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烈的熱血涌入無邊冰寒空氣中,滾騰的熱力迅速沉降,冰藍s 的冰刺四濺溶于其中,剎時化成一股紫紅s 的濃漿,被強勁的力量沖擊,如一朵綻開的花,盛大怒放,蓬的砸在黑白會首領的臉上,將他凝滯住的猙獰面容遮住。
撕破喉管不足以殺死一名攝氣境五層修士,暴濺的冰刺襲入體內沖碎五髒六腑也不至于造成即刻的死亡,即便是頭顱被斬下,神念也不會瞬間消亡,但當許九近身殺至,他的飛劍刺入對方的脖頸時,一股幽深的青光裹于劍芒之中,直沖對方腦海,那猶自妄圖掙扎反擊的眼神立刻消散,死得不能再死。
不遠處另外兩名尚不知來歷的修士已然出手,許九心中的壓力大到無以復加。老鬼隨著他的出劍,瞬間出擊,協助他殺死黑白會首領,即刻又遁回藏虛囊中。
那兩名修士若並無道胎境以上的修為,情急之下想必不會立刻發覺,是以許九才敢如此大膽,于危急之中當機立斷,心有猛虎,無懼出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結果是他活著,修為強過他兩層的黑白會首領幾乎折斷了脖子,頭顱歪斜地掛在頸子上,死不瞑目地仰頭栽倒。
幾乎在瞬息之間,許九直覺全身的氣息如同傾瀉殆盡了一般,方才連續的出手,他體內無論是真氣還是神念,都好似飛瀑直泄,直達盡頭。此刻敵人殺死,頓覺內中虛空,若非是他立刻咬牙挺住,周身無漏,怕是立刻便要內虛而外侵,氣機崩散,不必人動手,自家先自行廢去八成修為。
他連忙疾速後退,同時將早已備用在袖中的一大把白元丹塞入口中。同時右手直接摁住肩頭,凶悍一拉到底,直至手腕,被黑白會首領長矛掃斷的臂膀中骨骼喀喇作響,頃刻間復位連接,雖則即便是修士要完全恢復也須得時r 調養彌補,但至少此刻已大體復原。
他額際冷汗涔涔,卻並非因為臂膀和內腑傷痛,而是感知得到此時的情勢于他極為不利,神念已然損耗不小,當下卻仍舊唯有竭力硬撐。
他腳步側移,高度緊張,想要將月兌手飛出的手炮取回。然而那兩名修士出手y 要救回黑白會首領,卻終究未能成功,被許九搶先一步擊殺了黑白會首領,此時已是盛怒,他們身上穿著的是淡青s 的道衣,此刻紛紛鼓脹起來,忽地厲嘯一聲,其中一人便劈手抓來。
一團骨朵朵的火焰,綻放著湛青s 光輝,劇烈燃燒起來,從這名修士勾攝的五指之中抓出,手掌劈空抓攝,青火凝成一支手掌,足有斗大,狂飆猛進,所過之處空氣被當即蒸干,煙氣繚繞,直抓向許九。
許九直覺得感到極度危險,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也是劈手怒抓,玄晶冰爪撕空抓出,彈指間與那青s 火焰手掌相撞。十根手指當空猛擊,霹靂爆炸,光火亂濺,很是絢爛好看,但許九卻知其中凶險,更是立刻明白自家遠非對方敵手,忙即無謂形象地屈身一翻,就地滾向一旁。
果然那青火手掌端地是厲害,呼息之間便將玄晶冰爪抓得爆碎,冰屑紛飛,而其本身卻威勢未減些許,依舊洶涌劈抓,在許九剛剛滾開之後不足呼息的時間內,已是抓到他立身處。
這一爪未能得手,卻抓在一根粗達尺許的灰晶岩石立柱上,登時這種連一般法器飛劍也不一定能夠斬斷的岩石,被青火手爪一擊抓得粉碎,好似沸水渥雪,輕而易舉地將之消融,傾塌下來。
許九暗叫好險,沉默著從地上一躍爬起。他沒有選擇任何一個退走逃遁的方向,因為他自知無可逃遁,那便唯有迎難而上。他心中的猛虎越加凶悍,有種或許是他生來便有的野x ng已被激活。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前,向著有兩名未知實力的敵人所在的前方,撲殺了過去。
又是一枚燃氣丹被他塞進口中,他的手已然按在腰間,老鬼隨時可以再度于最合適的時刻撲出,發動最凶殘的吞吃。他沒有別的手段,唯其如此。但他並不為今r 前來黑白會而後悔,即便此時的情形與他所料相差巨大,而若是按他預先所想,此刻應該面對的是黑白會數十上百名成員,極有可能更加凶險。
因為修士修真求道的根本是煉x ng知我,非如此不能化解他心靈中的執念。他需要來,于是他便來了,懷揣著一頭無畏的猛虎。
那已然出手的未知修士微覺錯愕,那張中年模樣的面孔上旋即露出獰笑︰「不知死活!」
他也不祭出飛劍法寶,因為許九雖殺了黑白會首領,但在他眼中仍是不足一哂,只是又伸手五指在虛空中一抓,即刻虛空中生出青s 光火,忽地凝成一道玄奧繁復的印記,好似一枚印鑒以虛空為紙青火為墨印下的圖章,陡然撕開空氣,印殺向許九。
許九驟然失s ,心靈巨震。
這是凝氣為真,游走虛空,顯跡為印記的手段。據他有限的所知,攝氣境修士即便達到了攝氣境的最頂峰第五層,也並無這樣的手段。那麼此人的身份呼之y 出,那便是超越了攝氣境,臻入道胎境的人物。
此等人物,已然算得上是高手,于偌大河洛城中也有所地位,在那五大勢力之中亦是中堅力量,至少也有資格居住在河洛城中間區域。
即便有老鬼,許九也幾乎沒有戰勝的機會。
燃氣丹被他咬碎,滾熱的氣流在體內沖sh ,氣血俱皆燃燒起來。飛劍的光芒瞬間刺眼了三倍以上,堅實的冰芒凝聚,繼而許九面s 發狠,咬牙伸出右手,五指忽地如同撥弄琴弦一般虛空彈動,根根有力,勁如崩山,最終驟然擰握成拳,惟余一根拇指筆直刺天,狠狠戳殺!
冰極刺這門劍訣共計七式,這是其中威力最強的一式。
飛劍如靈蛇出動,陡然抬頭,劈空暴起穿殺而出,彈指間飛殺出去五六丈之遙,同時許九那高高抬起直刺天空的拇指終于突然下壓!這才是這一式劍訣的j ng要部分,而那飛劍也隨著他催動劍訣,忽地劍芒陡然沉降,高頻震蕩起來。
劍體之上的冰甲紛紛爆碎,炸成一大團的濃霧,其中一道寒芒刺殺而出,破開重重迷障,直指那修士擊出的玄奧印記,當空立刻猛撞,光火燦爛,華彩映sh 虛空,極為絢麗。
「走!」
許九再沒有任何遲疑,虛手抓動,飛劍一擊之後即刻倒轉,他的腳步飛快退後,準備退入黑白會眾多的石樓之中,利于逃走。
「嘖嘖,葉道兄,若是讓一個攝氣境的小輩從容逃走,我物生門的名頭豈非盡皆要被你失落了?可需貧道出手?」此時,那一直未有動作的另一名中年修士,突然嘶啞著聲音開口說話。
而許九也方才知道,此二修士竟是物生門中人,頓令他更是驚顫忌憚。
他心膽俱寒,終于產生了一絲懼意。
物生門是河洛城的巨無霸,遠非他這種小散修可以得罪。
而他正驚懼時,忽然憑空又是一道聲音響起,冷謔玩味︰「物生門的名頭,全靠兩個道胎境的高手欺負一個攝氣境的散修得來?你家二郎爺爺今r 終于算是見識到了。」
嘩啦啦!
黑白會正廳的石門猛烈崩塌,碎石迸濺,一條如龍鋒芒洞穿虛空刺殺進來,凶悍得無以復加,毫不客氣,忽地一分為二,竟如雙龍出淵般分別襲殺向那兩名物生門修士。
許九自是驚得目瞪口呆,自知不敵之下,已然準備逃走,甚至做好了重傷的準備,卻未料忽然又有人殺將出來,且此人聲音他竟覺有幾分耳熟。
許九忽有一種驚喜的預感。
崩散的石樓正門煙塵被凶暴撕開,一道身軀野蠻強橫地撞破一切,卷起翻滾烈風,將正廳中的一切全部翻飛。而兩道鋒芒殺出之後,那兩名物生門修士駭然出手抵擋,卻也只是堪堪擋住,有一人還立刻被震得倒退數步,顯然受了不小創傷。
「花二郎!」
許九終于確定,突然出現之人不是別人,果然是那在冰荒中見過一次的花二郎,靈寶樓某位大人物的兒子。
花二郎的大步踏入,他一手牽著的正是少女朵朵。朵朵j ng致小臉上帶著濃濃的驚奇之s ,大眼楮飛快轉動,迅速在昏暗中發現了許九,立刻掙月兌哥哥的手,歡快地奔向許九︰「許九許九,終于找到你了。朵朵找你找得好辛苦哦。」
許九臉s 頓變,這小姑娘找自家作甚?
他雖則一向對自家賣相尚算滿意,但可不覺得自己形容俊俏到了能讓只見過一次的十一二歲小姑娘r 夜思念辛苦尋找。
許九面s 艱難望向花二郎,期待對方給他答案。而朵朵已是歡快奔來,徑直抓住他的胳膊,便要向外拉去︰「快去我家快去我家,向娘親證明那頭臭獅子確實是朵朵殺死的,這樣朵朵就能夠再出城啦。」
許九本就受傷頗重,被朵朵拉住的左臂折斷後自己動手復位,此刻被她一扯,斷骨登時復又錯位,受創的內髒也一陣陣刺疼。而方才他能強硬撐住,此刻花二郎竟然出現,他頓時松弛許多,神念松懈,那痛楚便難以承受,一時齜牙咧嘴,淒慘不已,近乎要哭出來道︰「你便是為了這個?」
朵朵毫無給許九帶來了二次傷害的覺悟,認真點頭說道︰「娘親不相信臭獅子是朵朵殺的,哥哥是壞蛋,不給朵朵證明,所以朵朵就要找你呀。」
不遠處花二郎向許九挑眉一笑,十足的權貴子弟嘴臉,說道︰「許九,我查到你殺了這個什麼黑白會的人,很有膽s 嘛,不錯,不錯。」
許九心下很是不爽快,雖然花二郎兄妹到來挽救他于危局,但他還是對朵朵悵然開口實則是指向花二郎︰「朵朵,你不是說我是壞修士,不要與我再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