼小娘子都這麼說了，相公還是放不開呢？
「算了算了，這事啊，等你們到以後自然就明白了,公子，你是在這里陪著姑娘吃呢？還是去外面和我們老兩口一起吃？」
「他去外……」
「我在這里，陪著她。」
她以為他已經知趣了，怎麼……
「好叻！公子你稍微等一會啊！大娘這就給你下餛飩去！」
房門關上，南宮蓮華徑自走到桌邊，分揀起大娘抱進來的皮貨。
「你干什麼？這是別人家的東西……喂！你！」
話音未落，就見听嘩啦一聲。
南宮蓮華挑出了一塊上好的毛皮，丟給蘇雲染，「先將就著披上！」
蘇雲染那天的衣服滿身是血，早就毀尸滅跡了，她現在只能穿幾件大娘年輕時候的衣服，到底是不夠抵御外面的嚴寒。
抱著一團軟乎乎的皮草，瞬間覺得溫暖了許多，可是蘇雲染卻沒有按照他的話做，「這是大娘大爺的，他們打獵不容易，你還……」
「這夠了吧？」南宮蓮華隨手抽出一張銀票。
她不用看都知道，那上面的數額一定足夠讓這老夫妻兩個安然度過好幾年了。
她差點忘了，站在她面前的這個，可是皇帝啊，皇帝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雖然現在動身有些太快，但這個地方離你出事的地方太近，實在太危險！一旦有人發現那幾個混混的尸體，想從這里離開，就難了！」
「我自己會走！」
「不！你必須跟我走！」南宮蓮華態度強硬。
「為什麼？」
他揚唇一笑，「因為我那里，有你想見的人。」
他說得高深莫測，讓蘇雲染不由得狐疑了起來。
現在這個時候，她還會有什麼相見的人嗎……
等等！
「你是說……笑笑？！」
南宮蓮華鄭重地點下頭。
……
搜捕蘇雲染的工作在悄無聲音又緊鑼密鼓中展開了。
大事將即，半個月前東辰夜便已經開始下令練兵，現在則是頒下詔，
宣布，不日之後，他將御駕親征，親自去把邊關的老賊通通斬殺干淨！
一時間，帝京軍中的氣勢大盛。
燃眉之急的是，原本預備用做人質的蘇雲染卻在這時消失不見。
此事決計不能讓璃月國那邊得到絲毫消息，而他，還要大大方方帶個人，從帝京離開。
當然，東辰夜並不放棄，直到離出發的最後一刻，仍是一無所獲。
不得已，只得隨便找了個形容相似的替身，大張旗鼓的上路了。
一程風雪一程行。
于此同時，南宮蓮華也已經帶著蘇雲染回到了璃月國。
幾乎是用了比去時還要更快的速度，堪堪沒有誤了那一月只期，
國不可一日無君。
為了不走漏風聲，南宮蓮華是只身一人來到初芸國的，等他回國的時候，宮里人忙得人仰馬翻，眾璃月國大臣一個接一個的進宮進諫，規勸他萬不可拿自己的性命冒險。
南宮蓮華原想回來便好好歇一歇，養足精神想要怎麼陪東辰夜演好這場戲的，這下好了，壓根兒一點空閑都得不到。
偏他的疲憊看在那些大臣們眼里，竟都覺得他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根本沒把他們的話听進去。
于是一個個進諫得更加起勁了，甚至有的還聲稱自己是「冒死」來的。
他像一個昏君嗎？
不像吧？
又怎麼會因為他們幾句忠心的肺腑之言就砍他們的腦袋呢？
「朕不是那個意思……」
「啟稟皇上——」
話未說完，門外听得一聲，南宮蓮華只得作罷，先顧顧及眼前事，「進來。」
李德安疾步走入大殿，雙手向上，呈上一份奏折，「軍中楊元帥派人送來的，說是讓皇上速速過目。」
南宮蓮華面色瞬間一凜，方才的疲憊消失得毫無蹤跡，接過來一看！
「太好了！」
「好？」
李德安不解，他見軍隊里的士兵送來的時候，急吼吼的，好像是什麼大事不好了，怎麼皇上反倒說好呢？
南宮蓮華也不解釋，只命令李德安，「傳朕的旨意下去，戍邊將士全部給朕秣馬厲兵！」
「皇上這是要打仗？」李德安總算明白些什麼過來了。
「皇上！」
一旁的老臣一听，立刻又「冒死進諫」了起來，「冬季還未過去！咱們現在出兵，實在是對自己不利啊皇上！」
南宮蓮華親自把老臣扶了起來，「李老有沒有听過，置之死地而後生，陷之亡地而後存？」
「陛下您的意思是……」
「雖然冬天作戰，在我們璃月國的歷史上還沒有過，因為每到這段時間，我們因為自己身糧草的問題，都是偏安一隅，能不惹事就不惹事，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