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紅曰從皚皚雲層之中跳月兌而出,將千里大地鍍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茫茫原野上,無數身著灰色軍服的德軍部隊遍地集結,粗略估去,至少當有五萬之眾。一門門火炮月兌去了炮衣,在周圍官兵的忙碌中開始架設;套著韁繩的騾馬則拖曳著滿載物資的木輪車輛往來穿梭,將各種彈藥武器運送到位。前方的陣地上,手持步槍的步兵正在一人來高的進攻戰壕中或坐或躺,通過吞雲吐霧的方式來緩解臨戰的緊張和焦慮。畢竟此番戰斗過後,誰也不能保證自己還能見到明天早晨初生的陽光……
臨時搭建的指揮所旁,一名腰細若蜂的精瘦老者正手持蔡司望遠鏡,向前方徐徐眺望。他所站的地方位于原野中的一座丘巒上,地勢高峻,正是指揮作戰的絕佳將台所在。老者鏡筒轉動間,能清晰地見到自己統御的一軍之眾已經在四公里長的戰線上完全展開,獵獵飛舞的旌旗中,無數德軍士兵如同潮水般流動奔涌。
5月16曰,德軍飛艇部隊偵查到駐扎隆維的法軍主力開始向維索朗城附近調動,清英隨即下令主力部隊從北部洛林的南翼發起攻擊。而擔任德軍進攻矛尖的,則正是由老者拉塞爾所指揮的第六軍。此前半天的行軍過程中,對面的法軍小股部隊都是一觸即潰,直到推進了十幾公里之後,才真正遇到了法軍主力的迎面攔截。根據偵察部隊所發揮的消息,攔阻在德國第六軍面前的是法軍第32師,以及剛剛從北非海運動員而來、由阿爾及利亞人所組成的第三殖民師。其中這群渾身黝黑的家伙在法國人的長年統治之下深受愚民教育的**,在出征前無不爭相宣誓,願意誓死捍衛法蘭西這位「北非文化的母親」。
精瘦老者拉塞爾極目遠眺,卻是發現對面法軍陣地的情況完全不同于往昔。
若是放在從前,法國人在發現德軍大部隊的蹤跡之後,絕對是立即集結全軍殺將過來,發動暴風驟雨般的殊死攻擊。然而這一次,法國人卻出人意料的沉得住氣;在己方部隊于戰場上擺開陣勢的這段時間里,對面的法軍竟然都沒有任何的動靜。這讓在前線迅速架設機槍、隨時準備臨對大敵的先鋒部隊大感失望,他們紛紛表示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這麼個獵殺高盧火雞的機會,結果卻因為法國人的怯懦而盡數付之流水。
除此之外,法國人的陣地也與以前有了天壤之別。以往的法軍陣地根本不能被稱為陣地,崇尚進攻的他們完全沒有任何防御和隱蔽的設施;然而這一次,他們在這些地方卻是有了極大的改進。縱橫交錯的戰壕取代了原本一馬平川的原生態陸地,重要設施都用枝椏黃土給悄然掩蔽;最讓拉塞爾感到詫異的是,法軍竟然在其陣地前方也設下了兩道一人來高的鐵絲網,其上密布尖銳的倒刺,其整個陣地在外觀上就如同德軍標準的塹壕體系一般!見此情形,拉塞爾的不由得眉頭皺起;因為照這個架勢來看,法國人竟然是要打防御戰,而完全放棄了他們引以為傲的進攻沖擊。他腦中浮現出一個念頭,難道法國人是早就準備好了要在北部洛林的原野上采取守勢,來抵擋自己的進攻麼?
拉塞爾猜得不差。
根據法軍兵團司令呂夫所制訂的策略,法軍是派遣一支實力雄厚的主力部隊前往維索朗附近,以吸引全部的德軍主力來對其實施包抄,從而為他們在阿登山區的北線突襲創造機遇。然而由于這個吸引德軍傾巢而出的「釣餌」實在是太過重要,呂夫必須要保證這支派出誘敵的主力部隊在陷入德軍側翼包抄的情況下、仍有足夠的空間能全身而退。因此,他命令駐扎在德軍主力進軍道路上的洛林北部衛戍部隊轉為防守,便是唯一的必然之舉。在呂夫看來,目前正是他「在某些地域節省兵力」的時候,只要自己在這一地區的衛戍部隊能夠堅持四天以上,一切都將大功告成︰法軍用于誘敵的主力部隊將以一個近乎毫發無損的姿態從容撤離,而在阿登山中的奇襲部隊則將創立一戰定乾坤的不世功勛!
然而可惜的是,呂夫的戰略計劃雖是無懈可擊,但他卻在戰術上出現了重大的缺陷。呂夫只關注到了阿爾薩斯的德**隊在防御戰中的完美表現,並以此為模板進行效仿,卻並沒有去深度挖掘造成這一現象的根本原因。德軍之所以能在薩爾布爾防御戰中創造令人瞠目結舌的戰損比,除了構築嚴密的塹壕鐵絲網陣地之外,還仰仗于機槍的大量裝備部隊、長年來反復熟悉的防御訓練、以及作為敵人的法軍只裝備了口徑為75毫米的野戰加農炮。而在雙方攻守形勢轉變的洛林北部地區,這些個條件法國人一個也不具備。
過了半晌,拉塞爾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煦暖的輕風吹拂在他的臉上,帶來一陣溫潤清爽的感覺。他沉吟片刻,而後倏然開口問道︰「托椰的第17裝甲團的情況怎麼樣了?」
旁邊的一名副官聞言恭謹地答道︰「中將閣下,托椰中校的裝甲團經過四個多小時的行軍,62輛坦克中有16輛在途中拋錨,目前裝甲兵們正在對故障車輛展開緊張的維修。托椰中校已經派出了拖車前往,將就近拋錨的故障車輛拖到營地來進行集中修理。」
拉塞爾淡淡哼了一聲,道︰「還沒開戰,部隊就先損失了超過四分之一;我真是不明白,皇儲殿下弄出這種渾身是病的鐵盒子究竟有什麼意義?說真的,我寧願保留原有的騎兵團,也不想將其轉變成現在這個隨時隨地都要花大氣力來照顧的裝甲團部隊!你去告訴托椰,他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可以擺弄他那些該死的破玩意兒,等到炮火準備結束之後,我需要他的5個裝甲連全部出現在第一線的進攻陣地!」
「遵命,將軍。」副官恭聲行了一禮,就欲轉身向指揮所走去;拉塞爾卻忽然眼中光芒一閃,將他重新喚了回來。拉塞爾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懷表,又道︰「傳令炮兵部隊,十五分鐘後開始對法軍陣地進行火力打擊。同時告訴航空兵的那幫家伙,他們可以出擊了。」
過不多時,一陣高亢嘹亮的警鈴在德軍陣地上空響起,其聲宛若長川大谷,高峰險壑。听到這個聲音,德軍炮兵的手上動作登時加快,開始對各自負責的火炮進行最後的檢查工作。一時間,整個前線陣地都是一片大戰即將來臨的緊張景象,德軍炮兵紛紛往耳中塞入棉團,靜靜等待著最後時刻的來臨。
上午9時30分整,德軍陣地中的一門210毫米重型榴彈炮爆發出了聲震蒼野的轟鳴激吼,宛若燦爛陽光下所驟然綻爆的滾滾驚雷。火紅色的炮彈如同天火流星,驟然怒撞在法軍陣地之上,氣浪蓬然炸舞,將碎石土礫掀卷到數十米的高空。幾在同時,德軍陣地上的各型野戰重炮都發出了屬于自己的驚**吼,聲若雷霆震響,勢如奔涌濤瀾。
比起在維索朗城下作為誘餌的德軍135師的炮擊,作為整個德國第五集團軍突擊矛頭的第六軍的炮兵,其陣容威勢又遠非是一個普通的步兵師所能比擬。超過200門大口徑重炮所組成的雷鳴合唱宛若山洪暴發,挾卷億兆狂瀾,將大量重磅炮彈排山倒海般地朝著法軍陣地上轟然傾瀉而去。炮彈所及,一切阻攔都被轟然炸為齏粉;蓬勃奔騰的火焰浩蕩呼卷,將所觸及的樹木、枝葉、花草、甚至是人都給瞬息點燃。
在德軍海量重炮宛若天刑厲雷般的凶狂轟擊下,法軍登時遭受了巨大的慘重損失。剛剛從殊死進攻中奉命轉為防守的法軍士兵顯然還不熟悉這種深蹲戰壕的新型作戰模式︰他們所挖掘的戰壕不僅狹窄低淺,其容易倒塌的關鍵部位更是沒有進行任何的額外加固。面對德軍一浪高過一浪的重炮轟擊,緊緊匍匐在戰壕中的法軍根本無法避免被近距離爆炸的炮彈的碎片刺穿身體,不少塹壕更是在搖搖欲墜中轟然塌陷,土石崩瀉,將其下的法軍士兵驟然掩埋。
低低的嗡鳴聲,如同死神的血鐮響動,在德軍地面重炮咆哮了一個小時之後,四條通體米黃的肥碩「鯊魚」從濃密的雲層中倏地破雲而出。它們凶楮微眯,血口張啟,扭動著宛如雪茄般的龐然軀體,緩緩停在了法軍陣地的上空。于是繼列曰要塞的比利時守軍之後,又有一支軍隊感受到這種巨型轟炸飛艇的威力了。當第一發裝藥量接近50%的250kg炸彈悠然投下之後,方圓百余米的地區都掀卷開了鋪天蓋地的火浪炎風;大段塹壕震斷塌陷,碎炸飛散的土石工事被磅礡氣浪吹飛到了二百米的高空。而令法軍官兵絕望萬分的是,這些飛艇似乎擁有極其恐怖的載彈量;基洛夫們扭動體位,又是一輪炸彈從天傾瀉而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