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天澄淨,白雲如玉,燦爛的朝陽從東方海天交界處冉冉升起,空氣滿是環地海氣候的獨特氣息。
浪花紛揚的塔蘭托軍港,一艘艘淺白色涂裝的戰艦整齊停泊在一片區域,正是這座港口的主人——飄揚著意大利皇家海軍旗的艦隊。裝備3座三聯裝、2座雙聯裝305毫米L46主炮的2艘加富爾伯爵級戰列艦,和裝備4座三聯裝同型號主炮的但丁號戰列艦位居正,向世人展示著屬于這個地海傳統海軍強國的底蘊和威嚴。在它們旁側,4艘埃琳娜皇後級、2艘瑪格麗特女王級、2艘迪.聖.波級、和3艘更加古老的翁貝托級舊式戰列艦,如同眾星拱月般的環衛周圍。再加上2艘聖.喬治級、2艘比薩Ⅱ級、3艘加里波第級、2艘比薩Ⅰ級裝甲巡洋艦,和一大票的防護巡洋艦與魚雷艇,意大利艦隊儼然一副地海豪強的雄壯場景。
千余米外的泊位,一支通體灰黑色的艦隊與意大利艦隊迎面相對︰高聳摩雲的粗壯桅桿上,紅白相間的皇冠旗正在海風獵獵飄飛。包括1艘聯合力量級和3艘拉德茨級在內的奧匈帝國核心艦隊,也幾乎以全部陣容出現在了塔蘭托軍港內。雖然其輔助戰艦的數量較意大利艦隊有些寒酸,只有6艘哈布斯堡級前無畏、5艘舊式裝甲艦和6艘新舊不一的輕巡洋艦;但憑借著這支在地海內僅次于法國的無畏艦群,奧地利人也完全擁有雄心萬丈、憧憬未來的底氣和本錢。
8月3日。奧匈海軍的全部一線艦艇從波拉海軍基地拔錨起航,經由奧特朗托海峽。抵達位于意大利半島靴底根部的塔蘭托軍港。這是此前意奧兩國海軍在經過十幾次聯合海軍會議之後,就雙方組成聯合艦隊事宜所達成的唯一共識。相比于深入封閉的亞德里亞海最北部的奧匈海軍基地波拉港,直面東地海海域、進可攻退可守的意大利塔蘭托,顯然更適合聯合艦隊展開行動。
不過,當談到艦隊指揮權的歸屬問題的時候,雙方就沒有這麼好的默契了。
在意大利人看來,艦隊指揮權無疑只能屬于他們一方。擁有近50萬噸現役艦隊的意大利海軍,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比只有32萬噸海軍的奧匈更配做這只領頭羊。除此之外,意大利人還不無優越感的表示,他們的艦隊長年在地海巡弋,對這片海洋的氣候水情況了如指掌;而奧匈艦隊卻只是龜縮在亞德里亞海這方池塘,綠水氣息濃厚,海軍資歷淺薄,根本不具備指揮意大利艦隊的任何資格。
面對意大利人的自信叫囂。不甘示弱的奧地利人當即予以了反駁。他們毫不留情地翻出近半個世紀前的利薩海戰、以及上世紀末的埃塞俄比亞戰爭,在一眾意大利高級軍官幾欲殺人的赤紅目光,言辭鑿鑿地證明對方實在是外強干,只適合研究美食拉面而根本不擅長戰爭。奧地利人明確的表示,雖然自己在艦隊總噸位上不如意大利,但在形成戰斗力的主力艦領域上卻是遠勝于彼;在無畏艦決定海戰勝負的今天。簡潔精煉的奧匈艦隊,顯然是比臃腫不掉的意大利海軍更具活力。因此,聯合艦隊的指揮官只應該是由奧匈艦隊司令安東?豪斯上將擔當,而旗艦也只應該是裝備了8門350毫米L42.4重炮的聯合力量號超無畏。
之後的三天時間里,奧匈和意大利各執一詞。毫不退讓,反復枯燥的爭吵讓守衛在會場門口的士兵都昏昏欲睡。而隨後率領海雷丁號戰列艦和4艘魚雷艇前來會盟的土耳其海軍少將拉烏夫。也無法忍受這兩個明爭暗斗了半個世紀的盟友的談判鬧劇。由于俄國黑海艦隊的威脅尚未完全消除,將剛竣工滿100天、人員設備仍需磨合的蘇丹塞利姆號留在了本土的土耳其人早沒有了任何的野心;當意大利和奧匈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拉烏夫便選擇在塔蘭托港釣起了魚。
然而沒過幾天,奧匈和意大利之間那原本似乎還能持續一個世紀的爭吵,卻是瞬間出現了根本性的轉折。
8月6日,意大利陸軍再度在西阿爾卑斯山遭受慘重失敗。一支由三個師組成的意軍主力集群,在向法國邊境守軍發動大規模進攻的時候,其偵兵忽然在側翼山林發現了另一支作迂回狀的法**隊。出于對這個歐陸第二大強國的發自內心的恐懼,意軍隨即認為有大批法軍正在接近,並不日就會對他們實施合圍。在沒有進行任何偵查確認的情況下,驚慌失措的意軍以十倍于他們來的速度飛速逃竄,沿途大量扔棄輜重、火炮和軍火,只恨爹媽為什麼沒給自己多生兩條腿。實際上,這股法軍只是隸屬于當前法國第78後備師的一個由當地人組成的山地營;而他們之所以會出現在意軍側翼,完全是因為師長布里斯準將感覺正面抵擋意軍無望,由此想通過這支由本地人臨時編成的部隊,利用熟悉地形之便,在山林襲擊意軍的補給線,為前線減輕一點聊勝于無的壓力罷了!
意軍的狼狽撤退讓法國人目瞪口呆,隨即狂喜過望。布里斯準將當即集結起他這支連同職人員在內還不滿8000人的部隊,一路向前掩殺。法國山地營虛張聲勢,四處鳴槍,刺激驚嚇逃跑的意軍;而後方遭到法軍追擊的意軍部隊,對有大批法軍前來合圍的揣度更是深信不疑。大批意軍狼狽逃竄,甚至一〞bobo〞的高舉步槍,主動走向法軍所在地向他們投降。一名步槍損壞的法軍一等兵,僅僅揮舞著一把撿來的意大利手槍,就在一次單人沖鋒俘虜了17名意軍士兵。
2天之後,這支意大利軍團便從三個師縮水到了不足三個旅;近3萬名俘虜、120門大炮和90挺機槍成為了勝利者的戰利品,而法軍的損失只來源于最初的幾場追擊戰,連稍重一點的皮肉傷都算不上。正在巴黎城與德軍逐屋逐巷慘烈拼殺的霞飛登時如獲至寶,立即將法意邊境戰役的這場勝利宣揚到全國,並稱之為法蘭西「自1792年來所獲得的最偉大的勝利」。而布里斯準將更是成為了法國人心目的當代拿破侖式的英雄,所獲得的勛章已經能掛在胸前當防彈衣!
意大利陸軍的接連慘敗,無疑極大震動了包括首相喬利蒂在內的所有意大利高層人員。據他們規劃的戰爭劇本,是意大利陸軍長驅直入法國月復地,將法國富庶的東南省份快速掃入囊之後,再與他們和談。整個戰爭過程將不超過兩個月。
然而現在的情況卻是,法國人僅僅依靠數個後備師的邊防部隊,就將意大利的主力陸軍打得潰不成軍,如果不是法軍兵力不足,難以在兩百多公里長的邊境線上搞出什麼事端,意軍說不定早就被反攻進入自家本土了!如此情形讓意大利高層驚慌失措。要知道,當前意大利所用煤炭的60%都源于向英國進口,之前他們之所以敢向法國悍然宣戰,打的就是憑借陸軍優勢趁虛而入、速戰速決和協約國談判的如意算盤。而一旦遷延日久,意大利必將陷入深重的能源危機。德國雖然有著豐厚的煤炭儲備,但在處于戰爭的當前,其國內本身的消耗量已然激增,真正能用于出口供給意大利的數量,定然是相當有限的!
在這種情況下,意大利政府無疑是迫切需要在其他方向獲得突破。此前不被高層所看好的海軍,便被病急亂投醫的政府高層給拋了出來。就在前線陸軍兵敗的8月7日當天,意大利政府嚴令海軍,必須在短時間內對英法艦隊實施一次大的打擊,以求奪取地海的制海權,阻斷法國本土同非洲殖民地的聯系,從而迫使協約國向意大利屈膝投降。而接到必須盡快采取行動的命令的意大利海軍,便再沒有和奧地利人繼續爭吵消磨下去的底氣和心情了。
8月7日,在意大利人如喪考妣的悲切眼神、和上萬名奧匈官兵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一面寬大的司令旗,徐徐升上了聯合力量號的高聳桅桿。年過旬的安東.豪斯上將熱淚盈眶。對于這位奧匈艦隊司令而言,再沒有什麼事情,能比將數十年的夙敵納入自己指揮之下,更令人激動振奮、揚眉吐氣的了。而對于意大利人而言,這無疑是他們繼利薩海戰之後,海軍歷史上的又一個恥辱的日。唯一讓他們略感安慰的是,但丁號戰列艦由于其高達23節的航速,使得她沒有加入戰列線,而是作為裝巡領艦編入了前衛艦隊。這意味著但丁號所承擔的決戰任務將得到不小幅度的削減,真正難啃的骨頭,大多都分擔給了奧匈主力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