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與劉卷,對望一眼,眼中各自有驚駭之意。顯然二人剛才說的地方,沒有明說,卻原來也是「芸樹」。
廟丞反到沒有任何異樣,笑呵呵地說道︰「先生原來還沒睡下,也來湊熱鬧,芸樹可是不近哦,天邊芸樹遠,聖人不可循。」
那人笑道︰「如果這樣,我就去睡了,喂,這里怎麼這麼熱啊。」
原來他也是到廟里投宿的,只是這里海拔較高,又是夜間,暑氣早已散去,那里有一絲熱氣。
「先生既然睡不著,不妨一起來湊個熱鬧,閑聊一會兒。」廟丞熱情地說道。
「唉,其實在下最是想來問一句,去靈台怎麼走,還遠不遠。」
「不遠了。」廟丞樂呵呵地說道,「向北大約也就百余里吧。只是,不知先生要去哪兒做什麼?」
那人見說不遠了,竟然興奮的沒听到廟丞的問話,低頭沉吟沒有反應。
「芸樹不遠?真的不遠了?」那人臉上閃出又驚又喜,說完又搖了搖頭,似是有什麼謎團不解,口中咕噥道,「‘芸樹不遠,聖書無蹤’,唉,道底是什麼意思?」
芸樹不遠,聖書無蹤」,伊冰水心頭一凜,听了此說,比剛才還要震驚。
心中默念︰「欲得聖書,先至芸樹,芸樹不遠,聖書無蹤」,看來四句乃是一體。「聖書無蹤」是什麼意思?難道說的是《龍飛鳳舞經》,龍飛鳳舞,是消失的意思麼?
不由渾身大震,大師留給她的《龍飛鳳舞經》,難道與「聖書」有關?
又想起尉遲推薦曾說于「聖書」可能是一本書,看來《龍飛鳳舞經》當真與此相關。然而五兒也有一本《龍飛鳳舞經》,而且听說此經乃是彌勒教的聖書,又有「彌勒下世」說,這中間到底有何聯系?李開怎麼還沒有來,他不是說會來麼!
千頭萬緒,伊冰水思來想去,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公……子,」
越王推了伊冰水一把,伊冰水才猛然驚醒過來。回頭去看,見所有的人都在望著她。
原來道士正在跟她說話,她一時出神竟然沒有听到。
「公子似是對‘芸樹’也感興趣?」道士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重又問道。
伊冰水微微一笑︰「不知‘芸樹’到底是個什麼去處,為何廟丞說許多人都想去,莫非是個人間仙境,游玩的好地方?」
廟丞笑道︰「那不過是當年劉邦祭天的地方,雖然叫做‘芸樹’,但去過的人大概都很後悔。」
「周文王祭天?」伊冰水笑道,「原來還是個名勝古跡。」
廟丞搖頭道︰「古跡到是,但不見得名勝。不過是破破爛爛的一個圓台而矣……只怕公子去見了也會後悔。」
伊冰水笑道︰「但若不去,豈不更加後悔。」
那人見伊冰水如此說,精神一震,說道︰「原來公子也想去那兒,不如大家結伴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伊冰水點頭說道︰「那到是敢情好。」
愁苦書生劉卷一直未說話,此時見伊冰水答應那個PC一起去芸樹,眉頭突然鎖得更緊,低聲咕噥道︰「怎麼突又變得明天腦子了,真是不知死活。」
別人沒有注意,只有龍十八听到,看了一眼伊冰水,哈哈一笑道︰「這位公子,你可知道若去芸樹,沒準會有許多凶險處,難道你不害怕?」
伊冰水笑道︰「常言道越是好的地方越是要冒些險,當然越是險要處也越是好地方。豈能為了怕危險,反而不去看景致?」
龍十八听了,哈哈大笑︰「好說得好不過公子若肯出些錢,在下到願意跟公子做個買賣。」
「買賣?」伊冰水心中一動,笑道,「難道先生準備做個保鏢的活?」
道士擊掌笑道︰「公子果然聰明。公子若出得起錢,不妨雇用在下如何?」
伊冰水還未說話,愁苦書生劉卷卻先已不肯,向道士說道︰「不成,不成,你先已輸了,怎會說話不算。」
道士笑道︰「我是說過讓給先生,但若有人雇用我,自然也不能耽誤了買賣不是?卻不能算我說話不算。」
說著已拿眼去看伊冰水,若有期待,等伊冰水開口雇用他。
愁苦書生劉卷被他氣得口呆,也拿眼去看伊冰水,只是他兩眼氣鼓鼓地瞪向伊冰水,大有威脅伊冰水不可雇用那道士之意。
伊冰水眼珠一轉,已明白剛才二人做的賭注,正是看誰去芸樹。想來那道士輸了,本已讓給愁苦書生去芸樹。
見到二人眼神,芸樹嘿嘿一笑,拍手說道︰「好,成交」
愁苦書劉卷故意大氣,想這個龍十八不是東東,看見美女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道士龍十八卻是大喜,哈哈大笑,說道︰「擇日不如撞日,反正大家都睡不著,不如夜里起程,說不定,不到天明便能到了。」
伊冰水即已決定去「芸樹」,有沒有危險,白天晚上都一樣。何況她一向是個急性子,听了那芸樹與聖書有關,更與《龍飛鳳舞經》有關,如何還坐得住。
當下贊成道︰「不錯。省了明日趕起路來,熱死人。」
回頭向滕王三人笑道︰「你們暫時住下,等明日去了武縣,向我師父回一聲,省得她擔心。」
滕王三人如何肯放心她去,連忙勸道︰「公……子,若想去靈台玩,並非難事兒,等明日回過貴……師父,派人跟你一起去,豈不更好?」
伊冰水去看那個道士,見他神情豪爽,眼中清白分明,一臉浩然正氣,心生好感,暗道︰「這個大漢斷然不是歹人。」
又見他以為伊冰水不再用他,眼中露出些失望。當下笑道︰「不用擔心,我已雇了保鏢,自然不會有事兒。」
龍十八眼前一亮,向滕王等人說道︰「公子所說不錯,我定會保公子周全,你等莫要擔心。」
又回頭看了伊冰水一眼,笑道︰「我記起曾送過公子一個包子,不知公子可還有印象。」
「原來你是蜘蛛俠」伊冰水一聲歡呼,激動地差點跳起來,大喜道,「當日大俠送我包子,小弟一直還沒空用過……,那是血啊!」
劉卷自是知道包子就是血的意思,不過他不知道龍十八什麼時候認識這個女唐僧的。
滕王、越王、紀王見楊悅與這個道士是舊相識,雖然納悶,卻也去了一半疑心。不再多說什麼。
道士向滕王三人說道︰「干脆你等也一起上路,此去芸樹,路過游鎮,正是同路。」
滕王、越王、紀王見說,均想到了游鎮或者伊冰水會改變注意,也或者聖駕已從扶風走了近路先已到了游鎮,到時候請楊貴妃勸她,也許會管用。
眾人即無異議,便一同辭了廟丞同往芸樹而去。
向北走上百八十里才是游鎮,再向北走上百八十里便是芸樹塵。此時已偏離了向西去的驛路,雖然不是驛路,但是九成宮所在之地,路上到也好走。
月明星稀,然而此時卻恰好相反。七月上弦之時,月牙昏黃,沒過多久,卻又落了下去,只見滿天星斗燦爛。
天夜之下,幾匹馬不急不緩,向前趕路。
滕王三人不欲泄露身份,一路上少有言語。
那愁苦書生與那瘦男人,也是兩個悶葫蘆一般。一路上,一個低頭沉思,一個抬首望天,不知各自在琢磨什麼。
到是伊冰水精神抖擻,沒有一點困意。與龍十八東拉西扯說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