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離在這青丘國的地位似乎不低,途中遇到許多看起來比較有身份的修真者、或妖力強大的妖者,都要對他微微低頭示意,以表尊敬。
齊若谷跟在這個比她矮了半個身子的孩童身後,默默觀察一切。
這個傳說中的青丘國,同巫界那五名巫主口中所說的地方很有些差距,可是她也是第一次來,無法確實的判定這里究竟有哪里不同。
或許是懼于九尾狐的能力,亦或懼于別的什麼,總之,這里的一切生物,不管妖、修真者、人,還有個別稀少的冥者,混雜在這青丘之國,應于一切強大的未知禁錮而安然相處,至少表面是如此。
她暗自感嘆,巫主對于外界這些事情,究竟知道多少?亦或他本就知曉一切,卻瞞著她?
腦海中想到那個人,她的手就習慣性的想要去撫模額前的那顆玉石,「決凌玉」,巫界三大聖器之一,為何會在巫主手中?又為何會一分為二,還執意給了一半予她?
巫主……
齊若谷輕嘆一聲,由于被冥離困住,她無法撫模那塊與巫主額頭前顏色完全相反的玉石,琢磨不透這些疑惑之外,又因此時被一個孩童困住,那聲嘆息不由攙雜著一絲孤獨和寂寥,其中還有一種無法言語的情感。
冥離本在前方趾高氣揚的走著,突然听到身後女子這聲嘆息,不由停下腳步回頭望著她︰「喂,女人,被本狐仙捉住,有什麼不服氣的麼?」
齊若谷低頭俯視著他,望著他那本是五六歲孩童,卻努力裝老成的模樣,心中的哀傷不由漸漸消逝,輕笑一聲道︰「冥兒,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長得真的很可愛。」
她眼底有狡揭的笑意,直起身靜靜等待孩童的反應。
果然,冥離听聞這話,圓圓的臉蛋瞬的通紅,瞪著大大的水靈眼楮望著齊若谷︰「臭女人!你太可惡了。你……」
他‘你’字說了幾個,似想要說一些能指明齊若谷可惡的地方,可又似乎從未接觸過女性,想了半天也未想出什麼詞來,只得憤然冷哼一聲︰「天主說的沒錯,這世間的女子,果然都不是好惹的。性好本狐仙雖然已經修煉上千年了,可是還未遇上情劫,不像天主,情劫至今都還未解……」
「原來你沒有愛過人……」齊若谷打斷他,插話道。她臉上本有一絲笑意,可是卻突然想到了什麼,神色忽然黯然下來。
冥離本怒意十足,想回話,見她突然這幅模樣,有些不知所措,吶吶半響才吐出一句似乎是‘安慰’的話︰「女人……情劫不是誰都能經得起的,能躲就躲。你若也沒有愛過人,才更加應該慶幸。」
齊若谷收起難得的戲謔表情,恢復以往一慣的淡漠和冷情,輕扯嘴角訕笑道︰「躲?這世間有多少事是能躲得過的……親情、愛情、友情、悲傷、苦難、歡樂……所有的一切一切,都躲不過去。若想救你的殺親仇人便是愛的話,那麼我已經愛了!可是,這些有多少也不是我決定的,你懂嗎?」
她低頭望著冥離,神色淒迷悲切。
如果可以重來,或許她會听從巫主當初那幾次建議,抹去有關一切不美好的記憶重新另一種生活;或許回到匈奴做冒頓一個不受寵的王妃;但那些都好過︰她心中住著另外一個女子,而這個女子深愛著她的殺親仇人,還能主導她的思想……
是的,如今越靠近青丘之國,越靠近那個傳說中的九尾狐,一直沉靜著的‘柔兒’,又有蘇醒的跡象,而且隱隱還有齊若谷讀不懂的思維在她自己的腦海當中。
腳踝上那個‘繞魂靈’每一次響動,‘柔兒’的思維在若谷腦海中便越清晰。
她是不愛惹是生非者,可是一到青丘國,便殺了那三個男子,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是柔兒!
不得不承認的是,越強勢、越能表現出能力的方法,便越能引起別人的注意力,那麼她找到天狐的機率便更高,可是……她根本不想殺任何人!!
直到冥離出現,柔兒那股意識才漸漸減弱,最後歸于平靜。
齊若谷剛開始並不知道這一切有何關聯,可是冥離說︰要帶她去見天主,而天主便是天狐!她能感覺到,不管是腦海中,還是心中,柔兒的思維都有一種難言的情緒在里面。
她討厭那種感覺,討厭能在自己心中腦海中窺探到別人的想法,可是卻無法改變什麼的那種無助感。這與她沒有得到力量之前,看著弟弟們慘死在自己面前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喂!女人……」冥離喊了半響,見齊若谷都未回應,而是愣愣的思考著什麼,不由大怒,用力扯了扯手中的光束,將齊若谷向前扯得踉蹌一步,才站穩身子。
滿意的抬頭望著齊若谷,冥離撇了撇紅嘟嘟的小嘴,自得道︰「女人,你現在受制于本狐仙,難道就不能尊重尊重本狐仙麼。」
齊若谷被他的可愛樣子逗得一樂,拋開心中那些讓她煩悶的事,扯出一抹微笑,像安慰孩子般道︰」好好,冥兒快些帶我去見天狐,我一定會好好尊重你的。」
不管如何,如今那個男子都孤獨的躺在巫山深處,等待著她的救援,他是為了巫族而犧牲了自我,而現今她也算作巫界中人,能拋開與他的仇恨,為他尋找解藥救他,也算夠情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