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就算村中的壯年男子都已經出去當兵，但其他男丁都是退伍的老兵，一個個不容小覷。
最要命的是，他們必定恨極了璃月國人！
如果他們知道現在來到他們村中的這一隊陌生人不僅是璃月國人，這其中還有璃月國的皇帝……
蘇雲染撫額，這後果想都不敢想！
她又要重操舊業，先熟悉地形，方便隨時應對突發狀況，好方便逃走。
村里三十多戶人家，每戶格局都和王阿婆家的差不多。
類似四合院的建築，圍起一座獨門獨戶的小院。
道路也規整，中間一條較為寬闊的石板鋪就的大路，從村頭一直延生至村尾，村民們的房子就沿著大路左右對稱，依次排開。
村尾是大山。
路不難走，很快就把格局看清楚了。
如果有事要離開的話，只能原路返回村頭。
「牛二嬸！別等了，這都天黑了！你家大牛今天肯定不回來了！」
在經過一戶小院的時候，忽然听到了這樣的對話。
蘇雲染腳步一停，靜下聲來細听。
「俺再等一會！俺家大牛捎了信回來，說今天會回來的！俺雞都宰好了！」
這個說話的肯定就是「牛二嬸」了。
另一個說，「俺知道，你家大牛這會立了功！所以才格外開恩讓他回家探親的！瞧把你高興的！」
「嘿嘿！」牛二嬸憨笑兩聲，「話說這麼說麼錯！他們這次一下就把璃月國的人打跑了！咱們初芸國打璃月國還從來沒有這麼厲害過呢！可是俺從早上巴巴地等到現在，還是沒見俺家大牛回來，也不知道今天到不到得了了！」
「俺看也是！昨兒晚上不是下了一場大雪嘛！估計你家大牛阻在路上了，要明兒早上才能到！」
「唉！算了，俺還是先回去把那鍋雞湯藏起來再說！免得讓俺家老頭子看見了，沒等大牛回來，就被他偷吃了！」
「說的有道理！快去吧！」
待兩人回到院子里，蘇雲染這才一言不發地原路折回去。
回到村口以後，她又站了一會，直到天色全黑，也沒看見半個人影。
蘇雲染這才松了口氣，終于開始慢慢往回走。
暗暗慶幸，那個「大牛」到底是沒有在今天趕回來。
初芸**隊里的士兵，還是剛剛打敗過璃月國的。
這場仗她听南宮蓮華提過。
是南宮蓮華親自帶兵過去陪東辰夜做的一場戲。
大牛應該恰好就是當時東辰夜軍中的一卒。
那麼……
大牛很有可能見過、並且能認得出南宮蓮華！
幸好他沒有出現。
她會回去告知南宮蓮華，明天一早天不亮就出發，一定趕在大牛回到村子之前離開。
「雲染你去哪了呀！我們到處找你！」
剛一踏進院子，楊小玉就沖了上來，一把拉住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好像她出去這會就缺胳膊少腿一樣。
「我沒事，就是出去隨便轉了轉，他們主子呢？」
蘇雲染安慰她，目光溜了一圈，都沒在院子里看見南宮蓮華的影子。
楊小玉努努嘴，「屋里頭待著呢，我還當他耐力多好呢，這樣都不生氣，說是讓我們都別打攪他，到吃飯的時候他自己會出來。」
听到那樣的話，他毫無觸動才是不正常的。
蘇雲染拍拍她的肩，「好了，你忙去吧，我有事找他去談一下。」
「啊喂——」
後面的話還未來得及出口，蘇雲染就已經進去了。
「為什麼總是不帶上我啊……」
楊小玉可憐兮兮地把未說完的話說完。
「不是說了不要進來打擾我嗎。」
雖未怒吼，但聲音中的冷意比發怒更讓人膽寒！
「抱歉，你下令的時候我不在。」
南宮蓮華一愣，驀然轉身。
蘇雲染聳肩，「而且我不是你的手下，所以你的話對我並不具有約束力。」
「怎麼是你？」南宮蓮華嘆了一聲，語氣也軟了下來，「他們不是說沒看到你人嗎？」
「怎麼？現在不生氣了？」
蘇雲染打趣了一句。
南宮蓮華臉色微變，略有一絲尷尬，「我實在沒想到會來到這樣一個地方，可是現在已經不能打退堂鼓了。」
「他們以殺我們為榮，不分青紅皂白，只會愚忠那個暴君！」
「那你就是個仁君嗎？」蘇雲染反問。
南宮蓮華一頓，「我……不能說自己是仁君，但！一定是明君！」
「好了，我不跟你糾纏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原本就沒有什麼對與錯，歷史永遠是由勝利者來寫的。
而勝利的一方一定會把自己描寫成正義的化身，天理所當。
這是南宮蓮華和東辰夜之間的事情，她不過一個平頭老百姓。
自己的事情都已經管不好了，更沒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其他人的了。
蘇雲染調轉話題，「我出去隨便逛了逛。」
「哦？有什麼發現？」南宮蓮華很快跟著轉移了注意力。
蘇雲染輕笑出聲，「我還沒說，你就猜到我有事要從這里說了？好吧，你猜對了。」
南宮蓮華感覺到蘇雲染要說的事情似乎不那麼簡單，也變得嚴肅起來，「你說。」
「這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都參加過初芸國的軍隊，這你知道，但他們都退伍已久，所以我們才能暫時安全住下來，但是我剛才出去轉了一圈，听到一個消息，村里有在從軍的男丁這兩天要回來。」
南宮蓮華眸底一寒，「回來了嗎？」
「還沒有，原本今天要回的，但是路上可能耽誤了，我剛才在村口站了一會，到天黑也沒見有人，估計今天是回不來了，但是明早我們一定要盡快離開！而且更棘手的，那個要回來的男丁有八成可能是認得你的，是上次你幫東辰夜做戲那次參戰的士兵。」
「的確很棘手！」南宮蓮華眉頭深鎖，「而且我們並不能確定那個大牛會在明天什麼事回來，說不定還是會撞個正著！更棘手的是，這里的村民對我們抱有很深的成見和仇恨，若事情敗露，對我們絕對沒有好處！」
「那按照你的意思，這事應對怎麼辦？」
南宮蓮華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殺！」
「在大牛沒回到村子里之前，讓人在半路殺了他？」
南宮蓮華頷首，「不能讓任何一絲可能威脅我的威脅存在！」
其實蘇雲染也想過差不多的方案，她之所以守在村口，和南宮蓮華的一樣，都是為了拖延大牛回村子的時間。
「在這附近往來的人雖然不多，但是還有，又如何確定哪個才是大牛？況且，說不定大牛並不認得你，冒然下下手，似乎不妥。」
南宮蓮華皺眉，「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優柔寡斷了？這可不是我認識的蘇雲染。」
蘇雲染揚了揚唇，「也許是我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其實多麼渺小了吧，我不想你們，生殺予奪，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掌握著一國的命脈，我們連自己的命都做不了主，更何談其他？」
「……」
蘇雲染回神，「我好像說多了，沒事，你要怎麼安排就去安排吧，我只是先來通知你一聲，早作準備。」
「你是在恨自己無能，讓東辰錦替你去死，對不對？」
蘇雲染離去的腳步一頓。
眼底一片暗色徹底席卷了整雙眼楮。
「我不知道。」
就在南宮蓮華懊悔自己口快，說出了不該說的話惹她不快的時候，蘇雲染忽然回應了一句。
南宮蓮華一愣，這個答案，出乎他的意料。
「我不知道是因為我的無能，才讓他喪命，還是，即便沒有我，也無法扭轉他的命運……」
南宮蓮華張了張嘴，「但求無愧于心，就好。」
生命有很多可能，但沒有回頭路可走。
「你說的對。」蘇雲染嘆息似的一聲。
她無法改變已成定局的過去，唯有抓住當下和拼搏未來！
「好了，你休息吧，我出去了。」
「蘇……」
吱啞——
南宮蓮華還想再說什麼，蘇雲染已經出去並關上了門。
他若有所失地遺憾著搖頭。
「有時候，也不是一條路通到底，明明另一條路更為平坦，可惜你全然看不見……」
……
月上中天，萬籟俱寂。
韶華宮還亮著燈，春蘭又一次進來查看，看見蘇凝霜還坐在那兒，撐著頭。
想來也是乏了，她卻不去歇息。
今天小喜子突然來拜見她，她原本就就覺得這事有蹊蹺。
果然，那小混賬有求于她。
呵呵！
說白了，是想先站隊呢。
宮中有子嗣的妃子只有她一個，只要是稍微有點眼力勁的，都知道要見風使舵，往她這里靠。
況且小喜子能混到現在這個位子，說明他是個極有先見之明的人。
這是好事，有個東辰夜身邊的人是自己人的話，她做很多事情就方便多了。
可……
小喜子的倒戈，未免有些突然，畢竟在這之前，他可是從未對自己表明過任何一點投靠的意思。
另外一件事。
她的眼中釘肉中刺，還沒有抓到。
她不能安心吶！
「娘娘？」春蘭小心翼翼地靠過去,「時辰不早了，要不您先去歇著吧？這兒有春蘭盯著呢。」
「吊了一天了，沒什麼動靜？」
蘇凝霜睜開眼，掩著唇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