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女心中所想者是誰,她自己也不能確定。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在陳月國的行程即將結束,原本可能會多停留幾日,但那是在皇帝心情大好的時候。現在皇帝最心疼的公主昏迷不醒,他哪里還有心思招待外邦的客人。一切均由安王爺出面,款待外邦使臣,雖然他也頗為好客有禮,但大家總覺得不那麼是滋味。
大壽晚宴的第二天傍晚,河女才在行館看見月懷卿,一日之間他的面貌憔悴了許多。似是一日一夜未眠未休地守在了月靈兒的床前。
河女與他見面,突覺無語,不知如何開口去問。月懷卿苦笑一聲先開了口︰「靈兒尚在昏迷之中,幾個御醫給她把了脈,都說她脈象穩定氣血平和,卻不知為何始終不醒。」
河女欲言又止,她很想告訴月懷卿月靈兒沒事只是在魂游月湖藻宮而已,可是她不能說,因為藻仙的存在是絕不可對外人道的。唇邊的話語轉了轉又咽了回去,從胸中憋出一聲輕嘆來︰「世子不要過分擔憂了,公主吉人天相絕不會有事的。」
月懷卿依然苦笑︰「希望如此,不然我的罪過就大了!」
「若是這樣說,我還有責任。畢竟當晚靈兒公主是和我一起去找的你,可是後來我光顧著和你說話了,竟沒有留意她的離去。」听月懷卿自責,河女心中不是滋味。
河女深深地看了月懷卿一會,只見他眼眶發紅,臉色發白,神色間有掩飾不住的焦慮,顯是在月靈兒昏迷地時候飽受了內心的煎熬。只不知,這煎熬是單純地出自自責還是出自另一種深層的擔憂?「你很焦急!」她禁不住想試探。
「我怎麼可能不焦急?」月懷卿輕嘆一聲幽幽道,「這一晚,我靜靜地看著床上躺著的靈兒,忽然之間特別希望听到她嘰嘰喳喳的聲音,她突然間安靜下來還真的讓我有些不適應呢!」
「看來你已經習慣了有她的陪伴!」河女微微地笑了起來。有時不就是那樣嗎,失去了才知道重要,或許藻仙說得對。「明日我們便要回去了。」她向月懷卿告別。
月懷卿歉然道︰「抱歉,不能送你們了。」河女用一個如花般的笑容作為回答。她只希望他能好,擁有幸福,在這一刻,她覺得他是自己真正的大哥!
第二日,她們啟程回南燕。不知為何,風子衿也選擇同日回國,與她們同行。雲寒烈自十五的那晚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想是也走了吧。
自那日河女諷刺了風子衿之後,風子衿對待她變得更加彬彬有禮小心翼翼,好像生怕一句話說得不對惹了她生氣一般。這樣的重視程度讓河女頗覺諷刺。他喜歡她,她已經能夠確定,早幾年讓他愛上自己是她最大的夢想,但那時這個夢想卻是那麼的遙不可攀,而現在唾手可得時,卻覺得沒什麼意思了。她對他始終淡淡的,不生疏卻也不接近。
本以為一同走幾日,分開後便從此再不相見。可是,許多波折卻容易發生在短短的幾日之間。
出了陳月國,他們落腳在陳月和烈風國接壤的一個邊境小鎮。驛館雖然簡陋倒也干淨整潔。上房不多,風子衿住一個,河女和小螺住一個,南守彥住一個,風童則與下面的人住在大房中。
趕了一天路,大家都很疲累,很早便歇了,睡到半夜,河女突然間被一個輕微的聲音驚醒,鼻間飄過一陣淡淡的香氣。她心中一凜,頓時警覺起來,閉住了氣,她知道那是江湖中常用的下三濫迷香。
在被中將小螺輕輕搖醒,小螺也頗警覺,跟著閉住了氣。接著只听「啪」一聲,門栓被從外面撥掉了,大概是以為屋中的人均已被迷倒,來人毫不掩飾自己的腳步聲,三下兩下就來到了床前。黑暗中,河女眯縫著眼只見來人是兩個黑衣男子。
黑暗中河女和小螺在被中緊握雙拳,就待來人動手她們就反擊。隔壁屋中突然響起了打斗聲,想是南守彥發覺了匪徒與他們打斗起來。站在她們床前的黑衣男子,其中一個微愣了一下問另一個︰「怎麼,迷煙沒起作用?」
另一個冷哼一聲道︰「想是這老家伙有些功力,沒迷透他!你先把這兩個女的抓起來,我去幫忙!」說完快步出屋而去。
河女心中暗笑這個男子的輕敵,正要先發制人,卻忽听門口一個聲音急惶惶道︰「住手!」
黑衣人微微一怔之間,門外一個白色的身影已經飛跑到了河女的床前伸出雙臂攔在了黑衣人的面前。「不許動她!」風子衿的聲音冷然而有威嚴,一時之間竟將那黑衣人唬了一下。
可也不過是那麼一下,黑衣人便嘿嘿笑了起來︰「原來還有漏網之魚,干脆一道解決了吧!」
「你敢!」風子衿冷聲喝道,可單薄的身體卻很容易讓人看出沒有武功。
「老子怎麼不敢!這世上還沒有老子不敢干的事!」黑衣人惡向膽邊生,猙獰著舉刀向前,「你若是不攔著我,等我享用了這兩個小妞,我還可以還給你,你若是攔著,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他伸出手使勁將風子衿一拽,風子衿便被搡到了一邊。
似乎是故意的,黑衣人並沒下手傷害風子衿,而是直接往床上的河女抓過來,河女五指緊扣,只待他的手落下便暗用八成內力震斷他的經脈。可就在這是,只听一聲輕吼,風子衿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猛撲上來對著黑衣人的後背打了一拳。
可是沒有內力的拳顯然制服不了皮粗肉厚的土匪,黑衣人雖然吃痛卻並未受創,惱怒地轉過身舉刀就往風子衿身上砍過去。風子衿慌亂之中急忙躲避,河女沒想突生急變,心中大急,拿起枕邊的玉簪就往黑衣人胳膊上急射而去。
兩聲驚呼同時發出,黑衣人慘叫倒地,而風子衿也坐倒在了地上,肩部血流如注。黑衣人的那一刀雖未砍中要害,卻還是傷著他了!
「公子!」驚呼聲在門口響起,風童見主子受傷剛想大步進屋,卻被風子衿喝止住了。
風子衿一手緊握傷口,勉強站立起身,瞥了一眼身著貼身褻衣的河女便別過眼去。「不要進來,我出去!」他咬牙對風童說,略有些踉蹌地走出了屋去,出了門還示意風童將門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