嶄新的喜房,一切都是鮮艷的紅,看多了刺得人的眼生疼。原本喜房該是成親當日才能住進來的,但是,今晚河女就要獨自在那張有著鏤空雕花床頭的大床上睡了。
大紅的喜燭燃著,燃化了的蠟油順著蠟燭流下來,像是血紅的淚。燭光之下,河女靜靜地坐著,打量著新房中的一切,突然間竟有種感覺,好像今晚便是她的洞房之夜一般。只是,那個新郎到現在也沒有露面。
想到新郎,河女心中不禁一凜,原本她是不願意早日看到那個太子的,但是,今日他的行為卻引起了她高度的好奇和警惕。她的心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預感那個太子在以後的日子里將會帶給她無盡的災難。
河女呆呆地想了一會,輕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坐到床邊去。目前只能隨遇而安的,既然當初選擇了這條路,現在自己就只有硬著頭皮面對下去。
河女輕輕地月兌去裹了她多日的華麗裙衫,對小竹道︰「我今日乏了,想早些休息,你也睡去吧。」
小竹本待說幾句為公主打抱不平的話,但見河女如此淡定的表情那些話便沒能說出口,她默默點頭,轉身走到門口,然後輕輕地幫河女關上了新房的門。
河女默默地看著小竹出去,待听到她的腳步聲消失在了隔壁的屋中之後,便輕輕地走到了衣櫃那里。之前小竹已經將她的衣物整齊地擺放在了里面,現在她在那些裙衫之間翻找著,翻了一會,終于翻出了一身黑色的勁裝來。
在看到那身黑衣時,河女臉上原本微帶些疲倦的表情瞬間消失了,那雙不大的眼楮中竟發出一股銳利的光芒。她迅速地換上了黑衣,用一張黑布裹住了臉,然後快步走到門邊從里面插上了門拴。她飛快地吹熄了屋中的蠟燭,將床上的被子拉開,然後便輕輕走到窗口,掀起窗扇,如一只靈巧的松鼠般竄了出去。
今晚無月,外面很黑,這樣的情況更加有利于河女的行動。太子府中的衛士雖然很多,卻絲毫沒有讓河女的腳步有一絲停頓。
寂靜的夜里,風中隱約的絲竹之聲引領著河女一路前行,她的耳力很好,甫一出了屋,她便在風中捕捉到了那抹極其微弱的絲竹聲。直覺告訴她,那絲竹聲發出的地方,定然就是太子歇宿的地方,而今日的太子定然不是因為公事繁忙才不來見她!
絲竹聲越來越近,終于引領著河女停在了一座大院子的院牆之外。河女在黑暗中深吸一口氣,稍一提氣,便輕輕地越牆而入。
甫一站定,空氣中彌漫著的酒味就撲面而來,讓河女禁不住皺起了眉頭,接著男子哈哈的大笑聲夾雜著女子銀鈴嬌俏的笑聲便傳進了她的耳中。顯然,今夜,這個院中的那間大屋里,正進行著一場糜爛的宴席。
河女在黑暗中呆立了一會,才復又邁出了堅定的步伐。不管怎樣,哪怕里面的情景多麼不堪,她也要看上一看,她倒要看看,那個太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她輕輕地走到屋子的側面,捅破窗紙往屋內看去。
屋中席地不分主次地放著幾張小桌,幾個男人盤腿做在桌前欣賞舞蹈,他們的身邊各有一個妖嬈嬌艷的女子陪著。河女將這個幾個男人一一看了看,發現這其中只有一個人是她認識的,他便是雲寒烈!他的胳膊摟著的是另一個不相識的女人,那個女人身材高挑火爆,顯然是他們上雲國的人。
一曲終了,幾個男人哈哈大笑拍手叫好,毫不忌諱地上前去拉扯剛才還在表演舞蹈的女子們,惹得他們身邊作陪的女子發出嬌滴滴的抱怨聲。而男人們,捉到女人便湊上嘴去在她們的臉上嘴上一陣亂親,把那些跳舞的女子驚得叫聲四起。
雖然已有心理準備,可是屋內糜爛的場景,還是讓河女看得羞紅了臉頰轉過頭去。這一刻,她已經不想知道那幾個男人到底誰是太子了,只想早點回去,逃離這種糜爛的場景。
然而,一切不會那麼順心,就在她準備轉身的離開的時候,屋中的喧鬧聲突然間戛然而止。河女心中驚異,正想看看是怎麼回事,卻只听一個洪亮的聲音大聲說道︰「公主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坐坐!」
那聲音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只听得河女心中一驚。此刻,她已經無法悄然而退了,要做的只能是面對!她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脊背,緩緩地走到了大屋的門口。
屋內一群人正齊刷刷的看著門口,當見到河女只是,眼中均露出了復雜的神色。
「公主既然來了,進來坐坐吧,我們這里還有上好的酒水!」雲寒烈推開倚在自己懷中的女子,站起身來,緩緩走到河女的面前,一雙眼楮微眯著,露出陰謀得逞的得意光芒。
「不用了。」河女冷聲回答,直視著他的眼楮。
雲寒烈伸出手來拉開河女臉上裹著的黑布,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道︰「公主來就來吧,何必不以真面目示人呢?這里都是在下的朋友,他們正好都想一瞻公主的尊容呢!」他說完一拉河女的手臂,將她拉到了眾人的面前。
屋中的眾人,尤其是女人,眼中頓時露出了鄙夷的目光,這些目光讓河女心中一顫,頭一次,她因為容貌而被別人如此**果的鄙夷!然而,下一秒,一股堅強和倔強就涌上了心頭,她用冷冷的目光一一掃視那些用鄙夷目光看著她的女人們,直看得那些女人不自禁地低下頭去。
屋中頓時一片沉默,時間也仿佛凝結了,這個丑顏公主渾身竟散發著凜人的氣勢,讓眾人不自禁地收起了輕視她的心。這樣的氣氛讓雲寒烈心中頓時火氣。
「不知公主深夜造訪有何事呢?」他壓住心中的怒意,看著河女冷冷問道。
河女冷笑一聲,不答反問︰「不知這太子府可是雲將軍說了算?」
「你是什麼意思?」雲寒烈怒聲問道。
「本宮只是奇怪,為何太子府中竟然是一個將軍說了算,難道貴國的太子做不了住,只能由將軍代勞嗎?」河女說著用冷冷的目光掃視著屋中其他的幾個男人,試圖從中看出誰是太子。
雲寒烈移動一步,迅速地擋住了河女的視線,怒道︰「這種事不由公主操心,太子殿下想干什麼他自有主意!」
河女冷笑一聲,轉過身去︰「既是如此,本宮就不操心了,你們繼續吧!」她說完這句話,腳下一點,便飛快地縱出老遠去,那身影輕靈地如一只燕子,直看得屋中眾人張大了嘴。
屋中頓時一陣沉默,過了一會,才有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輕嘆一聲開口說道︰「這樣的女子太子殿下想征服可不是易事。」
雲寒烈冷哼一聲道︰「越是烈的馬馴服起來就越是有意思!」他說完也不管眾人,大步走出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