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爾做的吧。」
被一語道破的尷尬和羞辱感，讓人心里更加難過。「別來煩我。」我把臉埋在臂彎里，很快胳膊濡濕了一片。
手腕突然被抓住，整個人都被他提起來。卡路西斯目光深沉地說︰「我決定放棄計劃了，直接帶你走。」
索爾不是這樣的，雖然冷漠卻一直很溫和的索爾，怎麼會當著我的面說出我的父母殺幾次都不為過，以前他還會偷偷帶我回人界給我驚喜，而現在他卻毫不在乎地隨手毀了我的家，以前的他更不會殘忍地折斷我的手，更沒有一絲猶豫。
以前他不會這樣對我的……
卡路西斯好像在使勁搖晃著我，想把我從痛苦的長河中拽出來，可我寧願溺死在里面，即便河面映的只是索爾黑色的倒影。
想起那次我們一起騎著天馬，穿梭于雲朵之上，涼風拂過淺金色的發絲，映著聖潔的微笑，那一刻，世界都黯然失色。
想起那個雨夜，他站在我家樓下淋了一夜的雨，而我躲在窗邊注視著他。雨聲潮濕，仿佛裝裱上了隔世的音符，**闖入耳骨。
淡然，高貴，處理政事手段狠厲，盡管戰無不勝，卻不喜歡征戰沙場，性格溫和得更不像個王。總能對你心中的小九九一目了然，但從來不拆穿你，任由著你陪你瞎鬧陪你無聊。這樣的索爾，我喜歡到了骨子里。
我到底該不該繞過又驚又痛的心，忽視脖頸上的鮮紅的指印，像瞎子一樣生活在這個自己早就認做歸宿的地方。畢竟我不是那種得知深愛之人其實是仇人之後能夠迅速積極復仇的人。
「該死。」卡路西斯的拳頭漸漸收緊，「我現在就去殺了索爾。」
深深地沉沒在悲傷湖底的我，卻听得到這句話，伸手拉住卡路西斯的袖子。
被拉住的卡路西斯定住，然後極其緩慢地轉過頭，眼楮中的怒意不單單是針對索爾，更是針對我。很久之後，他從齒間擠出這麼一句話︰
「你真夠可以的。」
如他所說，在抓住他的一瞬間，我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我最終還是會袒護索爾。
「好，很好。」他狹長的紅眸子緊盯著我，隨後抽手離去。
若是卡路西斯知道了我父母的死因，一定會罵我輕賤。
是夜，無月。
感覺到溫軟的指尖拂過我的眼瞼，哭了一天，我甚至不知道是夢著還是醒著。清幽的熟悉香氣包裹了我，卻不知為何迷迭般攝人心魄的，浸染了我周圍所有的空氣。抬起腫脹的眼皮，正對上一雙不懷好意的金色眸子，在完全的黑暗中，顏色竟不再是淺淡的璀璨，卻似濃郁的光澤攪拌在一起。
鋪撒在臉上的清涼氣息令我一震，大睜著眼楮看著被褥上方的索爾，他伏在我身上，低頭看著我，發絲垂在我臉上。
「你……」沒來得及等我說話，一個霸道的吻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我瞪大眼楮，眼看著索爾越來越不安分的手掀開被褥，屈膝欲踢，卻被他早一步壓住動彈不得。
「你……」我好不容易月兌離他的舌頭說出一句話，就又立刻被剝奪了自由。索爾一手捂住我的鼻子，舌頭靈活地長驅直入，我透不過氣來，眼前很快漆黑一片。他松開我的時候，我眼里早就布滿血絲和淚水。
淺金色的眼楮彎起，「你到底對我下了什麼蠱，等我回過神來，就離不開你了。」領口的絲帶似乎被扯開，胸口突然感受到了夜晚薄涼的溫度，一陣一陣打冷戰。
「你給我滾！」我揮過去一巴掌，晚上本就安靜，那響亮的一聲更顯得決，我的手心都生疼生疼的，索爾偏過臉，勾著嘴角︰「這都要怪你，所以就算下地獄，你也要一直陪我。」他的手勁突然變大，帶著不容反抗的意味。被褥早就落在地板上，枕頭也因為我胡亂撲騰而飛得無影無蹤。「索爾你這個混蛋！禽獸！你沒有良心！我討厭你！我恨你！」
索爾低頭吻下，又突然抬起頭，嘴唇上多了一顆小血珠，還在不斷的變大，然後順著鋒利的唇線流下，他滿不在乎地ti掉，垂眼看著我，性感低沉的嗓音振蕩著耳膜︰「奮力掙扎吧，你到底能堅持多久呢。」
我抓起什麼砸什麼，他都輕易地避開。「你快給我去死！快去死！」我尖著嗓子大叫，抓起床頭的玻璃杯狠狠向他的頭磕去時，未料想他一動不動，隨著玻璃碎裂的聲音，他的額角被劃了長長一道血印，鮮血順著臉頰往下流。
「快了。」索爾忽然盯著空間的某一點，說出一句難解意義地話。
握著玻璃碎片的手一直顫抖，使勁握著才不至于掉落。
索爾的目光機械而緩慢地掃向我的眼楮，四目相對時，我一驚，那瞳孔劇烈的抖動，絕望，充滿殺意。他突然狠掐著我的脖子，求生**驅使，我卯足力氣用玻璃朝他的手扎去，卻被索爾的神力震碎了。
「咳咳咳……索爾……你居然想殺我……」白天剛剛經歷過的痛苦再次襲來，每一秒的感受都太過清晰，因為經歷過，所以無時無刻不恐懼著下一秒。
脖子上的手劇烈的顫抖著，時緊時松，長久地折磨著。
「……你干脆點殺了我算了……」我努力睜開眼楮看去，索爾紅著眼楮，驚恐又絕望地看著我，兩行淚順著臉頰滴落到顫抖的嘴角。
「你是我的人，到哪里都是我的！」
我不知道索爾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他一夜之間變了，變得霸道，鬼畜，說話也莫名其妙，沒有邏輯。他的痛苦太過深沉扭曲，我不明白，卻感同身受。心終究是軟了下下來，再也說不出什麼傷人的話，也裝不出仇恨的樣子，只顧咳嗽著，痛哭流涕︰「……你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索爾驚呆地怔住，隨後脖子上的手一下子收緊。
我盯著索爾的眼楮，他大驚失色地想躲開我的目光。「索爾……我還是選擇相信你……你不是這樣的人……不是這樣的人……快變回原來的你吧……」
「求你，別逼我……」索爾的眉頭擰成一團，表情因為痛苦驚恐而扭曲。他望著我，甚至不敢看我，就像看著即將溺死的人，卻比誰都要恐懼害怕那人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