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黎子晨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卻還是不能不生氣。
生存的時間沒有盡頭,那些原本以為可以永遠的東西,都不再能永遠了。
我們又該要如何面對,曾經的信仰一點一點分離瓦解,零落成泥碾作塵。
如果不是因為面前的這個男人,自己就不會多出這一百年的躲藏和痛苦,他也不會一次又一次地推開明明喜歡卻不能靠近的歐陽翎,「你這個混蛋」
「怎麼這麼說呢?如果不是因為一百年前女媧族的那些人從中作梗,我也不想咬你的。」無所謂地笑了,男人的臉上卻絲毫沒有悔意,「晚了一百年的自我介紹…我是言緒…」
「我沒有興趣知道你是什麼人…」連手臂都抑制不住地顫抖著,黎子晨抱緊了懷里的歐陽翎。「我只想知道怎麼救小翎…」
「看來你真的很愛她…這樣我就放心了…」並沒有太多的情緒,言緒轉身向前走,示意黎子晨跟上來。經過繁復的通道,他帶著黎子晨走進了一個冰室。
「她是誰?」黎子晨疑惑地看著正中放著的冰棺里似是沉睡著的年輕女人,容貌和歐陽翎竟然有幾分相似。
言緒高深莫測地揚起了嘴角,「你只用知道她可以洗盡歐陽翎身上的僵尸血,又不會傷害到本體就好了」
「條件是什麼?」黎子晨皺緊了雙眉,他自然知道,他會救歐陽翎,不可能沒有任何目的。
「我要戰靈的元神」毫不介意他戒備的眼神,言緒輕聲地說出了代價,「還有你的靈魂」
天使純淨的靈魂,墮落進了地獄,從此以後,你是我的angel,還是我的惡魔。
幾個鐘頭毫無氣息的搜尋,足夠讓吳宇恆他們憂心不斷了。
上一次那樣劈天蓋地般尋找歐陽翎的記憶還在,他們都無法忘記,幾個鐘頭的時間,將原本平靜的一切,打碎成再也拼湊不好的碎片。
「宇恆冷靜一點」即使是這樣安慰著吳宇恆,卻連陳晏旻自己都不能冷靜下來好好思考了。
「宇恆」黎子暮知道,黎子晨並不是一個沖動的人,但是心里卻隱隱透著不安,輕輕拍了吳宇恆的肩膀,「不要太擔心」
「嗯」吳宇恆虛弱地點了點頭,手機一下子響了起來,「阿布他們回家了!」
「子晨!小翎!」四個人沖進了屋子,眼前的畫面卻讓他們愣在了當場。
黎子晨似乎受了很重的傷,嘴角不停地向外冒血,阿布幫他擦掉卻又馬上涌了出來。他懷里的歐陽翎雖然依舊無知無覺,身上卻染上了黎子晨的血。
「你們可回來了!」阿布擔心地跑了過來,「子晨什麼都不肯說,又怎麼樣都不放開歐陽。」
「子晨」吳宇恆擔心地看著坐在地板上那虛弱的男人,「出什麼事了?」
「宇恆對不起」黎子晨始終不肯說出因由,只是搖著頭微笑,「你可不可以幫我最後一個忙」
「哥」握住黎子晨的手,本來就低的體溫似乎也在不斷地流失,黎子暮知道,他的時間,或許已經走到了盡頭,「你說出來,我們一定會幫你的」
「幫我完成我和小翎的婚禮」摟緊了懷里的女孩,黎子晨的臉上不再是痛苦的掙扎,而是溫潤的笑意,「我沒有時間了」
「子晨,你在說什麼?」縱使陳晏旻再聰明,她也完全猜不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沒有時間?」
「我要走了」像是哀求一般,黎子晨緊緊地拉住吳宇恆的手臂,「宇恆我求你」
「宇恆」黎子暮看著黎子晨懇切的樣子,心疼地無以復加,他側過頭看向身邊的吳宇恆。「你答應我哥吧」
「我答應你」黎子晨那決然的眼神,吳宇恆真的不忍再看。他似乎察覺到,自己已經沒有時間再問他原因了,「我們現在就去教堂」
那悠揚輕快的婚禮進行曲響起時,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教堂的入口。
吳宇恆側抱著歐陽翎,進入了婚禮甬道,身後半步跟著的是陳晏旻。
沒有伴娘,也沒有花童,但是沒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止那美麗的新娘散發光芒,她就像是沉睡著的天使一樣,周身彌漫著最純淨的氣息。
吳宇恆小心地走著每一步,走到神台邊,黎子晨想將歐陽翎抱過來,卻連自己站立著的力氣都快要失去,阿布連忙扶住他的身體,給他支撐的力量。「謝謝」
「交給我吧」黎子暮深深地望了黎子晨一眼,將歐陽翎從吳宇恆手里抱了過來。
「儀式開始」牧師看著眼前的一對新人,眼里卻不是以往主持婚禮的喜悅,而是沉重的無奈和嘆息,「黎子晨先生,你願意娶唐歐陽翎小姐為妻,並許諾從今以後,無論環境順逆,疾病健康,將永遠愛慕尊重她,終生不渝嗎?」
黎子晨看著安然的歐陽翎,拉過她的手指觸上自己的蒼白的唇,認真地答道,「我願意」
下一秒,歐陽翎的眼淚,便順著眼角滴了下來,無聲地告訴著所有人她的答案。
「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牧師輕聲地說著。
阿布手捧放著戒指的托盤,走到了兩個人的面前,黎子晨將那枚承諾套入了歐陽翎的無名指,然後黎子暮握住歐陽翎的手,將戒指套上了黎子晨的手指。
陳晏旻早已泣不成聲地哭到在了吳宇恆的懷里,連同神台上的牧師,每個人都紅了眼眶。
「謝謝謝謝你們」黎子晨終于會心地笑了,他輕柔地撫模著歐陽翎的長發,將她緊緊地摟進了懷里,然後交給了黎子暮。「子暮,幫我好好照顧小翎…」
黎子晨的身體,慢慢地變得透明,最後幻化成了迷蒙的煙幕。
牧師驚訝地睜大了眼楮,愣了很久才平靜下來,然後將十字架放到了胸口,開始為這一對新人禱告。
超越人類的愛情,可能更加需要得到神的祝福吧。
黎子暮的懷里,只剩下孤單的歐陽翎,她的身體竟然奇跡般地慢慢回暖,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楮。
當教堂的鐘聲響起,我們的誓言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