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若谷回眸著冒頓,似能窺透他的心一般,莫測一笑︰「不,你根本不是為了這個,你只不過同當初那些別國使者一樣,要的不是我,而是那種感覺。」
她緩緩向門口行去,一字一句接著道︰「當初他們從你手中把我要去,要的只不過是那種把你踏在腳下的高傲姿態和成就,而如今你強行將我留下,要的也不是我這個人,而是五年前被人踏在地上的屈辱,對吧?」
齊若谷停頓在門口處,回頭望著冒頓,眼底有一絲笑意。
不知為何,冒頓看著若谷臉上那一絲笑,竟覺得自己像個小丑般,讓他氣惱不已。
揮手讓院牆上的弓箭手準備,跟著齊若谷的腳印,一步一步走向門口︰「不管什麼理由,你都得留下。」
他的手再次撫上肩上那個印記,定定望著齊若谷,眼底閃過的痛苦是真實而存在的︰「既然如此,當初你又為何要在離開前吻我一口,然後又留下這個東西?」
齊若谷的思緒突然回到五年前,與面前這個男子打賭之後,住在這間庭院當中的時光,是的,那一個月時間,她還未想起以往的事情,有的只是單純等待落卿、想要離開的心思,中途面前這個男子便總會在心情不好的時候,來到她這里,強行抱著她坐在庭院當中,有時一坐便是一整天,所以,她忘記不了的,應該是這一個月與他相處時的記憶!
她身上的幽藍光開始漸漸變弱,最後消失不見。
便在這一瞬間,冒頓突然出手,以急快的迅速用雙手臂緊擁著齊若谷,克制著她的雙手,讓她無法在短時間內發動任何術法。
齊若谷無法動彈,她一邊驚訝于冒頓身上的力量,一邊抬頭冷冷望著他︰「你在逼我!」
冒頓擁緊懷中的女子,無視她眼底的憤怒,湊在她左耳邊輕道︰「你是我的,跑也跑不掉!」
突然,他的身體頓住,似發現了什麼,用嘴咬著齊若谷左肩的衣領,向邊上挑開——入眼的赫然是一個與她額頭前一模一樣的稜形印記。
齊若谷還未在他曖昧的姿勢中反應過來,便听到他悶悶的聲音︰「這是什麼?」
她側頭順著冒頓的視線,看到了左肩處那個稜形印記。
其實她也不知道這個東西是干什麼的,只知道至從巫主在血祭前過渡了一些靈力給她之後,肩上便有這個東西了。
于是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
冒頓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但見若谷清澈的眼楮里沒有一絲因說謊而產生的慌亂,只得放棄追問。
「你要這樣抱著我到什麼時候?」
齊若谷用力掙扎著身體,蒼白的臉上有一團紅暈漸漸闊散開來。
冒頓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濃,他環視一圈那些正觀看著他們的士兵,在齊若谷耳邊戲謔道︰「怎麼,你一個聖女,還怕這些?」
齊若谷放棄掙扎,抬頭對視著冒頓漆黑的眼,輕聲道︰「你別逼我傷害你。」
冒頓被她臉上的紅暈迷得失了神,低頭在她臉上輕吻一口道︰「你試試。」
他正準備揮手讓院里的士兵退下,突然听到外面不停的有士兵倒下的淒厲叫喊聲,讓他瞬時收起那一抹玩世不恭不模樣,恢復昔日統領一方獨佔草原的霸主氣勢。
沉聲對那些正驚慌失措的士兵喝道︰「各將士上前听令!」
幾個身穿盔甲,頭戴紅纓帽的壯碩男子快速上前,跪在冒頓身前︰「屬下眾在,恭听單于之令!」
冒頓並沒有放開齊若谷,在這種曖昧的姿勢下對下屬吩咐道︰「快去外面查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將士恭敬道︰「回單于,外面的士兵不知突然得了什麼疾病,全都渾身漆黑,臉上還有被燒焦的痕跡。」
齊若谷一直在靜心听著外面的混亂情況,此時听到將士的回答,心中竟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的挪步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冒頓不由松開擁著若谷的雙臂,只拉起她一只手,跟在她身後向外行去。
齊若谷沒有回答,只因出了庭院外之後,那種熟悉的感覺更加強烈,她焦急的四處觀望,卻沒有任何發現,除了街道上那些似突然受到什麼詛咒般恐怖死去的士兵,剩下的,便只有遠處那些被這狀況嚇得四處逃竄的平民百姓。
齊若谷甩開冒頓的手,用力將他向里推去,頭也不回道︰「你快進去,不然連你也要遭殃……」
話還未說完,她的左手便再次被什麼禁錮,不能動彈。
冒頓靜靜望著她,眼底有一絲擔憂︰「那你呢?」
齊若谷眼底這時才有一絲真切的笑意,「你放心,這些東西對我沒用。」
當然沒用,這些士兵的死法,與一月前巫主對決那個水心宮的紅衣女子時,使用過的招數一樣︰所有的人在踫到這種東西時,都會被它吃掉心髒,隨後喝光人體里的鮮血,最後痛苦的死去,在死去之前,人的身體會迅速變成焦炭,最後成為一塊灰燼。
「蠱尸蟲」!
這里怎麼會有「蠱尸蟲」!
齊若谷來不及思考許多,因為她能感覺到一道凌利的勁風正向她身旁的冒頓襲來,用力掙月兌掉冒頓緊握著她的手,以身擋在他身前,額頭前的稜形玉石早已發出一道幽藍色的光包裹著她與他。
噗!
有東西在踫到她的幽盾上之後,瞬間發出一股難聞的被燒焦的氣味。
若谷低頭察視著,只見地上掉落著三團只剩炭灰的黑色物體,身上還正冒著焦煙。
「你不要命了麼!」冒頓氣憤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隨後她便被拉進一個結實而溫暖的懷抱,緊得讓她窒息。
輕咳兩聲,齊若谷好不容易從冒頓懷中掙扎著露出腦袋,憤怒道︰「你想勒死我麼?」
此時庭院外已經沒有多少士兵,剩下的士兵早已被同伴的死狀給嚇得失了方向,紛紛向遠處跑去,諾大的街道上只留齊若谷與冒頓兩人,就連那些平時盡顯忠心的將士們,此刻也不見蹤影。
齊若谷不等冒頓回答,左手瞬息閃現一道幽光,正準備刺入他的腰身時,卻又想到了什麼,遲遲不見動作,最後消逝不見,似從未出現過。
冒頓早已看到周邊士兵的死狀,所以他知道這些微小的東西有多危險,但他根本沒想到居然會被一個女子給保護在身後,更讓他氣憤的是,這個女子是他想守護的人,心中的氣惱可以想象。
听到齊若谷掙扎的呼吸聲,知道自己因氣惱而用力過度,有些悻然的笑了笑,隨後放開她。
便在這一瞬,齊若谷忽的向後躍起,幾個回落間已離冒頓有百步之遙。
她飛身至一座高高的閣樓頂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冒頓,一言不發。
冒頓自嘲一笑,但還是向著她的方向緩緩行來︰「你真的就這麼不願意留下?」
「不願意!你可記得,當初我哀求過你兩次。」齊若谷站在高處,風吹拂著她的衣袂和長發,有與五年前離開時相同的決然。
冒頓頓足,仰視著這個讓他牽腸掛肚五年之久的女子,抬手撫在他性感的薄唇上,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女子離開時,在他唇上細吻的那一瞬間……
「我一直都沒忘記,在侵入頭曼宮殿的那一天,經過他的寢室時,你對我悲涼的哀求;也未忘記在把你贈給月氏國使者時,你……」
「住口!」
齊若谷的聲音打斷冒頓的話,似怕自己再次陷入那些回憶當中,用力搖了搖頭道︰「不管怎樣,你已錯過了兩次,而第三次,你已經沒有任何機會!」
說完,決然回身,向遠處連綿起伏的屋頂飛奔而去,留下那一個黑袍男子,愣愣的站在原處,許久都不曾回身。
原來……他已經錯過兩次了?
冒頓的右手習慣性的撫上他的左肩,輕嘲一聲,眼底竟然閃過一絲盈光……
原來,真的錯過了,就沒有任何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