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爾一直維持著一個動作沒有變，就連眼楮都沒有挪動一下，就這麼一直盯著空間某處，不知陷入了什麼樣的沉思。浪客中文網
「索爾？」
「什麼？」索爾回過神來。
「我發現念很喜歡你。」
「是麼。」索爾舉起酒杯，輕輕揚起下巴品一口，目視遠方，那平日里冷漠疏離的金色眼楮里竟然有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惆悵。
「你喜歡念嗎？」
索爾停了一下，薄唇輕抿，似乎在考慮怎麼樣回答。我心里暗笑，索爾什麼時候也這樣不瀟灑了？在我的印象中，毫不猶豫或者干脆不屑地一言不發才是索爾。
等了很久，他才柔聲說︰「很喜歡。」
我上前一步說︰「那你就做他的父親怎樣？」
「我說過我會撫養他。」
「你知道我不是指這個。」
索爾放下念，轉身欲走。又來了，每次說到這種話題時，索爾都要刻意回避。但這次，我拉住了他，因為我受夠了這種進也不能退也不能的相處。我們若是都能狠心一點，索爾直接告訴我所有事情，或者我直接將他在心中抹去，都不至于讓關系發展到這種地步。
「我們回到以前好不好？」我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和他說，心里卻失落，我知道他會怎樣回應。
索爾想掰開我的手，但我這次是鐵了心要一個答案的，于是死死地抱住不放開。索爾也察覺出我這次磐石一樣的決心，拽著我的手愈發無力。
「我想你了。」說罷心想反正也破罐子破摔了，于是不再隱藏，主動覆上他的唇，指尖自然地滑進他的頭發，就像當年一樣。
索爾抓住我手腕的手似乎漸漸失去了力氣，與此同時卻散發出一股異樣的灼熱，滾燙的脈動仿佛壓抑著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隱埋在深層的岩漿不停翻滾、沸騰。「露娜……」索爾聲音低沉︰「不要這樣……」
「我不管。」我抱著索爾更緊了，索爾這樣猶豫，或許還是有一點在乎我的。
感覺抱著的身子漸漸松了下來，索爾的手開始環過我的腰，親吻變得主動起來。即使是這樣微小的回應都足夠讓我此刻忍不住落淚，唇上他的溫度已略顯陌生，我幾乎快要忘記那是怎樣的觸感，就連這種心髒貼近的聲音，那熟悉的跳動節奏，原來也是可以忘記的那麼徹底。
「不行……你快走吧。」索爾的聲音听起來是真的有些急了，只感覺抓在我手腕的手一用力，把我從他身邊扯開，那股力道，明顯表現出他的決絕。
索爾是真的撇下我，恢復往常的神態，獨自一人走進屋里。我拉住他的手再怎麼用力，他就像是雕塑一般不為所動，堅硬得令人疲憊。
這樣的感覺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對方沒有任何反應，你卻心痛到內傷，又像是把頭悶在被子里大喊，聲嘶力竭，卻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听著徒增一分無力與哀愁。一次又一次，我都是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視線里，索爾就像初見那時一般，似一片指尖留不住雲彩，不會總停留在一處，終將是幻夢一場。
我該說那幾年的光陰都拿去喂了狗還是該說什麼，我已經在心里祈求索爾可以狠心一點，直接對說討厭我看見我就惡心都行，也比這樣不近不遠地吊著強。還是我應該決然離去，躲到一個再也見不到他的地方？可是索爾又不容許我離開帝都，暗衛設了一堆，等于把我牢牢拴在他身邊。
忽然感覺食指被一個軟軟的小手握住，我低下頭看去，念站在我腿邊，仰著脖子看著我，那對藍眼楮里似乎明白我的心情。我知道我沒有想多，以念的理解力一定可以看明白，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罷了。
「母後。」念的聲音也變得軟綿綿的，我心想這小子總算不再一臉臭屁地看我了，不由得心生慰藉。
「我沒事，念不要擔心。」我揉揉念的腦袋。
「我想和父王一起睡。」念口齒清晰地說。
「好。」我點點頭，抱起他走進屋里。索爾此時正坐在床上閉目假寐，听到我們的聲音也不睜眼楮。
「念要和你一起睡。」我把念放在索爾枕邊，身邊多了個小家伙一直鍥而不舍地在他身上跳著，索爾總算睜開了眼楮，寵溺地給小家伙蓋好被子。
念放在索爾這里也沒什麼不妥，反正念看起來開心地不得了。「念就交給你了，我先回去了。」
回到我的房間內，感覺身上的肌肉都痛了，像是和誰打過一架一樣。洗洗之後又看了會書，差不多已經半夜了。覺得是時候該睡了，正準備伸手關燈，這時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知道是侍女敲的，侍女來敲門一定是和索爾有關。「什麼事？」
「陛下請殿下去他房間一趟。」
我滿臉倦容地拉過衣服穿上，一路趕過去時，驚訝地發現念居然在大哭，一邊索爾無奈地哄著，卻怎麼也哄不好。
雖然剛出生毛毛還沒長齊，但他總是一副早熟的臭屁模樣，到底還是有孩子的一面。
「他是怎麼了？」我走到床邊，念一見我來了，一反常態地撲到我懷里，立刻不哭了，不停用肉乎乎的臉蛋蹭著我的衣服。
這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
「念念，為什麼哭了，是不是父王無理取鬧了？如果父王欺負你，母後來幫你出氣，一定把父王揍得滿地找牙。」我揮揮拳頭說，盡管我承認，我確實是借此泄私憤。
一旁索爾听得滿頭黑線。
念不說話，倒是安生不少，漸漸地閉上眼楮在我懷里睡去。我見他睡了，就把他輕輕遞給索爾，正準備走，身後哇的一聲，念又開始哭了，梨花帶雨的，那目光可憐可憐的，我趕緊回去哄︰「念念不哭，把眼楮哭腫了就不好看了，快好好睡覺。」
一旁索爾頗無奈地說︰「要是這樣你就帶他回去睡吧。」
「也好。」我抱起念，「念念，不和那個討厭的父王一起睡，和母後一起睡好不好？」
念一听又不干了，兩只小手拼命抓著索爾的袖子就是不走。
沒辦法，我只得爬上床去拉，這孩子雖抓得緊，但不是拉不開，是他決心堅定。就這樣鬧騰了一陣子，一直跪著腰都酸了，一個沒撐住，身子直接跌在床上，卻發現準準地跌進了索爾的臂彎。一瞬間，我的鼻尖和他的臉頰是那麼近。索爾一怔，四目相對，便是半個小時的時間。回過神時我想起身，念卻在床上爬爬爬，爬到我和索爾身子中間舒舒服服的躺下，然後美美的睡去。
這一瞬間我忽然明白了念的意圖。
索爾的鼻息甚至鋪撒在我臉上，他看著我，忽然像是放棄了什麼似的嘆了口氣。
「你就留下一起睡吧，別辜負了小家伙一番苦心。」
我听得難堪，我堂堂月神居然要一個小孩子幫忙了。正懊惱著，索爾湊近了些，伸手摟住我，輕輕地說︰「這樣似乎也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