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月亮的夜晚,天很黑,一如現在風子衿的心情……
就算已經失去了親人,他也總覺得回來後迎接他的會是朋友,然而,回到烈風國迎接他的竟是好友的背叛。
他救了他,欣賞他的才華,資助他上京趕考,推薦他到丞相的門下,最終他考上了狀元。他叫他哥哥,尊敬他,當他是最好的朋友,事事與他推心置月復。可是,真心的付出,最終換來的竟是絕情的背叛!這個他當做哥哥的人,竟然親自帶人來殺他!
風子衿的心涼了,原本還存有一線希望的心徹底的涼了。人心就是如此,人一旦走了茶便會涼!即使是與他有如此交情的他都會背叛,還有誰能值得他相信?
在這一刻,他突然間看清了這污濁世間的本質。在這一剎那,他不再猶豫,他決定,一定要奪回屬于自己的東西。他要站在最高的位置上,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冷冷地蔑視這世間的一切!
身後,急促的馬蹄聲漸近,風子衿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回頭往後面看了一眼,見是河女,眼中閃過一絲不被察覺的寒意。他來歷不明,目的不明,這樣跟著他究竟是為了什麼?這世上怎麼可能有幫助別人不求回報的人?
河女追上了風子衿,絲毫沒有發覺他目光中一閃而過的異樣。她側過身去,大聲對他說︰「公子,不要為那些事傷心了!」從剛才他們的對話中,她已經感覺出來,那個中年男人與他有著不一般的關系。
風子衿將內心的防備收入眼底,朝她露出一個微微的笑容,放慢了速度道︰「沒什麼事,不過就是一個認識的人而已。」
「相信他這樣的人只是少數,等我們到了北侯那會有很多支持你的人等著你的。」河女進一步安慰他,生怕他會因為此事過分的傷心。
「我說過了,我沒事。」風子衿淡淡地應著。
河女微微一笑,點點頭,道︰「我們干脆快馬加鞭繼續趕路,早日到達北侯的領地就早一日安全。」
于是,他們快馬加鞭地日夜奔馳,沒過幾日便到了那個熟悉的渭河口。
渭河還是那條渭河,河口還是那個河口,漁船還是那些漁船,只是河女已不是原來的河女,風子衿也已不是原來的那個風子衿了。
站在河岸邊,看著滔滔的河水,風子衿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經歷過生死重新回到這里,往日的一切他都感覺很虛緲。
河女也在看這滔滔的河水,這河水是養育了她十八年的河水,也正是在這條河上,她與他結了緣。一個月前與他初次相見的那一幕再一次浮上眼簾,站在船頭那個身著白衣的翩翩公子仿佛正在回頭朝著她笑。
那個翩翩的公子確實站在船頭在朝她笑,只是,現在這笑容已沒有了往昔的那種單純,這笑容里隱藏的那些東西是單純的河女無法體會的。
看到風子衿在朝她笑,河女的心再一次怦怦的跳動起來,兩片紅雲爬上臉頰,她的心一如當初般的單純和火熱。他雖然消瘦了許多,星辰般明亮的眸中也多了一絲復雜,但他依然是那樣的俊雅飄逸,不可抑制地吸引著她。她看著他淡淡的笑容,一顆火熱的心再度地沉淪,沉淪,直至再也無法自拔!
上了北岸,他們等著漁船回去載馬,看著風子衿英俊的側影,河女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悸動,問︰「公子,你曾經來過這里?」
風子衿劍眉微微一挑,帶著微微的笑容問︰「你如何得知?」
「哦……我看你叫船的時候對這一帶似乎很熟悉的樣子。」河女輕聲說。
「我是來過這里,這里是一個讓我刻骨銘心的地方。」風子衿看著河邊的那片蘆葦蕩幽幽說道。
「哦?是什麼讓你刻骨銘心?」河女輕聲問著,心中怦怦的跳著,會是她嗎?
然而,風子衿的回答讓她失望了,只听他說︰「就在這片地方,在這條河里,我死過兩次!你說我如何能不刻骨銘心?」他說著瞥了她一眼,眼底一絲防備一閃而過。
「公子在這條河里死過兩次!」河女故作訝異地說道,接著又問︰「那第一次是如何死里逃生,第二次又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呢?」
「第一次,我被一個漁女救起。第二次,我被陳月國的一個漁民救起。」風子衿緩緩地說。
「漁女?漁女怎麼會救公子?她就住在這一帶的漁村嗎,她叫什麼名字,或許一會等船家來了,咱們可以問問他,說不定還能再見到她。」河女小心地看了風子衿的眼楮一眼,輕聲說道。
風子衿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現在見她也沒有什麼意義,因為現在我還拿不出什麼來感謝她的救命之恩。」
听了他的話,河女的心猛地一沉,原來他並沒有將她放在心上,他甚至都沒有記住她的名字!對于他來說,她不過就是一個救命恩人而已,僅此而已!她的心一陣陣的絞痛起來,沮喪和失望充斥著整個胸膛。
可是,盡管如此,她卻已經無法將那顆遺落在他身上的心收回來了,她將繼續守護著他,不後悔,一如不後悔當初與河母做那個交易一樣!
小漁船漸漸靠岸,河女將馬兒牽上了岸,從腰間掏出碎銀子來遞給船家。然而,船家卻擺著手道︰「我們此處的漁民送人渡河,歷來不收錢。」
河女心中一黯,看著船家那張熟悉得再也不能熟悉的臉,眼眶漸漸地發了紅。那個船家便是魚哥的父親,從小照顧他頗多的伯伯。然而現在,面對著有如親人般的鄉親,她卻已經沒有了跟他們敘舊的資格,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河女,現在的她只是為他而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