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城外的場景映入眼簾。
所有人瞬間腿軟，匍匐在地，「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吁——」
一聲馬兒的嘶鳴，東辰夜一言不發地騎馬走進來。
一向總是帶著似是而非笑意的桃花眼，此刻陰雲密布！
每一個馬蹄聲都如同踩在每個人心尖上，極度恐懼，卻不敢吭聲。
所有人都假裝自己是空氣，希望皇上不要看到自己。
而這黑壓壓的一片腦袋中，最緊張的那個，是蘇凝霜！
「愛妃像是有先知啊，朕還沒有讓人傳信回來，你就用這麼大排場來迎接朕了，朕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
蘇凝霜抖得如同篩糠，「臣……臣妾不……不敢！臣妾不……不知道皇上今天回……回來……」
「呵！愛妃你的意思是，知道了，你就換個日子鬧這出了是不是？」
「是……啊！不是！」
一不小心說漏了嘴，蘇凝霜懊惱得想死！
立刻跪直身子，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皇上！臣妾不是那個意思！今天的這一切，臣妾可以解釋的！」
「把你的解釋留給你自己吧，朕不需要你的解釋！」
東辰夜說完，轉身大步朝著皇宮的方向離開！
邊關頻頻打敗仗，被南宮蓮華壓制著不說！居然讓自己人在糧草上拖了後腿！
幾乎是灰溜溜地夾著尾巴逃回了帝京。
一回來就吃了個閉門羹！
除了他一國之君，居然還有人有這個權力能下令封城？！
簡直不知死活！
蘇凝霜只顧著要捉到蘇雲染，壓根沒想到自己已經觸怒了皇帝的底線！
歷古以來，後宮不得干政！
她現在卻大張旗鼓地調動帝京的人馬。
還在東辰夜明明已經下了聖旨的情況下，還逼得他到自己撞自己都城的城門要破門而入！
「皇上！皇上！」
蘇凝霜極盡楚楚可憐地在後面喊著，希望東辰夜能回頭看她一眼。
「皇上！臣妾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鏟除宣王余黨啊！」
前行的腳步驀地一頓。
蘇凝霜心中大喜，見有希望了，她立刻調整了下，繼續，「蘇雲染！蘇雲染就在這群人里面！真的！臣妾保證，他們現在還沒有逃出帝京！」
東辰夜回過身來，懷疑地打量了蘇凝霜一眼，「你確定人就在這些人里面？」
蘇凝霜點頭，「臣妾很肯定！蘇雲染是回來救東辰錦的那些同黨的！臣妾原本是抓了那些同黨做人質的，可惜蘇雲染這個女人實在太過狡猾！還會把人救走了！但是臣妾一發現事情就立刻封鎖了城門，他們出不去的！今天一早就來了這一群人鬧事，臣妾知道這一定是蘇雲染他們的詭計！」
「蘇雲染……」東辰夜低低念著這個名字。
蘇凝霜忙不迭地點頭，「對對對！就是她！皇上！臣妾這麼做，都是為了您的江山社稷著想啊！這個女人是宣王妃！宣王在生前頗會拉攏人心，留著她是個大患！我們一定會食不下咽，寢不能安的！」
「鬧事的就是這些人嗎？」
東辰夜冰冷的目光掃過腳下匍匐的人群。
「回皇上的話！就是這群刁民！臣已經在第一時間趕到這里了，一個也沒讓他們跑掉！」
統領立刻邀功似的回話。
他原本一直擔心抓不到人犯，麗妃娘娘隨時會革了自己的職。
現在他不擔心了！
皇上回來了，革職這件事，麗妃做不了主！
再加上他攔下了這一群刁民，皇上應該對他頗為賞識才對！
「那好，拖下去砍了。」
場面瞬間靜默下來，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清晰可聞。
統領遲鈍了一會，不確信地問，「皇上……您的意思是？」
「清點一下這里多少人，現在就開始砍，全部砍了，然後清點一下人頭是不是和數的人數相同。」
「這……」
統領又驚又怕，緩緩回過頭，抬頭望去……
黑壓壓的一片人頭。
這里少說，也有兩三百人吧？
只因為麗妃的一句話，皇上就要集體砍了這兩三百人的腦袋？
困難地吞了口口水。
「怎麼？不敢？」東辰夜似乎一眼看透了統領的心思，輕描淡寫地一句，隨即擺擺手，示意後面上來兩個人，「先把他砍了吧，這樣無用的膽小鬼朕不需要。」
統領瞬間驚醒，「皇上！臣遵旨！臣這就砍！」
回頭的瞬間，統領長劍出鞘——
骨碌碌……
一顆頭顱在他起身的同時滾到到他腳邊……
靜！
比剛才還要可怕的靜！
人們的神情已經開始慌亂，腳步不自覺地開始躲藏。
原以為皇帝的出現會讓妖妃想弄死他們的打算被阻止，沒想到……
皇帝比妖妃更心狠手辣！
東辰夜隨腳踢開腳邊的頭顱，「干得不錯，繼續。」
僅僅是「繼續」這兩個字，帝京瞬間成為了人間煉獄！
哭泣聲、哀嚎聲、驚叫聲一片，血濺三尺！尸首滿地！
蘇凝霜一動不動，怔楞地跪在地上，被眼前的血腥震驚了！
東辰夜也不管她，也不讓她起來。
如同欣賞一出戲劇一般，找了個地方坐下，饒有興趣地看著。
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看到他想看的那個人。
蘇雲染，你真的，在里面嗎？
東辰夜對此表示懷疑。
主角不出場，這場戲實在是有些無聊啊。
此刻的蘇雲染，的確就是不遠處！
原本她就沒有打算要和小郎中他們一起離開。
因為他們應該有他們的人生，不該因為她和東辰錦的緣故喪命于此。
而她，是東辰錦的妻子，理應留在這里替他，殺了東辰夜和蘇凝霜這對禍國殃民的男女！
不止為東辰錦，也為她自己！為東辰錦生前的遺願！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東辰夜居然這麼快快就回來了，而且這麼巧，在他們設計離開的同一時間。
她決定過來看一看，伺機而動。
沒想到見到的就是統領殺人那一幕！
她不是沒殺過人，作為組織殺手和暗幽谷的此刻，她前世今生都和殺人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復雜關系，死在她手上的人連她自己都數不清，也不曾去數過。
但！
現在的她已經不是以前的蘇小小了，她知道什麼樣的人該死！什麼樣的人不該死！
那些百姓是無辜的！
「太慢了！」
東辰夜極不耐煩地吐出一句。
士兵們如臨大敵，誠惶誠恐，立刻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百姓們哭得抱成一團，不敢看這殘忍的畫面。
弓弦漸漸拉滿，蓄力！
待發！
「住手！」
就在蘇雲染要松開手指的那一瞬間，突然有個聲音闖入了進來。
她呆愣在那里，腦海里無數個畫面飛馳而過，最後卻都定格在那人含笑的臉上！
是……他！
猛地抬頭循聲望去！
東辰夜已經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神情完全不似剛才的輕松看戲，陰鷙中藏著一絲慌張，一絲懷疑！
一抬頭，間城樓至高處，立著一道筆直修長的身影，西風烈烈，吹亂他如墨的青絲，俊朗的面容上，那雙每每在東辰夜噩夢中驚現的紫眸，正看向他！
雙腿一軟，東辰夜慌張地扶住一旁，「不！不可能！一定是朕看錯了！你！」
他揚手一指，目光凶狠，「你是假的對不對！哈！你以為這點小把戲就能騙得了朕？！做夢！你難道不知道宣王東辰錦是朝廷重犯！你假扮他是要被砍頭的！」
「鶴頂紅都毒不死我，你覺得你你能砍得了我的頭？」
高出那人雲淡風輕地一句，卻給東辰夜鋪天蓋地的壓力和恐懼。
東辰夜強自鎮定，「朕不管你是真的還是假的！你今天既然主動現身了！朕就不會讓你活著離開！」
「你奈我何？」對皇帝說這樣的話，分明是自大輕狂到找死，可由東辰錦口中說出來，卻讓人覺得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被圍攻的一眾百姓見到他，就如同見到了神一樣。
俯首高呼，「宣王爺萬歲！王爺救我們！」
「大膽！他是個死囚！早就被除出族譜了！你們竟然敢稱他‘萬歲’！？」
「萬歲」這兩個字瞬間觸到了東辰夜的逆鱗！
而且是最大的那一塊！
皇位！
「宣王爺萬歲！殺了這個暴君！王爺登基為帝吧！」
「對！殺了他！」
「宣王爺救救我們啊！」
……
百姓們根本就不听勸阻，尤其是見到死而復生的東辰錦以後，他們瞬間覺得初芸國的希望又來了！
「你們這是要造反吶！殺！給朕殺！通通殺光這些刁民反賊！朕重重有賞！」
東辰錦突然從高處俯沖下來，速度之快，目標直對著東辰夜！
東辰夜倉皇後退，抽出隨身的佩劍，迎了上去！
兩人的劍鋒在空中交錯，踫撞！
火星四濺！
「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恩怨！和那些百姓無關！」
東辰夜眼底瞬間劃過一抹嘲弄，「五哥！你知道你輸我輸在哪里嗎？你的婦人之仁！注定你只能成為我的手下敗將！你看，就算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還在為其他人顧著，卻忘了你也是自身難保！」
話畢，東辰夜的劍鋒凌厲地逼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