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是懸浮在空中的,而且還貼著一個溫暖的身體,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壓過她的心跳,讓齊若谷驀然驚醒——長時間處在酸軟狀態的腿,突然落地,支撐不住差點沒站穩,被一個略帶冷意的手給扶住,她緩了一會兒,才輕聲問︰「我怎麼了?」
碧妖凝也不放手,固執的扶住她的肩,笑顏︰「你突然睡過去了,還做了一個夢。」
齊若谷這時才發現,周圍的環境已經變樣,再也不是剛才那高不見雲空的密林,而是處在一片花林中。
各色各樣的花朵相互印襯,發出濃烈的香味,不同于剛才讓她昏昏欲睡的感覺,而是聞上去讓人感覺神清氣爽,心情也好了許多。
那些花,都是她從未見過的奇花,五顏六色相疊一起,卻沒有繁重的感覺。
她不由被這景色吸引,而碧妖凝也適時松開雙手讓她緩緩向前移去,「這才是夢罷?」
她上前一步將整個身體都淹在足有半人高的花林里,失迷的低喃著。
碧妖凝見她如此喜歡這塊花林,唇間泛起一抹笑意,也上前進了花林中,俯身摘下一朵紫色的花放在唇邊仔細聞著,一臉回憶,「小時候,在娘親被雲樓殺害之後,是爺爺將我留在聖地的。而我,最喜歡的地方,除了聖山最高處,便是這片花海了。」
齊若谷有些失神,她望著男子細聞花朵的沉迷模樣,又听他說起小時候的往事,竟然反常的沒有出言打斷,而是收起一切思緒,靜靜的凝望著他。
一路向前,遠遠的就能看到一座高入雲霄的山峰,似乎就在眼前,可是若想到達,路途卻又遠得無邊,而花海,也大得無邊。
很難想象,在這個地方生活的都是一些老狐妖,他們竟然會種下如此龐大的花林。怪異的喜好,讓齊若谷有些好奇這些老者,究竟是什麼人。
她見碧妖凝一步一步向前,抬手一朵一朵撫模著,也學著他的模樣做起來。
「若不開心時,我便會來這片花海,躺在這里看天上的星星;或者在不願意修行時,跑來這片花海,躲在其中某處,讓爺爺們找不到我,然後躲在暗處看他們關著急的樣子。」碧妖凝輕言道,似怕壞了現在這種難得的氣氛。
劉若谷只是學他的模樣,俯身聞著那些奇花的香味,卻不回答。
碧妖凝停下腳步,微笑的望著眼前這個女子︰整整一半的靈魂,都是讓他魂牽夢縈足足兩千年的女子,可是,如今真正尋到了,為什麼他總覺得自己的本意在變呢?
他輕嘆一聲,結束自己的回憶,坦言,「剛才我沒有騙你,你聞了密林中一種特有的植物,這種植物沒有花朵,卻有一種奇特的香味,聞了之後會讓人產生幻覺,從而昏睡過去,但對我們妖來說,卻是無效的。」
齊若谷先是一愣,隨後盯著他那雙血眸問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碧妖凝神色有些黯然,「我只是不希望︰當你緊抱著我,靠在我的懷里,听著我的心跳,可口中卻不停的喚著別人的名字。」
她伸手折下一朵白色的花,恢復昔日淡然模樣,輕言道︰「你把我當她,我把你當他,很公平。」
「呵……公平?」碧妖凝突然冷嘲一聲,淒笑,似被齊若谷臉上那種淡漠給刺痛了眼,上前兩步想要抓她,卻被她轉瞬躲開。
「同樣的事,你以為我讓它發生兩次嗎?」齊若谷身形極快的站在白衣男子身後,冷然輕笑。
「若我想,你以為你能躲得掉嗎?」碧妖凝在她話音未落之時,已雙手環住她的腰間,溫熱的呼吸透在她的脖頸處,讓她不能動彈。
「卑鄙!!」齊若谷無奈,盡力將腦袋向一邊倒去,不讓他的氣息呼在自己的脖頸處。
此時碧妖凝已經收起一切回憶,眸間已沒了剛才那種讓人想了解、想憐惜的感覺,回歸的,只有無盡的淡漠。
望著他的模樣,齊若谷心中竟然窒息般的刺痛一下,她無法理由,自己的心中為什麼會有這種讓她害怕的感覺。
一紅一白兩個身影,見主人又被那男子給禁錮,都對視一眼,裝著沒看見般往一旁的花海中鑽了進去,瞬間不見了蹤影。
白衣少年嘴叼一根花睫,望著天空緩緩飄過的白雲,「你猜猜,那女人究竟是什麼身份,為什麼我總感覺那男的對她很不一般呢?」
啪!!
「笨蛋!血契的時候,難怪你沒感覺出,那男的是在保護她麼?這麼明顯,你居然還在這里問!」紅衣少年拍了拍白衣少年的頭,白了他一眼回道。
「哎呀,叫你別打我的頭嘛,如今咱倆真真正正是一條線上的……妖獸了,你得給我一點面子嘛。再說,血契的時候,我只感覺出,那男人是在為她找後盾而已,為什麼是保護她呢?」白衣少年吐掉口中的花睫,嘟著嘴模了模頭回道。
紅衣少年此時已經背過身去不再理他,竟是睡著了。
白衣少年用手推了推他,半天沒響應,他精致的面孔上閃過一絲黯然,抬頭望著藍藍的天空重重嘆了一口氣︰「姐姐,你為什麼不來找白兒呢?」
天空除去白雲,再無它物。
白衣少年突然覺得身體緊縮起來,知道半刻鐘已過,慌忙間一躍而起,望向齊若谷和碧妖凝的方位,哪里還有半個身影在。
「喂喂!快起來,他們不見了。」白衣少年已還為原形,用他那對小爪子拍了拍火狸的身子,急道。
火狸瞬間翻身而起,「什麼?快,閉目安神,好好感應一下那個女人在哪里。我去嗅那狐狸的氣息。」
說完一灰溜的鑽進花海,不見蹤影。
只是不到眨眼間的功夫,他又跑了回來,怒言,「這些花把他們的味道全給掩蓋了,我嗅不到那狐妖的氣息,那女人的氣息也沒有。真是可氣,怎麼能就這樣丟下我們!」
兔子紅紅的眼楮有一絲笑意,齜著三瓣嘴取笑道︰「怎麼,那女人不見了,你這是生氣她不管我們呢,還是擔心她會出什麼事?」
「放你的……兔屁!」火狸用力扯著兔子最柔軟的部位——耳朵,待兔子疼得吱吱大叫時,才放開,「別廢話,快點感應那女人在哪,不然我把你這兩只耳朵吃了!」
兔子用兩只爪子心疼的揉著自己的耳朵,「你為什麼不自己感應!難道怕那女人知道你心底有什麼秘密?」
見火狸作勢又要扯他耳朵,連道︰「好好好,我來,我來。」
火狸得意一笑,「早這樣不就好了,快點。」
兔子閉上紅紅的眼楮,將思緒統一集中在腦海正中央,那里,有一團小小的紅色血滴。他將意念靠近這團血滴,正準備進一步觀察,卻被一股力量給阻擋開,再也無法前進步半。
火狸見他睜眼,急道︰「怎麼樣?查到了嗎?」
兔子搖了搖頭,有一絲疑惑︰「不行,我只能感應到她正和那男人向那座大山靠近,身邊還有一個大家伙,別的就感應不到了,似乎有人把她的一切都給屏蔽掉了。」
火狸將兔子捉在手里,快速向大山方向奔跑︰「那就得了,能知道她在哪個方向就行,其余的與咱無關。」
兔子省得趕路,自是高興無比,雖然被火狸捉著的姿勢有點怪,「那倒也是。」
一白一紅,就這樣一同穿梭在無盡花海中,並不知道,前方等待著他們的,將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