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風漸漸變得炎熱,渭河的河水在陽光下發出刺眼的波光,即使是這波光都似乎透著熱氣,讓漁民們都躲在船蓬中不敢出來。
炎熱的午後,渭河之上靜悄悄的,似乎連知了都睡著了,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在渭河的北岸響起,將快要睡著的漁民驚醒。
「船家,可否渡我們過河?」漁船停泊在南岸,那人在北岸,但是聲音遠遠地傳過來竟是那般的清晰,可見此人中氣很足。
魚哥揉了揉雙眼,躬身從船蓬中走了出去,翹首往北岸看了看,只見似乎有兩人兩騎站在河岸邊。他深吸一口氣高聲對著北岸的人喊道︰「稍等一下,馬上就來!」說完便操起船槳將小船往北岸劃了過去。
魚哥劃得很快,船漸漸靠近河岸,這時他才看清站在岸邊的原來是一個發須微白的中年男子,雖然看上去年紀已不小,但是筆直地站在那里竟有一種威嚴的氣勢。中年男子的身後一個少年牽著兩匹馬,看來是個隨從。
「船小,只能載一匹馬,先生你看如何過河?」魚哥將船靠了岸,朝著那男子說道。
那男子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就先將我們渡過河去吧。回頭還得麻煩小哥來載馬。」
魚哥憨厚一笑答道︰「沒事,先生請上船吧。」
中年男子點頭上船,船雖有些搖晃,但是他站在船上時竟十分沉穩。魚哥緩緩將船劃離渭河北岸,那男子走到船頭應著河面上的風,定定地看著波光粼粼的河面一會,突然轉過身問道︰「小哥,你這附近是否有個河母廟?」
魚哥詫異地挑眉答道︰「有啊,就在我們漁村不遠處。」
那男子一听頓時有些激動,忙從腰中掏出些銀子來塞給魚哥道︰「那麻煩你帶我們去一趟如何?」
魚哥向來憨厚本想推辭,卻忽然想到自己的妻子不日即將臨盆,孩子出生後一切用度開銷將會大大增加,便默默地將那點碎銀子收下了。
小漁村掉轉方向往東南而去,劃了一陣子,靠了岸,魚哥將船泊好,率先跳下船去對那男子道︰「先生跟我來吧。」
穿過漁村繞過村口的小樹林,走了一會,那座小廟便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中。魚哥帶著兩人走到廟門前,轉頭對那中年男子道︰「這便是河母廟。」
「這河母廟附近只有你們一個小漁村嗎?」那男子略微掃視了河母廟一眼,似乎對此並沒有太大的興趣,而是為了魚哥這麼一個問題。
魚哥點頭答道︰「最近的便是我們漁村。」
「那你可認識一個姓燕的姑娘?大約二十歲左右?」那男子連忙問道。
「燕……」魚哥皺眉思索了會搖了搖頭,「我們烈風國似乎姓這個的人不多,我想大概這附近的幾個村子都沒有,不然我該知道的。」他常常去附近的村子賣魚,跟各個村落的人都多少有些熟稔,若是真有姓這種奇怪姓氏的人,他該記住才是。
听魚哥如此一說,那男子的臉上頓時滿是失望之色,他輕嘆口氣對魚哥道︰「我們先在這小廟中待一會,這期間還要勞煩小哥回去一趟,將我們的馬兒運過來才是。」
魚哥憨厚一笑去了,待魚哥走遠,跟在那男子身後的少年開口道︰「將軍,我們一路走來才找到這麼一個河母廟,卻似乎並沒有這麼一個女子,你說皇上的那個夢可靠嗎?」見那男子負手立著不回答,那少年猶豫了會,嚅嚅道︰「要我說,皇上這幾年是越發糊涂了——」
「南林,不可胡說!」少年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那男子給厲聲打斷了,「皇上的事情怎可由你妄加評論!」
「可是……這大海撈針的,怎麼能找到?」南林委屈地說著,他便是南燕國大將軍南守彥的家丁,而那個須發微白身體健朗的男子便是南守彥本人。
南守彥沒有答話,沉思了一會,道︰「我總是冥冥中感覺那個女孩應該沒有死。」
「可是剛才那個漁夫明明跟我們說沒有姓燕的女子。」
「若是她沒有遇害,不姓燕也不是沒有可能的。要知道,她出生沒多久就跟娘親失散,若是她的身上沒有帶著說明身世的東西,那麼她被人撿到很有可能就不姓燕。」南守彥沉吟著,「現如今我們不光要打听姓燕的女孩,還要打听所有二十歲左右被人領養的女孩或是孤兒,我總感覺她離我們已經很近了。」
二人在廟中的說話自覺沒有第三個人听到,可是殊不知,在河母的管轄範圍內,還沒有她不知道的事。此刻河母正斜倚在塌上,嘴邊掛著一個譏諷的笑容。
「娘娘,現在怎麼辦,是否要將此事告訴小姐?」站在一旁的小螺輕聲問道。
「當然,我安排了這麼久,便是要讓她成為主角,怎麼可能不告訴她?」河母悠悠說道,心中微微刺痛了一下,妹妹臉上那道丑陋的疤痕無限放大在她的眼前。「你去把她叫來吧。」她淡淡對小螺說道。
小螺匆匆去了,不一會河女便匆匆而來,甫一見到河母便問道︰「小螺說姨母有重要的事找我,是出什麼事了嗎?」
河母盯著河女看了一會,露出慈祥的笑容輕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柔聲道︰「來,若水坐到我的身邊來。」
河女聞言微微一怔,今日的姨母似乎有些不同,以往她總叫她河女,今日竟然叫她「若水」!
河母看出河女的詫異,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一定奇怪我為何會這樣叫你,那是因為從此以後你就要做若水了。」
「我早說過,我只是河女不是什麼若水。」听到這個名字,河女便想起那個讓她怨恨的父親,不禁憤憤地說道。
「但是你忘了你娘臨去前叫你什麼了嗎,她叫你若水,這個名字不僅冠著你父親的姓,也同時傾注著你娘親的心血。」河母看著河女的眼楮緩緩說道。
听她提到母親,河女的心頭微微一疼,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听河母接著說道︰「叫你來,是有件事想要看你自己的意願。」
「姨母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