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睜開眼，愛麗絲覺得自己渾身酸痛。
尤其是雙手，仿佛是斷了一般。
當然，她的手臂確實是斷了。
「師父大人……您別亂動。」
看到愛麗絲醒來，坐在床邊的妖夢神情一震，她急忙按住愛麗絲的肩頭。
愛麗絲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裹緊了繃帶。她試著動了動，換來的卻是一陣鑽心的劇痛。
「師父大人！」
看到愛麗絲疼的眉毛都皺了起來，妖夢頓時拉下臉來。
「請您也听听我的話！」
「……好吧。」
愛麗絲放棄了掙扎，乖乖躺在床上。
其實，愛麗絲的心里是非常高興的。
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素質明顯比之前好得多了。
對于一名法師來說，身體素質也是極為重要的一環。
法師運用法術，是通過魔力來啟動的。而身體本身，就負責著承載魔力運行的任務。但凡是成就不低的法師，身體素質一定也差不了。
在愛麗絲印象中的那幾位，無一不是j ng通法術，同時又是近身戰的高手。
所以，盡管疼的厲害，但是愛麗絲內心依舊很高興。
但是，她卻笑不出來。
她很高興，但是怎麼也笑不出來。
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目標，她前進了一大步，不是嗎？
但是，她還是笑不出來。
仿佛有一張染滿鮮血的面具，死死的覆蓋住了她的臉，讓她怎麼都笑不出來。
「師父大人……」
妖夢呆呆的看著愛麗絲面s y n森的盯著地面，心里面很是擔心。
自己這個師父，和一開始見到的，簡直變了個人。
但是，師父就是師父，無論變成什麼樣，這一點總是不變的。而且，愛麗絲作為師父，也得到了妖忌的肯定。妖夢對于妖忌，可是百分百的信任。
「妖夢。」
愛麗絲並不十分信任妖忌，甚至妖夢。所以，她打算出言試探一下。
「你為什麼要拜我為師？」
愛麗絲很淡然的問道。
不過，妖夢似乎沒什麼反應。
「這個問題師父大人以前問過啊，我是敬佩師父大人能和幽幽子大人成為朋友，所以才拜您為師的。」
妖夢睜著一雙大眼楮，疑惑的看著愛麗絲。
「成為幽幽子的朋友？只要你想，你不也可以麼？幽幽子應該會答應的。」
愛麗絲追問道。
「不。」
妖夢眼神一暗，搖起頭來。
「現在的我，還沒有足夠的實力和資格，能去到幽幽子大人身邊。或者說，現在，還沒有除了您之外的人，能夠成為幽幽子大人的朋友，如果‘那位’除外的話……」
妖夢最後的那句話，說的不是太清楚，愛麗絲也沒有听清。不過，愛麗絲對于這個奇怪的理由，卻並不怎麼相信。
「你很景仰幽幽子嗎？」
愛麗絲覺得妖夢對于幽幽子的感情，像是某種意義上的崇拜。
「嗯！但是，我現在還沒有景仰幽幽子大人的資格，我的修行還遠遠不足啊……」
妖夢低下了頭。
「當初，西行寺家接納我的人，除了爺爺就只有幽幽子大人……算了，我不該抱怨的。」
話說半句，妖夢就自己打斷了。
「總之，我的夢想就是能站到幽幽子大人身邊，保護她。」
「……」
愛麗絲覺得她不應該問下去了。從妖夢的身上，她能感覺出某些不愉快的回憶。
愛麗絲並不是個很自私的人，雖然她認為自己很自私。
比如說，對于一個關心自己的徒弟，她卻懷疑對方目的不純。
愛麗絲感覺很矛盾。
「妖夢，扶我一下，我要起來。」
愛麗絲岔開了話題。
「……哦，嗯。」
妖夢回過神來，連忙扶住了愛麗絲的肩頭，小心的不去踫她受傷的手臂。
「對了。」
妖夢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
「幽幽子大人吩咐過，讓師父大人您有空過去一趟……」
「嗯，那我們這就過去。」
「但是，師父大人您……」
妖夢略帶擔心的看著愛麗絲纏滿繃帶的雙手。
「沒事，我只不過是過去見見她而已。」
「哦……」
妖夢小心的扶著愛麗絲，一路來到了幽幽子的園子外面。
「那麼，我在這里等著，師父大人請進。」
妖夢鞠了個躬，然後就立在一旁。
「……」
愛麗絲看了一眼誓死不進去的妖夢，然後走了進去。
「幽幽子，找我有事麼？」
拉開門，愛麗絲看見幽幽子正坐在桌子前面看著她。
「……唉。」
幽幽子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
「愛麗絲，你果真是變了好多……」
「是嗎？我可沒覺得我有什麼改變。」
愛麗絲听到了，然後坐到幽幽子對面。
「你的眼神，堅定了很多。但是，神s ，卻憔悴了很多。」
「是麼。」
幽幽子略帶擔心的看著愛麗絲，雙手不安的握在一起。
「愛麗絲……能否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你改變這麼多。」
幽幽子並不希望得到什麼答案，她只是僅僅想表達自己的疑問罷了。
愛麗絲歪歪頭，表情充滿了陌生。
「為什麼，我要告訴你呢？」
「……」
雖然預料到了結果，但是幽幽子還是很難過。
為什麼，她們之間不能互相信任呢？
愛麗絲眼神一閃，她注意到了幽幽子的表情。
「其實，告訴你也沒關系。」
愛麗絲把手搭在桌子上，說道。
「我不過是，看清了一些東西而已。一些我一直逃避，卻逃避不掉的東西。」
愛麗絲看著光滑的桌面，上面清晰的映著一張充滿著嘲笑的面孔。
那不是自己麼？
「一直以來，我都太天真了。」
愛麗絲的聲音充滿著回憶的意味。
「一邊動手殺人，一邊卻在痛恨自己的手。」
「結果，什麼都沒有做成，甚至差點放棄了。」
「 ！」
愛麗絲一拳砸在桌子上。
「這樣的我，對得起‘她’麼！？」
幽幽子眉頭一皺，她注意到了愛麗絲話中出現了一個「她」。
「所以，我拋棄了我的天真。」
話畢，愛麗絲坐回了原地，面孔恢復了冰冷。
「但是，屠殺的話……」
幽幽子注意到愛麗絲的目光越來越冰冷，她急忙打住話頭。
「我並不是反對的意思，畢竟是那些軍隊首先要攻打這里的。但是，你如此屠殺的話，我怕你走進邪路……」
幽幽子的聲音很輕，她以一種很擔心的眼光看著愛麗絲。
「邪路？」
愛麗絲眉頭一挑，冷冷的笑了起來。
「殺掉那些那些手上沾滿鮮血的軍隊，難道有錯嗎？」
「但是，他們畢竟也是活生生的生命……」
「那麼，被他們活生生剝奪掉的生命，該怎麼算？」
幽幽子話頭一滯，隔了一會，她才繼續說道︰
「他們做的固然是錯事，但是他們的家人……」
「哼……」
愛麗絲冷笑幾聲。
「既然敢做這種事，就得有覺悟！」
「愛麗絲……」
幽幽子略帶憂傷的看著愛麗絲。她覺得，愛麗絲現在的想法有些極端，人也變得冰冷，完全不像剛見到她的時候那麼溫和。
「幽幽子。」
愛麗絲似乎看出了幽幽子在想些什麼，說道︰
「不要對我抱有什麼期望。」
愛麗絲站起身，憔悴的身影越發的冰冷。
「過去的愛麗絲，已經死了。」
愛麗絲銀牙一咬，臉露猙獰之s 。
「被她自己，親手捅死了！」
拉開門，然後又狠狠關上，愛麗絲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愛麗絲……」
幽幽子無力的伸出手去，卻什麼都抓不住。
「她是抱著怎麼樣的覺悟，去做這些事的……」
幽幽子不想說自己能體會愛麗絲的心情。
因為那完全是假話。
沒有經歷過，而去給予虛偽的同情，對于被同情的人來說，是莫大的諷刺。
但是，幽幽子確實能體會到愛麗絲的感受。
因為，她自己的過去，也並不是陽光燦爛的。
或者說，是一片黑暗來的恰當。
當然，她並不打算讓愛麗絲知道。
自己，或許已經走出了y n霾。而幽幽子希望看到的，是愛麗絲不深陷在她自己的y n霾里。
幽幽子走了過去，靠著門漸漸坐下。
「愛麗絲，不要迷失了自己啊……」
她喃喃的說著，看向了自己蒼白的手。
「真是可笑，我還有什麼資格去說別人？」
幽幽子靜靜地坐著，不再說話了。
而門的另一邊，愛麗絲也靠著門靜靜的坐著。
「迷失自己，嗎……」
愛麗絲听到了幽幽子的低語。她抬起頭，冷冷的陽光正照在她纏滿繃帶的手上。
「我已經沒有資格去擁有自己了，所以，迷不迷失無所謂。」
她笑了笑，站起身來，離開了。
幾個小時之後，便到了傍晚。
「 ！ ！」
西行寺家的後院，傳來了一陣陣的聲響。
「哎呀，小姑娘這麼有激情？」
妖忌不知從哪冒了出來，看到了正在練劍的愛麗絲。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 ！」
愛麗絲冷冰冰的回了一句，然後繼續手上的練習。
「唉，小姑娘怎麼像個刺蝟似的，真不可愛。」
妖忌咂咂嘴，一臉失望的坐到一旁。
「讓你失望了，真是對不起啊。」
「喝！」
愛麗絲一用勁，把一個練習用的木頭人削成兩段了。
妖忌嚇得脊背一涼，趕忙縮了縮身子。
「小姑娘，你的手不要緊嗎？」
妖忌趕忙打圓場。
「手？」
愛麗絲斜著眼楮，看了他一眼。
「那種東西無所謂了。」
「 ！」
又是狠狠的一劍，深深的刺進了木頭人的腰間。
「你要是這麼練下去，或許身體素質會提高，但是手臂會廢掉的。」
妖忌收起了笑臉，正s 道。
「我都說了無所謂。」
愛麗絲絲毫不為所動。
「能提高實力，其他東西都無所謂。手臂廢掉，大不了做一個假肢。」
「……」
妖忌不知道該說什麼。
愛麗絲，簡直就像放棄了自己一般。
如此不顧一切的提高實力，她到底為了什麼？
「愛麗絲，你這樣做會讓關心你的人傷心的。」
「……哈哈哈哈！」
愛麗絲突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妖忌老頭，你這話真有意思。」
「有什麼好笑的？」
妖忌可不覺得好笑。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關心我了，沒有。」
愛麗絲冷冷的笑著，說道。
「所有關心我的人，都已經死掉了。」
「不，不是這樣的……」
「不是？」
愛麗絲睜大了血紅的眼楮。
「幽幽子大小姐，妖夢，還有——」
「還有你是麼，妖忌？」
愛麗絲冷冷的看著他。
「妖忌，你敢說你不是為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接近我，然後所謂的‘關心’我麼？」
「……」
妖忌沒有說話。
「可是，妖夢和——」
「妖夢？她關心我，是因為我是她的‘師父大人’，而不是因為我是‘愛麗絲’，不是麼？」
「……」
「而幽幽子，恐怕是缺一個洋女圭女圭，然後就讓我代替了。她對我的關心，不過是出于一個主人對于自己的玩具的關心，同樣不是因為我是‘愛麗絲’，不是麼？」
「……」
妖忌無言以對。
「哈哈哈哈……這個虛偽的世界，果然還是那麼令人生厭啊。」
愛麗絲把手中的劍狠狠插進了木頭人的胸膛，然後轉身離開了。
「拯救世界？拯救人類？哈哈！」
「我會讓你知道，你的決定是多麼的愚蠢，小白……」
愛麗絲離去的背影，以及她的意志，y n冷的讓人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