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蜜月歸來的第一場家宴,黎子晨和黎子暮婉拒了陳晏旻的邀請,她自然也隱約明白了些什麼,並沒有強求他們。四個人熱熱鬧鬧地吃過豐盛的晚飯之後,阿布又興高采烈地跑回歐陽翎家繼續看卡通片了。
吳宇恆整理好廚房出來,就看到歐陽翎整個人小貓一樣地靠在陳晏旻的腿上,不禁輕聲地開口。「晏旻…」
「噓…」陳晏旻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伸手輕拍著歐陽翎的後背,輕輕地笑了出來,「她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吃飽了就睡。」
「我突然想到一個詞…」吳宇恆走過去蹲在她們的面前,微抬起頭輕笑著望著兩個人。
「什麼?」陳晏旻疑惑地看著他,那雙清澈的眸子里充滿了笑意。
「長嫂如母…」吳宇恆忍著笑說了出來。「小翎可以叫你媽媽了…」
「你很欠揍!我有那麼老嗎?」雖然壓低了聲音,歐陽翎好像還是感覺到了,微微地動了動身體,陳晏旻重新在沙發上坐好,微低著頭望向歐陽翎,溫柔地梳理著她的頭發。「如果我們可以陪著她長大,如果我們沒有錯過那十年,小翎現在會不會快樂一些…」
「還不是因為你,我們才會離開她的。」吳宇恆起身坐到了陳晏旻的旁邊。
「現在知道拿我當借口了?當初我可沒逼你跟我走…」陳晏旻不滿地側過臉看他,卻發現吳宇恆一副故意的模樣,她其實明白他的用意,只有對過去釋懷了,他們才可以這樣輕松地提起。
「老婆說什麼都對…」吳宇恆包容地笑了笑,討好地踫了踫她的手臂,「是我自己硬要纏著你的,可以了吧?」
「什麼叫‘可以了吧’…」陳晏旻嘟著嘴偏過頭去不理他,「你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其實有時候,我真的很慶幸自己有你…」吳宇恆握住陳晏旻的手移到唇邊親了親。吳家的祖訓說過,在子孫之中,必須要選出一個來接收其他人的靈力,繼承驅魔家族的主位。一個人出來擔下所有的責任,放其他人永遠的自由。這是一條本該要孤獨一生的道路,因為太多的危險和未知放在他們的面前,即使身邊有摯愛的人願意陪伴,他們也會懼怕傷害禍及他們。「現在小翎要結婚了,我也是時候要接下她的靈力了…」
「你拿到‘無極劍’的時候就該有所覺悟了吧…」陳晏旻瞥了吳宇恆一眼,眼里卻滿是溫柔。「小翎也終于…可以去過普通人的生活了…」
「還好你會一直陪著我。」吳宇恆突然在陳晏旻的臉上點了一下,趁著她愣神的功夫把歐陽翎抱了起來,大步向外走,「我送她回去。」
「好…」微笑著點了點頭,陳晏旻抿著嘴笑了起來。
就算一輩子都不能放下這些責任,他也知道,她會一直陪著他,他們會一輩子,一直在一起。
似乎是因為吳宇恆的歸來帶回的安全感,歐陽翎放松了平時的警惕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手機的鈴聲在床頭響起,她才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按下了接听鍵。「喂…正行…」
「小翎!」電話那頭的汪正行似乎很焦急也很緊張,「你大師兄喜歡什麼顏色?你大嫂喜歡哪種花?」
「啊?」微愣了幾秒,歐陽翎才後知後覺地笑了起來,「你問這個干什麼?」
「我在選衣服呀!等一下還要去買禮物!」將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汪正行的雙手在衣櫥里忙碌著。「西裝的顏色太深你大師兄會不會覺得沉悶呀?可是淺色的我又沒有,要趕快去買!」
「應該不會,他已經夠沉悶了,什麼顏色都無所謂…」歐陽翎瞬間被自己的幽默感逗樂了,掀開被子起身坐在了床邊,「我們不是約的中午嗎?你現在準備也太早了吧?」
「有很早嗎?」汪正行微抬著頭望向牆壁上的掛鐘,才早晨六點多,不禁尷尬地吐了吐舌頭,「小翎,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是哦!」歐陽翎故作不滿地壓著聲音,一想到電話那邊汪正行听到這句話時委屈的模樣,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開玩笑的了!」
「那就好…」果然一遇到歐陽翎的事情,汪正行那個判斷力極強的聰明腦袋就沒用了,「你還沒有告訴我要買什麼花給大嫂?」
「什麼都可以,只要是白色的她都喜歡…」歐陽翎抿嘴笑了笑,陳晏旻對白色的偏執大概來源于她千年銀狐的本體吧。
「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汪正行似乎又信心滿滿起來,「小翎,那你再多睡一會吧!」
「嗯…」其實已經笑得太清醒睡不著了,歐陽翎也還是答應了下來,不然汪正行可能還會內疚自己一早就被他吵醒的事情,「正行,中午見…」
掛斷電話之後,歐陽翎的心情卻突然低落了下來,她應該也像他一樣期待和緊張今天的見面吧。吳宇恆和陳晏旻是自己僅有的親人,而汪正行是她的未婚夫,是她未來要共度一生的男人,可是現在的她,卻還只是將他當成自己的學長,將這次見面當成普通的聚會而已。這樣無意的傷害,有時候比刻意地設計陷阱還要傷人吧,她怎麼可以這樣傷害汪正行呢?
歐陽翎無措地又躺回到床上,晶亮有神的雙眸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天花板,直到它們酸痛地提醒著自己需要休息,她才又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恍惚之中感覺到有人輕聲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卻不想睜開眼楮,那樣安心的感覺,讓自己更深地進入了睡眠。
黎子晨溫柔地將被子蓋到了歐陽翎的身上,然後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的側臉,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動著,微啟的雙唇平穩地呼吸著,細長的眉毛卻不經意地皺著,黎子晨不自覺地伸出手想去撫平她的不安,直到歐陽翎似乎更加放松之後,他的臉上才慢慢地溢出了溫潤的笑容。
有時候他覺得他們很像,都是太過壓抑自己的人,很多情緒寧願永遠埋藏心底,也絕不讓其他人知道。這或許跟他身為兄長有關,也跟她必須一個人長大有關,他們習慣了為了摯愛的家人而把脆弱和恐懼掩藏起來,在他們面前建造出一面堅實的城牆。
手指輕輕地將歐陽翎散掉的頭發撥到耳後,黎子晨起身向外走,然後打開門離開了。床上的歐陽翎被子下的手指緩緩動了動,然後睜開了清亮的雙眸,望向門口的方向,輕聲地喚出了那個名字。「子晨…」
我可不可以期待,在你的心里,有一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