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光閃耀,萬炮激吼,時間剛剛進入凌晨4時,南線拉塞爾的炮兵部隊又再度向對面的法軍陣地發動了颶風閃電般的雷霆炮轟.
經過軍屬技術大隊的徹夜努力,來自後方的4門240毫米列車炮也加入到了這場炮火轟鳴的合奏中去,而它們通過減裝藥所發射的重磅炮彈,則對法軍陣地造成了堪比航空炸彈的沉重打擊。每一炮轟出,法軍陣地上都會掀卷開層層疊疊的紫浪紅濤,氣浪沖天綻爆;無數土木工事、鋼鐵磚石紛紛碎炸崩塌,殘片繽紛激射。遠遠望去,仿佛有無數的流星火雨在茫茫夜空中閃耀飛舞,于縱橫數公里長的區域中擊撞開耀目的赤麗花火。
繁星隱匿,陽光初升,在進行了兩個小時的炮擊之後,德軍的炮兵終于停止了自己的怒吼。法軍官兵還沒喘過氣來,便見幾個小點在東方天際中倏然浮現︰凶楮血紅,獠牙森然。在燦爛晨曦的輝耀下,它們的米黃色身軀更是如同被鍍染上了一層熠熠生輝的金色霞光。
見此情形,法軍陣地上登時出現了一陣搔動。雖然「胸懷理想,利劍在握」的法軍士兵能在進攻戰中不皺一點眉頭,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在任何情形下都能有百分百的勇氣殊死戰斗;德軍那如同天空堡壘般的基洛夫空艇,便已經在法軍官兵的心中留下了宛若夢魘的恐怖陰影。它們的每一次攻擊,最差都有280毫米高爆彈轟然怒爆的磅礡威力,而那最大的航空炸彈所崩炸出的鋪天蓋地的火浪霞霓,更是比山崩海嘯還要震撼人心!
「轟隆隆!」伴隨著一陣天崩地裂般的巨響,洶涌澎湃的火光雲海,如同狂潮巨浪般向四周滾滾沖卷,爆炸點方圓百余米的區域頓時都被高溫氣焰和奔騰氣浪所吞沒了。騰升而起的濃重硝煙上空,一艘超過200米長的巨型空艇正嗡然飛行,在地面慘狀的映襯下,宛若從地獄深淵中掙月兌而出的惡魔巨怪,要將被鎮封千年的滔天怨怒化為最純粹的毀滅和殺戮。
德軍基洛夫空艇在空中緩緩轉動,一雙極為傳神的血紅色巨眼中凶光四射。在這種可怖的威壓之下,法國第三殖民師最先無法承受這種壓力。這些來自阿爾及利亞的官兵原本就是目不識丁的黑色牲口,僅憑一腔熱血便被征召上了戰場,對大戰的認識仍舊停留在最淺層的步槍射擊上面。昨曰面對德軍空艇、飛機、坦克、重炮的聯合猛擊,損失慘重的他們早就是對眼前的敵人驚懼莫名;此刻再度見到這種一擊之下有傾山倒海之威力的神魔堡壘,更是喪失了所有的抵抗信心。在他們眼中,基洛夫們根本就是人力所不可抗爭的神祇般的存在;這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戰栗恐懼,登時就讓阿爾及利亞士兵在基洛夫身下發瘋似的向後跑去!
戰機轟鳴,橫空呼嘯;履帶鏗卷,尾煙繚繞。就在飛艇出動的同時,德軍的戰機、坦克、步兵又像昨曰一樣向前快速推進,氣勢滔滔。法軍陣地上的所有觀測氣球和瞭望塔樓都被德軍戰斗機打得爆炸碎裂,火焰熊熊;而法軍的大炮開火不過數輪,也同樣慘遭哥達式轟炸機的覆蓋攻擊和福克戰斗機的俯沖掃射,迅速啞火。在偵察飛機的指引下,德軍後方炮兵打得又狠又準︰法軍防御陣地上土崩石炸,火海奔卷,不時伴隨著殘缺的血肉肢體拋飛而起,紅霧噴灑,鮮血激揚。
在德軍三位一體的聯合打擊下,法軍的第二道塹壕防線再度被倏然捅破。德軍又像一天前一樣,依仗不懼槍彈、滾滾向前的鋼鐵洪流撕開法軍架設在前方的鐵絲網,端掉法軍的機槍陣地,壓制住塹壕火力,而後和步兵一道展開對塹壕內法軍士兵的清理。機槍嘶吼,榴彈拋舞,塹壕內堅持抵抗的殘余法軍很快便被人數和火力都佔絕對優勢的德軍盡數消滅。
截止到中午時分,德軍南翼突擊集群的正面法軍部隊已經全線潰退。茫茫十余公里的戰場上,到處都是熊熊燃燒的烈火、滾滾升騰的濃煙、散亂遍布的雜物、和血肉模糊的尸體。抬著擔架的德軍士兵們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來回奔跑,將並未死絕的敵我兩軍官兵抬往戰地醫院進行臨時救治;大量士兵則是在打掃戰場,在這遍地灑落的雜物中尋找還可堪使用的物事。一隊隊被繳了武器的法軍戰俘正雙手抱頭,在德軍士兵刺刀機槍的押解下驅趕到臨時搭建的戰俘營地,他們形容枯槁、眼眶深陷、雙目空洞、灰頭土面,活像一群失去了心智的喪尸,僅憑自己的本能在機械的做著一些事。
短短一天多的時間里,兩個法國師便在德軍的凶狂攻擊下潰敗逃竄,遠遁離去。超過一萬名法軍官兵死亡或被俘,其總體戰斗力損失近半,而德軍的傷亡失蹤總計不過三千余人。在提翁維爾,滿臉喜色的德軍參謀們正緊張地指揮運輸部隊,將彈藥、軍火、零件、燃油、食品、草料等物資裝運上車,而後用馬匹或汽車源源不斷的運往前線,以便保證南翼集群的突擊力度。整個德軍指揮部信心十足,他們都在期待第二個色當之役再度上演。
——————————————
險峰突兀,密林蒼木。
半山腰的瞭望所內,德國上等兵菲尼正百無聊賴地看著眼前的茫茫山林。砯崖危壑,林木叢叢。數尺開外,身材高大的塞西也是一臉倦怠的神色,他口中含著一根野草,通過不停的咀嚼來對時間進行著打發和消磨。
「我說老兄,我們都在這個該死的地方呆了一周的時間了。」菲尼懶洋洋地背靠在瞭望所的木質牆壁上,話語中帶著濃濃的慨嘆和失落,「這麼多天以來,不要說是法國人,就連一頭野豬也沒有在這阿登群山中看到,你說我們呆在這里究竟有什麼意思?」
塞西含在口中的野草跳動,含糊道︰「听團里的軍官說,我軍在正面和南翼都展開了攻勢,並和法國人打得激烈異常,唯獨在這北邊仍舊是處于防守。那幫家伙痛揍法國佬,我們卻只能在這山澗中像根木頭一樣插在原地,再沒有什麼事情比這更令人失望了。」
菲尼默然不語。作為一名普通家庭出身、且恰逢服兵役之年的年輕士兵,深受國內鐵血主義燻陶的菲尼迫切的要想在這場戰爭中立下殊勛,以便在實現自身價值的同時光大門庭。然而當他滿懷激情地從預備役中征召入伍之後,負責安排崗位的軍官卻因為他那雙2.0的眼楮,而給他定了一個輔助姓的瞭望兵的職位,這與他想投身一線的想法大相徑庭。被分配到皇儲指揮的第五集團軍之後,菲尼本以為自己會經歷一場真正的正面戰斗;然而展開戰斗的卻是中路和南翼,他所在的北方阿等山區部隊都是按兵不動!
菲尼輕輕嘆了口氣,還是例行公事般的舉起望遠鏡,向遠方遙遙望去。密林如蓋,巨石嶙峋。五月初夏的阿登山林,正處在她一年當中最秀麗的時候︰碧草連茵,小溪淙淙,各色野花在草地上斑斕盛放。黃紫繽紛,藍白交錯,大片大片的紅色渲染其中,宛若織錦。
等一下……這麼多紅色是怎麼回事?
菲尼心神一凜,腦中忽然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雖然他知道這件事情的發生概率無限趨近于零,但或許是出于軍人的嚴謹、百無聊賴的枯寂、甚至是不做不行的強迫癥發作,他還是抄起了手中的98K步槍,眼中渙散的神色瞬間凝聚。見此情形,旁邊的塞西驟然吃了一驚,訝然道︰「小菲尼,你發現什麼東西了麼?」
菲尼右臂斜指,面色竟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塞西噗的一聲吐出口中的野草,從鏡筒中順著菲尼手指的方向凝神望去。過了半晌,他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有些疑惑的道︰「一切正常,我什麼也沒看見啊?」
「你看那些紅色,密林掩映中所透露出的紅色。」菲尼輕聲開口,話語中滿是復雜之意,似期待、似興奮、似震驚、又似恐懼,「這片叢林中,什麼時候出現了這麼多的鮮亮紅色?我能肯定在昨天的這個時候,那里都是一片綠油油的蒼碧!」塞西再度舉起望遠鏡,凝視半晌,果見點點殷紅從層層碧葉中滲透出來。鏡筒轉動,四下掃動,卻見旁邊的林層中也出現了同樣的情況。
片刻之後,塞西驀地悚然一驚,大聲道︰「你是說,這些紅色都是法國人所穿的紅褲子?這不可能吧!」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解釋麼?」菲尼深吸一口氣,平端步槍,拉開保險,一口氣將槍中的五發子彈盡數打出。清脆響亮的聲音回蕩在幽深的山區里,清晰可辨,聞達千里。做完這些之後,菲尼再度從鏡筒中眺望而去,只見那密林中的隱約殷紅正在一閃再閃,似乎是在快速跑動一般!
菲尼瞳孔收縮,臉色蒼白,兩團異樣的紅雲卻悄然在他雙頰浮現了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