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永遠曾經在哪里實現永遠卻在那一天走遠匆匆的那一眼交會的畫面消失在你身邊靜止的光線所有你渴望的劇情已經握在你的手心老媽對我的徹夜不歸表示出極大的憤慨。從我一進門起她就開始拼命追問我昨晚到底去了哪里。實在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只好以無招勝有招,閉著眼楮任由她數落,多次詢問未果後她把所有的帳都算到了王樂平的頭上,看那樣子恨不得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才算解恨。
還是老爸心疼我,好說歹說地勸走了她。他們要去清姨家,听說清姨因為兒子的事情弄得茶不思飯不香,我老媽在這節骨眼上當然樂得做一個行善好施的「大慈善家」,順便也可以去看看人家的笑話。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前人的話每一句都是那麼的有道理。
我覺得很累,他們出門後我倒頭就睡。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很長,我坐在胡月海的車上,那車越過高山和田野,帶著我們一直一直開到海洋的深處,海水幽藍幽藍地溫暖地淹沒了我們的車子,包圍了我的全身,他握著我的手,我像是輕輕地飛了起來,卻沒有一丁點兒的恐懼……
然後我醒了,我很快發現自己在生病,渾身無力,額頭滾燙,喊了數聲媽也沒人理我,看樣子他們還在清姨家沒有回來。
我強撐著起來打電話到清姨家,居然沒人接。
情急之下我只好撥通了阿朵的電話。
阿朵和sam火速趕來把我送進了醫院。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急性肺炎。醫生說,至少要掛三天點滴。
真是病來如山倒,越老越不中用。踫巧來掛水的護士是個新手,針管老半天戳不進去還怨我的血管太細,疼得我差點沒坐起來抽她。好不容易才弄停當,阿朵吩咐sam︰「我在這里看著她,你去買點吃的用的。順便把住院手續辦了。」
sam二話沒說,得令而去。
我覺得滑稽,有氣無力地問阿朵︰「什麼時候你變成他領導了?」
「當他愛上我的時候啊。」阿朵得意地笑。附到我耳邊問道︰「喂,你這沒出息的,不會是被他嚇病的吧?」
「誰?」
「別裝迷糊!」阿朵說,「昨晚那個。」
「說什麼呢?」我說,「人家可是正人君子來著。」
「我知道我知道,不然會那麼放心地把你交給他麼?」阿朵神秘地說,「sam說了,胡月海是絕對的正人君子,不過也是絕對的愛情高手哦。你要小心啦。」
這個話題我實在是不喜歡,于是我把眼楮閉起來。
阿朵挑釁不成,用手機踫踫我的臉︰「打給誰?你自己說。」
「誰也不打。」我說,「我就要你陪我。」
「寶貝,我晚上得上班。」
「那我一個人。」我賭氣。不過賭完了我還是說︰「先打給我媽,免得她去電視台播尋人啟事,再打給王樂平,告訴他我在醫院里,他如果不馬上趕到就永遠不要再來見我。」
「就這麼多?」阿朵問。
「你要錢多去市中心立個廣告牌也行︰美女童嘉璇生病,有意者請速前去探望。」
「都病成這樣了還耍嘴皮子!」阿朵說,「我是說你不用打電話到公司請個假麼?」
「今天是周末。」我提醒她。
她一拍床邊說︰「瞧我,干這行都沒什麼周末不周末的概念了。」阿朵說完跑到外面去打電話,沒過一會兒和sam一起拎著一大包東西進來,我一看,那個叫sam的還挺細心的,吃的用得應有盡有。只可惜我連說謝謝的力氣都沒有了。
阿朵說︰「你媽和王樂平我都找到了,他們馬上就來,你好好休息,等他們來我們就走,酒吧里還有一大堆事情呢。」
「走吧。」我說。
sam說,「阿朵你留下來陪嘉璇,我先忙去。」
等他一走我就對阿朵說︰「你這回好像沒看走眼呢。」
「開玩笑!」阿朵說,「我千年等一回就為了等他。」
我嘆服。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可以像阿朵這樣對愛情游刃有余。
這時已經是深秋了,從病房的窗口看出去,黃昏的天空被一顆葉子很少的樹割得支離破碎。阿朵輕輕地撫模著我的額頭,低聲說︰「真要嫁了,卻又不知道好不好?」
我應不動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爸和我媽沖進來,一幅心急如焚的樣子。阿朵安慰他們說︰「沒事,醫生說住兩天院就會好了。」
「玩通宵玩通宵!」老媽氣鼓鼓地說,「現在知道厲害了吧。」
阿朵在她的身後瞪大了眼,我就知道她一定是在亂想了。
「嘉璇在生病你就少說兩句。」還是老爸出來替我擋駕,「讓她睡會兒。」
是個好主意,我閉上眼,一會兒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醒來後第一眼看見的是王樂平。他就坐在病床邊,握著我的手,眼楮死死地看著我。我想把手抽出來,可是他握得很緊,我怎麼也抽不動。
「對不起。」見我睜開眼,他趕緊道歉說,「嘉璇我錯了,你饒了我吧。」
我不願意開口說話。
「只要你消氣,要我做什麼都行。」他說,「我接到阿朵的電話就趕來了,真是把我給嚇壞了。」
「我死了不正好!」
「咋瞎說呢。」
「你管我?」
「好好好,你想說啥就說啥,我都听著還不行嗎?」
免費相聲,旁邊一位也在掛水的中年婦女笑得鹽水瓶都抖了起來。
「我剛才遇到你媽了。」王樂平說,「她先回家一趟,不過她替你熬了稀粥,我來喂你吃好不好?」
「怎麼你不用工作嗎?」
「你最重要。」王樂平模模我的臉頰說︰「在你康復前天塌下來我也不去管它。」
「你走吧,我要休息。」
王樂平像是沒听見,打開飯盒對我說︰「這粥現在不冷不熱,正好。要吃點東西抵抗力才會增強麼。來,我喂你吃。」
我抬起手來,把他手里的飯盒一把打到了地上。王樂平始料未及,粥糊得他一褲子都是,只好狼狽地站起來到處找餐巾紙擦拭。
胡月海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病房門口的。門開著,不過他還是禮貌地敲了敲門,在他的手里拿著一大束玫瑰。
我的腦袋一陣轟轟亂響。
不用說,肯定是唯恐天下不亂的阿朵干的好事。
王樂平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和緊張。
倒是胡月海挺自然,把花往我床頭一放,然後笑著說︰「怎麼呢,生病了還有力氣跟男朋友發脾氣?」
「女魔頭啊。」王樂平一面用力地擦著褲子一面訕訕地笑。
「女孩子要哄的麼。」胡月海說,「這個不喜歡吃你可以問問她想吃什麼。」
傻傻的王樂平就問︰「對啊,嘉璇你想吃什麼?」
「想你消失。」我毫不客氣地說。
王樂平給我弄得一點面子也沒有,呆呆地站在那里,還是胡月海來打圓場︰「要是有隱形衣多好,她需要你的時候你月兌掉,不需要你的時候你穿上。省得來回奔波之苦。」
我們都不笑,還是旁邊掛水的那個中年婦女捧他的場,鹽水瓶又是好一陣亂抖。
胡月海笑笑,對我說︰「別那麼大脾氣啦,你好好養病,病好了再來上班。不要著急。」說完,沖我和王樂平點點頭,走掉了。
等他走了,旁邊那個女人忽然問道︰「剛才那個是環亞的總經理胡月海吧,我在報紙上和電視上都見過他!」
我怔忡,原來他這麼有名。
歪過頭去,鼻子嗅到的是玫瑰的幽香,這個人,仿佛走到哪里都是玫瑰。
王樂平把花拿起來說︰「我去找個花瓶把它插起來。」我听不出他的聲音里到底有沒有醋意。
不過他說到做到,我住三天院,他除了中途到單位去了幾趟,其它時間倒是一直都陪在我身邊,困了,就在椅子上隨便躺一會兒,胡子老長都沒時間刮。老媽好像是故意要折騰他,一會兒要他干這,一會兒要他干那,不過他都任勞任怨一聲不吭地做了。到第三天他去辦出院手續的時候老媽開始破天荒地替他講話︰「你這丫頭老板著一張臉干啥?男人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我們分手了。」我說,「這不是你一直盼著的嗎?」
「你少跟我胡鬧!」老媽說,「你早嫁我早輕松。這小子傻是傻點,但對你還不錯。」老媽說完把桌上的玫瑰像寶一樣抱到懷里樂滋滋地說︰「差點忘了把這個也帶回家,這種藍色的玫瑰很貴的,大公司就是大公司,派頭就是不一樣!」
花是花店送來的,每天一束,花卡上的落款是環亞公司。
走出醫院,王樂平把我們送到出租車上,對我說︰「嘉璇,我就不送你回家了,單位還有事情。忙完了我去你家看你?」
我沒表態。老媽抱著那一大束花在車角說︰「你看看,這就是玩通宵的後果,到最後誰也吃不消,下次再也不許了!」
王樂平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也沒問啥,替我帶上了車門。
晚上八點,我正在沙發上吃水果,王樂平來了。看來醫院里的三天不是白苦的,最起碼他可以正大光明地登堂入室了,老爸對他相當客氣,又是泡茶又是遞煙。老媽也給他削了個隻果,我知道他不喜歡吃,可是他不敢不接,接下來裝模作樣地咬著。
「說一說你們的打算。」我媽開門見山,像審犯人。
「我希望明年可以娶嘉璇。」王樂平把隻果從左手調到右手又從右手調到左手說,「有個好消息不知道嘉璇告訴你們沒有,我升了我們公司營銷部的副經理。」
「不錯不錯。」老爸夸他。老媽臉上也迅速地露出笑容。
「我想馬上在西區供個房子,要是伯父伯母有時間,我還想請你們替我們參考一下房型,不知道可不可以?」
「誰說要嫁你了?」我恨死他的自說自話,把手里的香蕉皮一扔老遠。
「你媽當年要嫁我的時候也這麼說。」老爸笑呵呵地說。老媽把我扔出去的香蕉皮拎過來往老爸面前一扔說︰「當著孩子瞎說啥呢。」
「沒事,沒事。」王樂平傻笑著說。
我起身走到我自己的房間里去,肯定是得到我老爸老媽的暗示,王樂平很快就跟了進來,我很凶地問他︰「敲門會不會呀?」
他把門帶上,走近了,壓低聲音對我說︰「病才好就這麼凶呀?」
「誰敢對王經理凶!」
「呵呵。」他笑,「這次好多人競爭這個崗位,我贏了有確也是很不容易的呵。」
「關我什麼事。」我說。
「當然關你的事。」王樂平把我一抱說,「夫榮婦貴麼。」
我順手拿起我書桌上的電話來敲他的頭,他也不躲,硬生生地給我敲了一下,疼得 牙裂嘴。不過我還是沒有解氣,這一次我拿的是水果刀,我惡狠狠地對他說︰「你再不出去我就捅你。」
「給你捅。」王樂平說,「只要你消氣。」
我了解這頭悶驢,我要是真捅,他真的不會躲。
趁我泄氣放下刀的時候,他又走近了抱住我說︰「老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要是消氣,罰我做什麼都行。」
「你沒錯。」我推開他說︰「我們分手吧。」
王樂平的臉色變得灰敗極了,他立在那里,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你好好養病,等你氣消了我再來找你。」
我沒再答理他,走過去,把房門拉開。
站在門邊的老媽迅速閃到了一邊。
王樂平很有禮貌地跟我爸媽再見,這才走出了我家。
「怎麼回事?」老媽問我。
我悶聲悶氣地說︰「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們分手了。」
「你就這樣折騰去吧!」老媽怒氣沖沖地帶上了我的門。
心情壞透的我打開電腦,進了ro。因為生病好幾天不來,我發現自己還呆在冰冷的海底洞窟。我讓自己走到海底去浸涼水希望自己可以冷靜下來。小怪忽然跟我說話︰「玫瑰,你總算上線了,你快去勸勸糊涂,他天天掛在網上打怪,飯都不肯吃,就為了給你打個皇冠呀。」
我趕緊對糊涂說︰「我來了,我在克魔島的海邊等你。」
那里是我們常常聊天的地方。
糊涂很快就來了,他一坐下我就對他說︰「對不起,這些天我病了,所以沒來。」
「是嗎?」糊涂說,「我很擔心你,有很多千奇百怪的想法。」
「別這樣玩命了,」我勸他,「要知道皇冠根本就是打不到的。」
「不試怎麼知道?」
「傻樣。」
「你是不是不在乎?」糊涂說。
「我心意領了不就行了?」我說。
他耍小計謀︰「沒有皇冠你也肯嫁麼?」
「肯。」我說。
「可是我不肯委曲你。」糊涂說,「我不會委屈我自己愛的女人。」
王樂平好像說過一模一樣的話。可是,他不打電話來了,也不再有短消息。也許是真的有新歡,也許是再也不願意在這份愛面前委曲求全。
再美的承諾,也不過是一場短暫的煙火。
不過也有好消息,我在報上看到「舊」在招新的經理,阿朵應該是打算退居幕後安心做她的老板娘了。我打電話祝賀她,她興奮地告訴我她正在準備她的歐洲之行,聖誕節,是要在歐洲過了。
失意又失戀的我可沒那麼大的福氣,只好把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整天和電視台的人泡在一起商量活動的大小細節。活動的前一星期我們召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