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重建好的神殿當中,齊若谷面色漠然,平靜的看著下方那五個身穿各色服裝的男子爭吵著。
這個位置……本來是那個男人的,如今卻托付在她身上,不管她同不同意,她都無法選擇,因為這里的一切,都是他辛苦建立起來的,她無法拒絕。
她說過,她要親手殺了他,可是如今看來,這個誓言恐怕又要推遲了。
在他渾身是血倒在她懷里的時候,她就明白,自己心中的痛,一直都比仇恨要多上幾分,她已經無法逃離這種束縛和羈絆。
輕輕撫著身下那漆黑冰冷的座椅,眼前漸漸浮現出一個身穿白袍,溫和微笑的男子。
落卿……
若谷的眼神漸漸失去集聚,變得迷離起來。心中那抹無助的痛再次向她襲來,讓她忍不住渾身顫抖。
「聖女……」一個聲音把她拉回現實。
齊若谷長長的黑發用白色絲帶隨意在發端扎了一個束結,此時又因低俯身子撫模座椅,姿勢有些傾斜,讓她未束緊的發絲散落下來,擋住她的整個右臉。
收起心底那份柔弱,深吸一口氣道︰「不用再勸,我一定要去青丘國尋找天狐之血,還有修真界三大神器之一︰龍泉淚,回來救落卿!」
「可是,您此時離去,誰來主領巫山?而且大戰剛剛過去,族內還未完全恢復,如果您這時離開,我們……」
「不是還有你們五個山主麼?」齊若谷冷聲打斷那一身黑袍,左肩繡有一個‘巫’字的男子。
「雖然另外四山不在這個結界之內,但你們五山山主依舊保持原來的權力,統領各個山里的巫士,早日修復巫山所有被毀滅的建築。至于我離不離開,是我自己決定的事,你們沒有任何反對的權力。落卿傾盡自己的精血,舍棄所有靈力啟動的這個結界,難道你們還怕外族會再侵入不成?」
齊若谷代替巫主執管巫山已有整整一月,此時說話隱隱有一山之主那種氣魄。
說出的話,殿內的巫士們竟然不敢再作反駁。
「是,請聖女放心,只是……您就這樣前去青丘國,那巫主怎麼辦?」為首另外一個身穿藍色長袍的男子低頭恭敬道。
齊若谷卷繞著自己胸前的發絲,看也不看藍衣冥魂,只是輕聲回道︰「落卿……就讓他在巫山山底那兩極石室里安養罷,如今他失去一切意識和能力,連‘補祭’都無法完成。」
似說到心痛處,她停頓下來,深吸一口氣才續道︰「你們只要多派人手,去細心照料他,以他現在的情況,呆在那個冰凍地方,才更能好的保護他的**。不然,若出了什麼差池……我要把你們整個巫山里的生物都血洗干淨,送你們去地獄替他陪葬!」
五名男子都是年齡上百的人,本都是不服這個聖女的,可是長達一個月的執控,他們已經開始見識到這嬌弱女子孤狠決然的一面了,當下不敢出聲,只是恭敬齊齊彎腰行著大禮。
他們可是親眼看到,這女子在見到降山里那個常風時,眼底露出的殘忍嗜血之色。
齊若谷低低輕笑,她知道他們在怕她什麼。
降山常風與常柯,正是改變她命運的那兩個巫士,如今幾年過去,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少女,所以她怎麼可能在知道他倆還未死去時,會放任不管?
都快過去半月了,可她還清晰的記得,兩名巫士臨死前眼底的恐懼和震驚——他們根本沒有想到吧,她真的成了他們口中的‘聖女’,如果知道,當初對待她時,會不會稍微恭敬一點,至少不會殺害她的一家?
她輕嘆一聲︰不管怎樣,如今她已親手替娘親和小弟們報了血仇,別的想多也無益,眼前最重要的,是要救醒落卿……
「你們要記住,這個結界是靠靈力維持的,山中的靈力要供巫士們修練,雖說降山和鬼山中的巫士並不需要這個東西,但其余三座山峰中的巫士也不是少數,所以你們幾個,可以間隔性的開啟‘靈園’,釋放一些靈力出來。」
齊若谷挽開額前遮擋臉頰的發絲,輕身向下走來,來至幾個山主身前︰「你們五個要集合五人之力,耗害不少精血才能開始‘靈園’之門,所以盡量多進行修行,提高自己的能力,因為我並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返回。」
「是!」五人齊齊回應。
齊若谷圍繞著五人緩緩轉圈,殿堂內只有她一人的腳步聲,過了許久,她才又道︰「這個結界我已經知道怎麼出去,雖然不知道你們是不是也知道這個辦法,但我還是要在這里警告你們一聲︰不許私自出山去獵殺那些嬰童回來,如果給我知道哪怕只有一個巫士出山去殘害世間,我都會用密法收了你們所有靈力,廢了你們,讓你們逐個體驗我腦海中那些禁術!」
說到最後,她渾身上下都爆發著一股無形氣勢,制壓著五名山主。
各山主再次響聲回應︰「是!」
他們如今已經知道,這個女子,或許不會為了他們巫族去做什麼,但她會為了石室中靜靜躺著的那個男人,去做任何事,這就足夠。
他們跟隨巫主已經算不清有多久了,他們都深刻的知道,巫主的那份只為巫族,想統領巫族駐進三界之中,不再像如今這般,被人想攻打就攻打。
雖然他們如今的實力已經大增,可是再強,也敵不過三界集合起來的力量,所以這也是巫主一直痛苦無助的原因。
只是這一次,巫主的計劃,真的能行嗎……
失去精血和靈力,成為一個活死人,換回來的,究竟是不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