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One命定的相遇
當命運的齒輪開啟,我們終將相遇……
01驅動的琴鍵
夏日下午的陽光有些晃眼,被幾個鐘頭的日照烤熱的大街顯得有些冷清,這在充滿現代感的繁華市里,突兀地述說著格格不入。
不遠處的拐角傳來清晰的發動機聲響,一輛紅色的跑車出現在了街道的盡頭,流暢的轉彎之後原先快速的行駛也減慢了速度,緩緩地停靠在了路邊。
一個身材縴細的女子推開車門走了出來,白皙的手臂上揚摘下了臉上暗紅色鏡片的墨鏡,抬頭望向面前高大的建築物,眼楮因為忽然接觸的強光而微微眯了起來,好看的細眉皺在了一起。
新建的家居城,卻在裝潢過程中頻頻出現事故,直至出再高的價錢也沒有裝修隊敢接這里的工程,所有的在建工作都被迫停了下來。
她拿出手機調出簡訊再次確認了一下地點,眉目含笑輕輕勾了勾嘴角,走進了面前的這棟大樓。
剛從大門進入,身後的巨大門板就砰地一聲關了起來,歐陽翎微側過頭看了看後面開始冒血的古典雕花門把手,無所謂地繼續向前走。
紅色高跟涼鞋在與地面的摩擦中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響,回蕩在空置著的一個個隔檔之間。
到處都彌漫著新裝潢的油漆味,還有木料略微潮濕的味道,她有些不悅地捂住口鼻,環顧四周,涂漆只涂到一半的橫梁,還沒有完全做好的吊頂,傾斜歪倒的木質地板,隨意擺放的油漆桶,每一處都真實地告誡著她危險。
歐陽翎微微抬起頭,透過巨大的玻璃看向外面,明明是明媚的天氣,這里卻照不進絲毫的陽光。即使是裝飾地再豪華,表面看起來再好,也不能掩蓋住來自于那個空間里的陰暗氣息,莫名地讓人感到恐懼。
她感覺到,怨氣的源頭,就在這棟大樓的中心。
還以為是簡單的工作,看來比想象中棘手。熟練地從身後抽出一張黃色的符紙,動了動手指它便瞬間燃了起來,動作優雅地拋到空中,隨後放下手中的工具箱,取出一些五顏六色的小水晶,對著那些想要靠近她卻又止步不前的半透明漂浮物露出明媚的笑容,不出歐陽翎所料,這里真的有很多,她暗想等全部搞定以後一定要跟老板加價。
分辨著頭頂上那些靈體的類別,她準確地拋起手上的水晶打向各處,然後又敏捷地收了回來。正準備繼續向里走,大樓**突然傳來的琴聲以及幾乎同時響起的靈體們淒慘的哀鳴使她停下了腳步,歐陽翎無意識般呢喃出口,「洗魂曲…」
沒有猶豫太長的時間,她便順著琴聲跑向了大樓**的大廳,聲音是從一架古舊的老式鋼琴中發出的。
整個大樓,好像只有那里是布置完善的。木質的小型舞台四周擺放著整齊的花卉,統一的白色玫瑰,妖艷般地盛放不敗,散放著詭異的氣息,銀白色的聚光燈從上面打在了舞台**的小高台上,黑色的三角鋼琴在她看來仿佛從天而降一般,悠揚的曲目在黑白鍵細微的摩擦之中抑揚而出。
黑色迷霧狀的邪氣從那架鋼琴中四散開來,卻頃刻間被琴音沖散,瞬間被淨化地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
歐陽翎的視線只停留在鋼琴巨大的黑色外殼上,看不到後面的彈奏者。
而此時高亢激昂的洗魂曲,也轉換成了輕柔溫和的安魂曲,靈體們刺耳的哀鳴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她只在很小的時候,听過師父彈這兩首曲子,那個時候師父就告訴她,洗魂曲可以洗掉靈魂的邪氣和罪孽,強迫他們清醒,而安魂曲可以使之安定得以升天,只是普通人沒有辦法啟動它們內里神秘的力量。
而師父過世以後,她就再也沒有看到或者听到過誰擁有這樣的能力。
音樂停止的那一刻,陽光折射進每一個角落,大廳突然一陣明亮,舞台上的人,緩緩地站了起來,輕輕地合上琴蓋,還沒有抬頭便頃刻間消失了蹤跡。
歐陽翎微愣了幾秒,走了過去,縴細的手指擦過還帶著余溫的黑白鍵,卻感覺不出這氣息的主人到底是什麼人。
傍晚的紅霞跟隨著夕陽綻放著白日最後的一絲余輝,黎子暮哼著歌打開了大門,一邊換著鞋子一邊望向屋子的里面,在看到陽台上正在專心繪畫的高大男人時歡快地大喊了一聲,「哥…我回來了!」
「子暮…」黎子晨回過頭微笑著看向他,接著便越過陽台半開著的玻璃門走進了客廳,衣袖上還殘留著不小心沾染到的繪畫顏料,望向似乎心情很好的弟弟有些感慨地開口,「我們又要搬家了…」
「為什麼?」黎子暮疑惑地走到客廳**坐下,舒服地抱起上面的枕頭,然後放松地靠在了沙發上,「這里不是很好嗎?」
「住了七年也應該搬了,你沒有發現樓下的小孩子們都長大了嗎?」黎子晨蹲在黎子暮的面前,伸出手寵溺地揉了揉他的頭發,「再不搬,七年前你答應要娶的那個小女孩就真的要嫁過來了。」
「哥,不要鬧我了!」黎子暮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故作委屈地嘟了嘟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怎麼能跟普通人在一起嘛!」
「是哦…你知道就不要再到處招惹女孩子了。」黎子晨站了起來,微笑著抬起手指向廚房,「今天我又發明了一道新菜。」
「真的呀~那就要嘗嘗了!」黎子暮搓著手一副躍躍**試的樣子,蹦蹦跳跳地沖進了廚房,「好香哦!」
「不用吃的這麼急。」黎子晨跟著弟弟走了進去,拍開他已然伸向盤子的手,搖著頭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從櫥櫃里取出筷子遞到他手里,「怎麼看起來心情很好,今天發工資了?」
「今天遇到一個女孩子…」黎子暮低著頭開始專心地面對盤子里還散發著熱氣的暗紅色菜肴,不經意地出口,「她好像跟其他人不一樣誒!」
「怎麼不一樣?」黎子晨拉開椅子在黎子暮的對面坐了下來,勾起嘴角打趣道,「難道長得特別漂亮,你對她一見鐘情了?」
「哥!」黎子暮無奈地癟了癟嘴,雖然他哥哥會這樣猜想有一部分原因的確是他的個人做派問題,但是看著面前英俊的男子露出那樣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他就是有點恨得牙癢癢,故作嚴肅地清了清嗓子,「那個女孩應該是人類的驅魔師…但是洗魂曲和安魂曲,卻都對她完全沒有影響。」
黎子晨微愣了幾秒,濃黑的粗眉輕輕地皺到了一起,十年前他們偶然得到這兩個曲子,知道它們驅除惡靈的能力極高,但是曲子似乎是由魔界流傳出來的,一般人類听到或多或少會感覺到不適,而靈力高強的驅魔師們感覺就會更強烈一些,在加上演奏的時候必須將自己的靈魂完全交與它們,所以在驅魔師的世界里也鮮少有人會運用,「你在她面前現身了?」
「沒有。」搖了搖頭,黎子暮似乎察覺到了黎子晨些許的不安,白皙的手掌按到了他的肩膀上,「哥,我不會亂來的…」
「我知道…」黎子晨努力地勾起嘴角給了他一個笑容,輕柔地拿開黎子暮的手放下,向後退開椅子站了起來,「你慢慢吃,我去外面走走…」
「好…早點回來。」黎子暮點了點頭,目送著哥哥離開,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里,才回過神一般收回眼光微抬起頭,望向牆上的壁畫,對著里面那永遠溫柔的女子微弱地勾起了嘴角。
即使是夏天,初入夜的溫度也比炎熱的白日要低一些,耳邊的風呼呼地吹著,卻帶不走黎子晨眼底深深的悲傷,他跨過圍欄坐在了天台的最外圍,俯視著眼前色彩斑斕、華燈初上的世界。
右手的手指輕輕把玩著項鏈上的圓環吊墜,那是一枚款式簡單卻不失華麗的戒指,跟他左手無名指上所帶的那一枚一模一樣,卻似乎小一些。
那一枚戒指原本的主人曾經告訴過他,在高處看事物,會讓人的心豁然開朗。
那女孩溫潤如玉的笑容,是他記憶里最靠近心髒的溫暖。
他曾經答應過她,不會輕易放棄自己,但這個誓言在她離開以後,變得越來越困難了。
那個無憂無慮的從前,他給了她一輩子的承諾,承諾會一直守護著她到最後。
而這本該平靜的一切,都在後來的一個滿月被打破。
那個滿月,他和弟弟在叢林里找尋她的時候,被轉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黎子晨的手有些顫抖,他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望向了天空,那里已然星辰滿布。
他們曾經相擁著看那遼闊璀璨的星空,如今卻只剩他一人獨坐,空空的懷抱再感覺不到她的溫度。
他的耳邊還常常會響起她的話,她說她不介意他們變成什麼樣子,她說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她都一樣愛他。
但是沒想到過了將近一個世紀的時間,他依舊沒有完全接受自己的身份,他依舊不想相信自己變成了一個非生非死的怪物,他依舊想過很多種方法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黎子晨呀黎子晨,一百年了,誰可以來告訴我,我要怎麼走接下來的那條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