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換了別人,鐵鏈早就套上了脖子。只是歐陽澈已經成了應天府的名人,一般人都會敬他三分。官爺點了點頭,找了把凳子坐下,等歐陽澈吃飯。碗中的飯並不多,歐陽澈幾下就吃完了。然後,他把碗筷收好,抹干桌子,吩咐門徒拿紙拿筆拿硯來。
門徒們也隱約感覺到了不祥,默默地從房中拿來紙、筆和硯台,擺放到桌子上。歐陽澈很緩慢地磨了一下墨,提起筆,蘸了點墨汁,在宣紙上從容寫了起來︰
母親大人︰
不孝兒德明而今死了!我只能用身體獻給父親,而不能用身體來報答母親了。靖康之恥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稍有血性的男兒都會痛心疾首,食不甘味。去年陳少陽的義舉,除掉了害我國民的六個奸賊,他的行為實在振奮人心。今日,陳少陽又帶領大家,共赴國難,德命也不甘落後,沒有愧對父親。
苟且偷生了近兩年,新朝建立,本希望有朝一日,能東山再起,興我大宋,無奈奸邪當道,正義得不到申張。無奈之下,我跟隨少陽,振臂一呼,想喚起民眾的覺醒。沒想到響者雲集,一日之內,有近十萬百姓呼號奔走。此情此景,德明終生難忘,雖死無恨了。
只是德明沒有盡一天孝道,卻要先走一步,留下您在世間受苦。您身體不好,下面還有孫兒孫女,家運衰敗,又無兄弟幫襯。我死了並不足惜,我所哀痛不已的,是家人今後如何生活啊!想到這,我真想苟且偷生下去,減輕一下您生活的重擔。可是,我一想到國已破,家又焉存,便有一種舍我其誰的必死信念。變革要留血,就從我歐陽德明開始。人,有哪個是不死的呢?貴在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永別了,我親愛的母親!
不孝兒︰德明敬上建炎元年八月十九日歐陽澈落筆從容,字跡筆畫和平時沒有兩樣。他放下筆,把宣紙折疊好,交給門徒,說︰「我死了之後,你們回去,把這封家書交給我的母親。」門徒們早就泣不成聲,成了淚人,嗚咽著把家書收好。
歐陽澈站起身,對官差說︰「官爺,我得去次廁所,解決一下五谷輪回之事。」公差面有難色,擔心他趁機逃跑。歐陽澈看出了他們的心思,說︰「我歐陽澈,怕死就不會直言,怎麼會做逃跑的事!」官差急忙躬身施禮,說︰「我們也知道您的大義之舉,哪里敢強迫歐陽先生您呢!」不一會兒,歐陽澈穿戴整齊出來,和朋友、門徒一一告別,昂首而去。
剛出客棧,臉色蒼白的嚴蕊進來,見這個光景,她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急忙拉住歐陽澈大聲哭訴︰「歐陽哥哥,歐陽哥哥!」歐陽澈扶住她,見她手上有傷,忙問︰「蕊妹,你怎麼啦?」
嚴蕊恨恨地說︰「黃潛善指使士兵裝扮成老百姓,打砸搶燒,我的手就是被他們砍的。」「果真如此!」歐陽澈憤怒得一拳揮出,砸在牆壁上。牆壁上留下了一個血跡斑斑的拳頭印記,赫得公差們臉色都變了。顯然,歐陽澈想逃,他們幾個根本不是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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