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鈴雨夜 Wr.12 Pay Retribuere

作者 ︰ 鈴雨蘭夜

()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雖然不幸是不同的,但起碼他們是一群同樣不幸的人。

愛麗絲蹲子,睜著眼楮看著她眼前的孤兒們。

教堂慘白的牆壁上透著斑斑駁駁的眼神,站在窗檐上的冠藍s 鳥尖尖的叫了幾聲,仿佛孤兒臉上凝結的肌肉。

他們沉默的玩著手里的東西︰碎裂的小石子,一截斷發,或者是髒兮兮的布偶。偌大的教廳,只有修女「沙沙」的掃地聲和孤兒里面時不時的幾聲咳嗽,來讓這個死氣沉沉的畫面稍稍活絡一些。

「孩子們,你們好,我叫**麗絲,是聖大人請來給你們做表演的。」

愛麗絲努力使自己的表情溫和一些,用著輕柔的語氣說話。

只有一兩個孤兒抬起髒兮兮的渾濁眼楮,疑惑的看了看她。

愛麗絲稍微能理解一下他們。某種意義上說,自己也是個孤兒。

孤兒們露出的表情,更多的是麻木,以及隱隱約約的憤怒。

愛麗絲不再多說,從自己腰間拿出人偶,雙手一揚。

「那麼,請欣賞人偶怪人的劇團。」

立在地上的幾個人偶齊刷刷的行了個禮,孤兒們漸漸露出了驚異的表情。

行了禮之後,一個人偶站了出來,其他人偶全部縮回了後面。那個單獨的人偶漸漸舞動起來,小小的身影在隱約的陽光下,溢出幾分孤寂的氣息。

孤兒們漸漸放下了手中的東西,三三兩兩的聚攏過來。

愛麗絲溫和的看著在自己手下舞動的人偶,仿佛看著自己的孩子一般,淺淺的一笑。擠在人群之中的多多良小傘,心里突然莫名的難受了一下。

「小傘,你怎麼了?」

娜茲玲緊緊地抓住小傘的手,擔心的看著她。

「我沒事……」

小傘露出一個勉強的笑,轉過頭呆呆的看著愛麗絲手下的人偶。

人偶們站得很齊,也湊得很緊,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小傘總感覺它們孤零零的,像是挨著的一片片枯葉,相似而d l 。

愛麗絲的左手也加了進來,原先獨舞的人偶旁邊,其他人偶也跟了上去,變成了群舞。

跳舞的不是一個,卻又像是只有一個。

面無表情冷冰冰的人偶群舞,仿佛像是一個孤獨的狂歡,唱述著幽黑s 的清冷。

一曲舞畢,愛麗絲控制著人偶們再次行了個禮,人偶就不再動了。

孤兒們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是直勾勾的盯著地上的那些變得僵硬的人偶,目不轉楮。

愛麗絲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收起了人偶。

突然,愛麗絲感到腰間一緊。她回過頭,發現有個小男孩扯著她的裙角。

「你好,有什麼事嗎?」

愛麗絲蹲子,溫和的問道。

男孩稍稍抬起髒兮兮的臉,用一雙渾濁的褐眼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愛麗絲伸出手,毫不在意的模了模男孩子腦袋上蓬亂的頭發,溫柔的笑了一下。

男孩猛的一驚,踉踉蹌蹌的退了幾步,神s 慌亂。

「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

愛麗絲微笑著道了歉。

「不、不,頭發……頭發很髒,別模……」

男孩子搖著腦袋,說出了幾個字,卻讓愛麗絲感到一陣由衷的心酸。

說來也怪,和這群孤兒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愛麗絲卻是感到了真正的放松。

或許,因為他們是相似的人。

「那個……你還會來麼?」

男孩咬著嘴唇,顫抖著問道。

「呵呵。」愛麗絲突然笑了起來,笑容很燦爛︰「只要你們想的話,我還會來的。」

男孩子愣了一愣,隨即踉踉蹌蹌的退回人群里。

愛麗絲拍了拍手,站起身來,眼楮看向了人群之中的某兩個人,說道︰「孩子們,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們幫忙。」

孤兒們沒有之前的麻木,而是稍微露出了一點疑惑的神情。

「在你們之中的那兩個人——」愛麗絲用手一指,說道︰「她們是我的助手,我的人偶需要她們幫忙呢,所以請你們多照顧她們一些。」

人群之中的小傘和娜茲玲,瞪大了眼楮。

孤兒們看了一眼她們,微微點了頭。

看到事情成功,愛麗絲露出一個笑容,朝著小傘二人招招手,說道︰「你們和我出來一下。孩子們,我得走了,下個禮拜還會再來的。」

在些許期盼的目光下,愛麗絲和小傘她們離開了教堂。

「愛麗絲大人……真是謝謝您。」

一出教堂,娜茲玲就拉著小傘正正經經的給愛麗絲鞠躬。

「不用這樣。我並不是亂說的,你們有空的時候記得來幫我的忙,這算是交換。」

小傘和娜茲玲並不笨,她們明白這只是愛麗絲想讓她們安心的理由,于是兩人都紅了眼眶。

「哎哎,你們干嘛,我又沒欺負你們。」

愛麗絲又好氣又好笑,拍了她們一下。

「對不起,愛麗絲大人……」小傘揉著通紅的眼楮,說道︰「我們只是太高興了……」

「哼。」

愛麗絲哼了一哼,隨即問了個問題︰「說真的,你們覺得人偶劇好看嗎?」

「很好看吶!」娜茲玲搶先回答,一說到這個,她似乎激動︰「人偶大姊你真厲害!那些小人偶,跳起舞來真是好看,而且有一些很奇怪的感覺,很舒服……」

「玲,你說的是一種溫暖和認同的感覺,對不對?」

小傘想了想,微笑著問道。

「嗯嗯,小傘你也很厲害。」玲忙不迭的點頭,對著小傘翹了大拇指。

「真的?」

愛麗絲好奇地問道,她覺得自己剛才也沒有刻意去做什麼,只是很平常的表演而已。

「嗯……愛麗絲大人,我總有種感覺,感覺小人偶們和我們這些人很像,不知道為什麼……」

小傘低著頭,踢了踢地面。

「或許,因為你們,都是同一類的人吧。」

「您指的是孤兒這件事嗎?」

「或許。」

「你們在說什麼啊,完全听不懂……」

娜茲玲呆呆的看著「神秘交談」的兩個人,完全無法理解她們所說的內容。

「玲,咱們回去吧,愛麗絲大人該走了。」

小傘看了看愛麗絲,拉起了娜茲玲的手。

「哦……那人偶大姊,下次再見啦!」

玲朝著愛麗絲做出一個加油的動作,愛麗絲笑著招招手,轉身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小傘緊緊地拽著玲的手。

「小傘,你怎麼了?」

玲注意到了小傘的異常,問了一句。

「玲,愛麗絲大人真是一個很好的人吶。」

「切,這個咱們早就知道了,人偶大姊沒的說。」

「我想幫愛麗絲大人做點事情,你呢?」

「哼,我當然也要來!」

「呵呵。」

打開教堂門的時候,小傘莫名的回了下頭,隨即轉過身來。

「能讓人偶演出孤獨的愛麗絲大人,難道也是一個孤獨的人嗎……」

她在心里默默的想著,走進了教堂。

回去的路上,愛麗絲的心情出奇的好。

不錯,給孤兒們演人偶劇,正是她和聖白蓮做出的交易。以人偶劇,來讓小傘和娜茲玲不受欺負。照聖的話說,能有其他的方式給孤兒們去發泄,她其實也很樂意的。

愛麗絲撇撇嘴,她不大喜歡這個人。

雖然理智上這麼做是為了大局,但是愛麗絲就是無法從情感上去接受這樣一個人。她覺得這簡直是另類的殘忍。雖然,聖也沒有認為自己不是一個殘忍的人。

早晨已經翹了半天的班了,愛麗絲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急急忙忙的朝著酒店跑過去。

換上制服後,她又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呼,多謝你了,水蜜。」

大約傍晚的時候,水蜜笑嘻嘻的出現在了酒店門口,這對愛麗絲來說簡直是個莫大的福音。有水蜜來頂替自己,自己就有空去吃晚飯,來填滿自己早已咕咕叫的肚子。

「去吃點東西吧,愛麗絲,你臉都白了。」

水蜜戳了戳愛麗絲的臉蛋,笑道。

「呼呼,那交給你了。」

愛麗絲連打鬧的力氣都沒有了,直接癱倒在旁邊的椅子上,一動不動。

「喂喂!」水蜜被愛麗絲這副頹態嚇了一跳,說道︰「你還活著吧?」

「沒死。」

愛麗絲眼皮都懶得動,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真是的……您好,歡迎光臨!」

水蜜白了她一眼,就招呼客人去了。

愛麗絲不知道趴了多久,突然聞到了一陣香氣,頓時食指大動,感覺渾身都有了力氣。

「多謝了,水蜜。」

閉著眼楮的愛麗絲懶洋洋道了個謝,就伸出手去,等待著水蜜把食物放到她手心里,不過等了半天,卻還沒等到,于是她睜開眼楮,看了過去。

「你干嘛啊,水蜜……誒?」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水蜜,而是一個不認識的女孩子。

淡藍s 的短發俏皮的披在腦後,白皙而j ng致的臉蛋上染著一層淡淡的紅暈,手里面提著一個籃子,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女孩兒。

「您好,請問有什麼事?」

愛麗絲立馬坐起身來,非常客氣的問道。

「那個……愛麗絲大人,我是給您送晚飯來的。」

「晚飯?我沒讓誰給我做飯啊……冒昧的請問,你是?」

「啊?」

女孩顯然沒想到愛麗絲居然沒認出自己來,有些吃驚。

愛麗絲又仔細的看了看眼前的女孩,確有幾分熟悉,但是又想不起來。突然,愛麗絲注意到了她的眼楮。那是一雙紅藍異s 的神秘瞳孔,閃著清澈的光。

「你不會是……小傘?」

「嗯,就是我,愛麗絲大人。」

「哈?」

愛麗絲圍著小傘轉了幾圈,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愛麗絲大人,您干什麼……」

被愛麗絲這麼直勾勾的的盯著看,小傘感到一陣羞怯,臉蛋都紅透了。

「真的是小傘啊……對不起啊,原來你是一副小灰老鼠的樣子,現在……我還真沒認出來。」

「小灰老鼠……」

小傘顯然被愛麗絲無意中戳了一刀,很是無奈的樣子。

「對了,你怎麼突然變這麼漂亮了?衣服也沒見過,還給我做了晚飯?對了,娜茲玲呢?」

「呃,您一個一個的問,我回答不過來……」

「你一個一個回答不就好了嘛。」

「哦。」

小傘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我和玲下午去洗了澡,然後找服裝店的伊芙小姐借了衣服……」

「借的衣服?」

「嗯,雖然平時聖大人有給我們零花錢,但是都沒人用,所以就都交給修女大人了,今天下午修女大人出門去了,我們身上沒帶錢……」

「哦。」

愛麗絲點點頭,仔細的看了小傘一眼,說道︰「這麼打扮一下還是蠻好看的嘛,不錯。」

「嗯,謝謝您。」

小傘微紅著臉鞠了個躬。

「對了,你怎麼想起來給我做飯呢?」

「我和玲下午一直盤算著想給愛麗絲大人做點什麼,但是又想到您這麼厲害,一直找不到我們能做的事,所以我們一直很苦惱。」

「後來,我們遇到了梅蒂馨小姐。」

「梅蒂馨?」

愛麗絲露出一個不明意味的表情,瞬間又消失在她的臉上。

「嗯,她知道了我們的事,建議說我們給您做晚飯。她說您在水蜜來之前,一定沒空吃飯,更別說做飯了。而蓋洛大人的話,梅蒂馨小姐說他應該早就出去找人聊天喝酒去了。」說完,小傘還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櫃台,順著她的目光,愛麗絲才發現蓋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去了。

「這個老家伙真是的……」愛麗絲無奈的搖搖頭,說道︰「不過,梅蒂馨還真是什麼都能猜到。」

「嗯,梅蒂馨小姐很厲害的,她在城鎮里很有名氣的。」

「哦……」關于這點,愛麗絲倒是有些體會。每次和城鎮的居民談論起梅蒂馨,他們都是一副崇敬的表情。

「玲的話,在後面幫梅蒂馨小姐拿些東西,她們也一起過來。」

「梅蒂馨也來?」

「嗯……有什麼事嗎?」

小傘注意到了愛麗絲的異常,謹慎的問道。

「沒什麼,估計她是饞酒了,也只有這里才能給她喝酒了。」

「這倒不是,愛麗絲大人。」

小傘搖了搖頭,說道︰「梅蒂馨小姐的話,她到其他地方也能喝酒的,她的名氣很大,酒館的人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听說,梅蒂馨小姐是比較喜歡蓋洛先生的這家酒館,經常來這里。」

「是嗎……」

愛麗絲沒想到梅蒂馨居然那麼有名氣,略略有些驚訝。

「愛麗絲,來杯啤酒。」

正說著,梅蒂馨和娜茲玲就到了。

「你們先坐。玲,小傘,你們喝果汁好了。」

娜茲玲剛打算說自己想喝啤酒,就被愛麗絲一句話堵住了嘴,不得不郁悶的坐在椅子上。

看似平常的愛麗絲,在一個人去倒飲料的時候,卻稍稍有些不平靜。

小傘和玲對于她的報答,讓她有些不明所以。愛麗絲本來認為,自己只是出于一種親情的需要,才會幫助她們,而她們也僅僅只是需要幫助而已。而現在,她們做的事卻超出了自己的預料,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愛麗絲,快點,菜都快涼了!」

遠遠的傳來了梅蒂馨的聲音,愛麗絲晃了晃腦袋,專心做起眼前的事來。

梅蒂馨看著神s 淡然端著盤子的愛麗絲,露出了一個不明意味的表情。

酒館的屋頂上,冠藍s 的鳥展開雙翼,飛向了余暉的落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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