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或多或少的都有過戀兵情節,葉寒自然也不例外。
少年的時候,看著衣裝筆挺,走路筆直,英姿颯爽穿軍裝的士兵的時候,葉寒總發呆好半天,也曾幻想著自己穿上一身軍裝會是什麼樣子。
「沒有。」
听敦實男子問自己當過兵沒有,葉寒遺憾地搖搖頭,不過轉而疑惑地問向男子︰「你是當過兵的?在部隊吃過這道菜?」
敦實男子目光低垂,點點頭,默然道︰「嗯,是的。這道菜當年在部隊很受歡迎!不過現在的部隊好像也沒有了吧……」
「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敦實男子一瞬間的恍惚被葉寒捕捉到了,那是帶著悵惘的回憶,美好或者酸甜苦辣的往事。
葉寒的眼前甚至瞬間就浮現出了男子在部隊時候的畫面,一群軍人圍坐在一起,談笑風生,每個人一臉英氣,爽朗地大笑著,整齊地挽著袖子,用大茶缸喝白酒,大口吃肉,大口吃菜……還有可能說著葷笑話。
葉寒雖然沒當過兵,但是也有過美好的往事,知道敦實男子此刻觸景生情,心里面屬于最敏感最柔軟的時候。
也不知道是什麼觸動了葉寒,幾乎沒經過大腦的思考,潛在的意識讓他做出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動作!
葉寒上身挺得筆直,右手迅速地抬起,手心向下,手掌微向外張開,五指自然伸直,中指差一點點就觸到了眉梢。
「敬禮!」
「首長好!」
敦實男子條件反sh 般地,在同一時刻舉起了右手,回敬了一個比葉寒標準得多的純正軍禮。
葉寒目光注視著敦實男子,恍惚間,看到了對方眼楮里閃爍著的光芒。
「呵呵……」
「哈哈……」
兩人同時放下手臂,敦實男子的臉孔也瞬間回復到了平時刻板的樣子,不過要是仔細觀察的話,在他眼角會發現淡淡的一抹晶瑩的淚光。
「用餐愉快!」
葉寒又給敦實男子夾了一些干豆腐皮肉卷,臉上也回復了之前溫和的笑容。
「謝謝!」
敦實男子惜字如金地說了兩個字,轉頭而去。
剛才那一刻,兩人之間極其短暫地出現了一個共同點,這個共同點是葉寒造成的,敦實男子在那一刻仿佛回到了部隊里,之前他以為早就消耗殆盡的那份沸騰的熱血,此刻再次涌回到心頭。
謝謝,這兩個字,是他很真心、很認真地說的。
……
……
「張處長,今天飯量見長啊,是不是昨晚洗桑拿去了?」
一個穿著保安制服的人跟敦實男子套近乎一般地打趣。
雖然張尚松只不過是飛躍集團後勤部安保處的處長,但是在這幫門衛、後勤、內勤人員的眼里,卻是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的狠角s 。
張尚松是退役多年的特種兵,年紀在三十仈ji 歲左右,身材不算高大威猛,但骨子里透出一股凶悍迫人的氣勢。
對待手下這幫學歷不高,魚龍混雜的四五十號各類人員,張尚松恩威並施,把安保處治理得井井有條,手下人對他敬畏多過于尊重。
「洗你個頭!一天天的胡咧咧!罰你吃完飯給我洗碗!」
雖然張尚松嘴上說得嚴厲,但那名保安卻從他話語里難得地听到一縷柔和。
「遵旨~!」
那名保安笑嘻嘻地點頭答應下來,接著看到已經吃過飯的張尚松夾起餐盤里的肉卷大口地塞進嘴里,不禁心下暗自咂舌。
「好家伙!不愧是特種兵出身!吃過飯了還這麼生猛!」
他哪知道張尚松確實是飽了,他只是在這道久違已久的菜里面,尋找一絲美好的回憶。
張尚松大口大口地嚼著,腦海里浮現出剛才葉寒的舉動。
這小子竟然跟我敬禮!
嘿嘿!
有意思!
別說,還真有點軍人的風範!至少挺爺們的!
讓人一下子仿佛回到了部隊里一樣,好親切!
不過……
張尚松郁悶地想到︰自己為什麼在沒經過考慮的時候,嘴里冒出一句首長好呢?!
對方不過就是一個二十多歲、在食堂工作的普通毛頭小子!
……
……
午餐大約半個小時之後,餐廳里的人逐漸少了起來,稀稀拉拉的。秦雙兒按照慣例被許春梅抽調開,拿著一大盒飯菜走過通道,上了電梯,摁亮了電梯里最高一層的摁鈕。
……
……
十九樓。
董事長辦公室。
飛躍集團董事長李芷白縴細的指間夾著一支細長的香煙,眉頭微微地皺著,全神貫注地看著面前的電腦里的材料。
細長的香煙冒出一縷縷淡藍s 的煙霧,裊裊盤旋著,籠罩在李芷白的頭頂。
「篤篤篤……」
極有分寸地敲了三下門,董事長助理小白推門進來。
「李董,島國的訂單終于到了!」
「哦?!太好了!」
李芷白揚起頭,狹長的眼楮里閃過一絲喜s ,伸手接過小白遞來的打印件,絲毫沒在意長長的一截煙灰掉落在桌面上。
「太好了!」
李芷白快速地翻看著手里的訂單,島國的這份訂單是飛躍集團期待已久的,有了這份訂單,至少今年……可以一解燃眉之急。
「怎麼份額少了這麼多?!……將近二成!」
李芷白霍然站起身,在辦公桌後面轉了兩圈,果決地下令道︰「馬上通知中層人員,半個小時之後開會!」
「好的,李董!」
小白的臉上現出一抹三分貌似李芷白的果決神s ,毫不拖沓地轉身離去。
「怎麼會這樣?!」
李芷白在房間里焦急地踱著步,驀然拉開牆壁上的白s 帷幔。
一副巨大的走勢圖赫然展現在面前。
看著階梯型逐漸下降的年產值,李芷白好看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從2000年開始,每年下滑大約百分之一點五,去年更甚!竟然下滑了百分之二還多!」
李芷白喃喃自語。
「……集團每年的費用倒是穩步增長,這麼下去,豈不是虧本的買賣?!」
「島國的那些小狐狸又在搞什麼鬼!竟然少了足足二成!」
「篤篤篤……」
房門再次被敲響。
李芷白听著不太熟悉的節奏,轉身把帷幔拉好。
「進來。」
「李董,您好!這是您的午餐。」
秦雙兒雙手捧著盒飯,輕輕放在李芷白的桌上。
李芷白愣了一下今天為什麼不是小白送進來飯菜,而是一個不認識的穿著食堂服裝的員工,不過轉瞬想起來剛剛讓小白去通知的事情,淡淡地點點頭。
秦雙兒輕輕地把盒飯攤開,眼角瞥見了桌上的打印紙,動作變得緩慢起來,足足有十五六秒,才把盒飯擺好。
跟李芷白告退之後,秦雙兒快速走出董事長辦公室,一邊走進電梯,一邊拿出手機,兩個拇指飛快地按動起來。
……
……
李芷白嘆了口氣,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壓根一點食y 也沒有。
順手捻起一片干豆腐肉卷,塞進嘴里,咀嚼了兩下,李芷白歪著腦袋愣了一下。
一種久違而又古老的鄉土氣息撲面而來。
李芷白忽然食y 大開。
顧不得斯文,又抓了一片肉卷塞進嘴里。
沒人知道,李芷白一直吃的是員工餐。
當然也沒人知道,李芷白的吃相是很不雅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