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一直沉默著的吳宇恆,握緊的拳頭關節發白,他深吸了一口氣,連外套都沒有拿便向外跑去。「我出去一下…」
「宇恆!」阿布喊了一聲卻留不住他,跟大家頷首點頭也跟著跑了出去。
陳晏旻看著他們的背影,難過地低下了頭。
「晏旻…」除了嘆息,黎子暮的心底只剩下無力了,他期待地看著陳晏旻。「沒有辦法阻止嗎?」
「子暮…」不忍看著他的期望,陳晏旻偏過頭去,「如果有…你覺得我會不說嗎?」
「晏旻…」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房間里面出來的黎子晨站在了大家的背後,泛著濕氣的眼眸隱忍著不安,「小翎還有多少時間?」
「我不知道…」短暫而無望的等待著永久的沉睡,這無力回天的劫數,為什麼要讓一生坎坷的歐陽翎來承擔,「不知道…」
四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除了輪流守著歐陽翎,大家都開始尋找留住她的方法,但是兩族幾千年的死斗和詛咒,豈是他們區區幾個人就可以輕易化解的?
「小翎…你起來了嗎?」敲了幾下門沒有得到回應,吳宇恆徑直打開門走了進去,「小翎?」
歐陽翎抱著自己的腿,下巴抵在膝蓋上,眼楮望著一個方向,靜靜地坐在床上。吳宇恆的眼神瞬間閃過濃烈的悲傷,歐陽翎什麼都不問,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
現在的歐陽翎,要比過往的任何時候都要隱忍,她已經不會再大聲地呵斥著命運的不公,她已經學會逆來順受地等待著無望了。
吳宇恆慢慢地走了過去,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歐陽翎抬起頭,對著他淡淡地笑了,「大師兄…今天好安靜哦…」
間隙的時間越來越短,失去听覺以後的第三天,歐陽翎已經看不見了。
她的眼楮,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光彩卻不再,失明以後,歐陽翎的不安就越來越強烈,沒有人知道,她還有多少時間。
「大師兄,小時候我不肯睡覺,你總是這樣抱我的,你還會唱歌給我听…」歐陽翎窩在吳宇恆的懷里,臉上明明在微笑,吳宇恆看著卻想流淚,「哥…我還記得那些歌,我們一起唱好不好…」
「好。」吳宇恆把歐陽翎的手指移到自己的唇上,讓她感覺到自己的應允,然後溫柔地親了親她的額頭,壓抑著情緒的波動,故作輕松地緩緩唱了起來。他輕拍著歐陽翎的後背,安慰她入睡,許久之後才輕聲地開口問道,「小翎你睡著了嗎?」
小聲地詢問著,感覺到歐陽翎平穩的呼吸,吳宇恆才小心翼翼地幫她蓋好了被子,起身離開,關上房門以後,眼淚終于克制不住地流了出來。
而那一門之隔里的女孩,眼睫毛輕輕地煽動了幾下,眼楮慢慢地睜開了。
大師兄,你知道嗎?我的世界好黑好安靜,我好怕,最後什麼感覺都會失去;我好怕,我連你們的溫暖都感覺不到了;我好怕,連你們抱著我,我都不知道了。
她緩緩地坐了起來,眼淚順著流了下來,卻在即將離開臉頰的時候,被溫柔地抹去,「哥,是你嗎?」
「是我」黎子晨把歐陽翎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上,「不閉上眼楮,你怎麼會睡著?」
「我現在」歐陽翎勾起嘴角,臉上只剩苦澀,「睜著和閉著,又有什麼不一樣」
「小翎我們結婚吧」黎子晨把歐陽翎摟進了懷里,他知道,自從汪正行離開以後,歐陽翎就很怕听到結婚,也很怕再靠近教堂。但是黎子晨也知道,他再不說,可能就沒有機會說了。
「你說什麼?」歐陽翎的手指微微地顫抖著,冰冷的指尖被黎子晨緊緊地握住。
「我說請你嫁給我吧」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黎子晨不斷重復的話語,似乎沖破了她已失去的听覺,一下子涌進了她的心底。
歐陽翎透過手指的感覺,眼淚順著臉頰滴在了身上,黎子晨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最後一聲,歐陽翎跟著他,念了出來。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吳宇恆無力地坐在地板上,努力壓抑著自己的哭泣。陳晏旻一臉疲憊地走了進去,蹲在他的面前,心疼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宇恆」
「晏旻」歐陽翎揚起的每個笑容,一點一點地將吳宇恆逼迫到了自己的臨界點,他深深地凝視著陳晏旻的眼楮,「找到救她的辦法了嗎?」
「對不起」陳晏旻的嘴角勾起一絲苦笑,她淚流滿面地撲進了懷里。「你想哭就哭出來吧」
「我不敢在她面前哭我不能在她面前崩潰」吳宇恆心底最後的防線終于被跨越,情緒一發不可收拾地爆發出來,此時他不是天賦異稟獨當一面的少年驅魔師,他只是一個害怕失去妹妹的哥哥而已,「為什麼我什麼都不能做為什麼我不能代替她承受這些」
陳晏旻沒有說話,只是躲在他的懷里哭得更凶了。
「晏旻」吳宇恆輕輕地吻著她,想柔聲地安慰她,卻連自己的身體,都不住地顫抖著,「會沒事的你告訴我,小翎一定會好起來的吧」
「她會好起來的」陳晏旻主動地回應著吳宇恆的親吻,手臂摟上了他的頸項,眼里閃著的光,悲傷而決然,即使是這樣肆無忌憚地哭泣著,也一點都不能抵抗住那內心深處雕刻下的傷口帶來的苦楚。
不出半天的時間,黎子暮他們居然就把婚禮的禮服準備好了。
在陳晏旻的幫助下換上了那絕美的婚紗,歐陽翎淺笑著站在眾人面前,美麗不可方物,「我漂亮嗎?」
「你是這個世界上」吳宇恆走到她面前,一邊輕輕地說著,一邊在她的掌心書寫著,「最美的新娘」
「哥…謝謝」歐陽翎的眼里閃過一絲欣喜的光,下一秒卻失去了蹤跡,「我好想看看我現在的樣子」
「會的」黎子暮看向一室沉默著的人,終于還是走了過去,將歐陽翎微冷的指尖放到自己唇上,「歐陽,你會好起來的」
心疼你的心疼,想緊緊把你抱著,去彌補過去,所有不完整。
只是過去已經過去,要怎麼去填補那逝去的曾經,要怎麼去覆蓋那悲傷的回憶?
lifeten傷——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