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御書房,早有沁人的薄荷茶等著了,小螺見河女眉宇間微微有些怒意,不禁擔心地問︰「小姐遇到什麼不高興的事了?」
河女端起杯來輕飲一口,剛才的陰郁心情頓時一掃而空,她朝小螺微微一笑回答︰「沒什麼,只是官員們懶怠慣了,需要好好整治一番。」
小螺將幾塊精致的點心拿到河女的面前勸道︰「小姐不要多想了,早上起床那麼早,都沒用幾口膳,先吃了這些點心填補一下吧。」
河女點點頭,不去看桌上那幾本寥寥的奏折,將全部的目光都放到了那些點心上,陪著沁人的薄荷茶,滿滿品嘗點心,倒也愜意。
正吃點心吃得欲罷不能的時候,外面稟報說︰「驍騎將軍南文宇求見!」
河女心中微微一動,放下手中的點心高聲答道︰「宣!」
不一會,南文宇推門而入,他今日穿一件軟甲戎裝,英姿颯爽器宇軒昂,河女頓覺眼前一亮。向來文人從武都微顯文弱,只有他,竟能將文人的儒雅和武將的颯爽完美結合起來。河女與他相處時,習慣了他穿長衫的樣子,今日見他戎裝在身,竟有種驚艷的感覺。她驚覺自己早朝時太過專注于百官的態度,竟沒有發現人群中不凡的他!
朝著南文宇微微笑,她招手親切道︰「南大哥上朝還沒吃飯吧,快來嘗嘗這點心!」看他戎裝在身,她便知道他是下了朝直接來見的她。
南文宇微微一笑,倒也不拘束,徑直走到河女身邊,伸出手從盤中捻了一塊點心放入口中。河女忙吩咐小螺︰「快!給南將軍沏杯茶來!」
小螺笑著應了,轉身而去,南文宇探頭看了看河女杯中的薄荷葉,笑容愈發的燦爛︰「這薄荷葉對你可有幫助?」
「當然!喝了它讓人精神振奮,還是南大哥想得周到,若水不知怎麼感謝——」
河女話未說完,便被南文宇打斷了,听她自稱若水,南文宇心中一陣感動,他柔聲對她道︰「不要對我說謝字,沒有必要,因為我做的一切都是自願的。」
河女心中微微一顫,這個男人的柔情她要怎麼回報?她想回報,可是心里卻有一種無力的感覺,是傷害讓她已經無力付出情感了,還是其他什麼?
見河女低頭不語,南文宇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深吸一口氣換上一副輕松的表情問道︰「怎的你也不問我為何來見你,難道只是為了吃你好吃的點心?」他說著又拈了一塊點心放進口中。
他總是能輕易地讓河女拋開心中的負擔,听他換上這樣的語氣,河女不禁笑著抬頭道︰「我想大概是你的鼻子太好用,老遠就聞到了我御書房中點心的香味了。」
這時小螺泡了茶進來,將茶盞放在了南文宇身邊的小桌上,河女換上一副鄭重的神色指著那小桌道︰「南大哥坐下慢慢說吧。」她知道,他來定然是有事情的。
南文宇低頭輕抿一口薄荷茶,抬起頭時神色也變得鄭重起來︰「我想跟你說說朝堂上的事。」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的那個新政有些突然?」河女微笑著問道,讓女子參加科考這件事她沒有問過任何人的意見,因為她很堅決。
南文宇輕輕搖頭︰「我能理解你心中的想法,只不過,你若能慢慢地透露讓大臣們有個心理準備,那樣不至于會引起震動。」
「引起震動了嗎?」河女睜大眼楮,想起朝堂上大臣們一副副表情,她不禁冷笑一聲,「我看他們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啊!」
「他們怎麼敢?你是新帝,初登基,他們還不了解你的想法,怎麼敢輕易站出來提議?」南文宇搖頭,「不過,散朝後,我听他們議論得倒是很激烈。」
河女盯著他的眼楮︰「我倒不在乎他們的看法,只想問問你和伯父的看法,你們是否同意我如此大膽的新政?」
南文宇與她對視著,眸中是一片真誠︰「我自然是贊成的,父親也沒說什麼。」
「那對于人事上的調遷,伯父有意見嗎?」河女問此話時心中不禁有些惴惴。對于人事安排,早些日子她便開始考慮,並暗暗地對一些大臣進行了觀察,之所以讓祝承恩是她再三考慮後下的決定。下決定的時候,並沒有想過要抗衡南守彥在朝堂上的權力,只是因為祝承恩的性子閱歷最適合當丞相而已。立儲以後,她漸漸幫助父親處理朝政,與祝承恩有過接觸,幾件事情的處理,便讓她看出,他的才能遠遠超過了他副丞的職位,只不過以前羅家當道,他低調隱藏罷了。
「你不必擔憂,」南文宇看出了河女的擔心,安慰她道,「父親對我說,這件事上你做得很好。他說他現在本就是南燕的兵馬大元帥,本身就不適合擔當丞相,歷史上也沒有過一個集政權和兵權為一體的人。即使是你讓他當丞相,他也會斷然拒絕,而且他也不會讓我們南家的任何一個人當丞相,因為他不想讓百官們說我們南家是第二個羅氏家族。」頓了會,他輕拍了拍河女的肩道,「父親讓我轉告你,只需按你自己的想法治理國家即可,不必考慮我們,我們沒有那個資格!」
「沒有那個資格」!說得多麼好,南守彥這樣說是真正地出自于對南燕的忠誠,一個忠誠的大臣是絕不會考慮發展自己勢力的,他一心想的就是讓這個國家怎樣強大。河女頓覺自己是多麼幸運,遇到了這麼好的人,他是自己的伯父,卻還甘心為自己的臣。
「不用太擔心,我們都會支持你的!」南文宇見河女眼中微微潮濕,溫柔地輕拍了拍她的手柔聲說著,溫暖的體溫從手上傳到河女的心中,讓她的心一片溫熱。
河女朝他溫柔一笑,沒有答話,此刻一切盡在不言中了。屋中一片溫暖,連小螺在旁邊都忍不住微笑起來。過了一會,南文宇的口氣復又變得輕松︰「對了,還有一件事還望皇上能夠恩準。」
河女心知他是玩笑,便應道︰「有什麼盡管說吧,能恩準的,朕自會恩準。」
「臣的父親想請皇上恩準他能常常進宮去見太上皇,他們是多年的兄弟,一塊下棋喝茶慣了的。」
「這有什麼,朕恩準便是,鎮國將軍可以隨時出入皇宮!」河女微微一笑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