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殺業 第二百八十三章︰敵或友,未可分(下)

作者 ︰ 十二龍騎

岳元帥這個問題,問得太沉重了,陳勝也無法回答。更何況現在這個情況,也絕對不適合探討人性問題。凝神細望,只見十三凶徒雖然只所剩余五人,但毫無疑問,這最後的五人武功修為之高,遠在之前八人之上。他們齊心合力突圍,則四周的大批武士人數雖多,訓練雖精,卻似乎並無突出高手,故此無論如何也攔阻他們不住。故此不過片刻工夫,五名十三凶徒已經遁入夜空之,再也不見影蹤。

失去了應該追殺的敵人,那大批武士非但沒有撤退,反而同時涌入了岳府之。為首者是個寬袍大袖的高個。他伸手向同樣也是夜行衣打扮的陳勝一指,厲聲喝道︰「十三凶徒還有一個在這里。保護岳元帥,給我殺!」

喝聲未落。至少有兩百支勁弩同時對準了陳勝所在的這個方向彎弓搭矢,然後猛然發射。鋪蓋範圍之廣,更把岳飛父也一齊籠罩在內。什麼殲滅十三凶徒?他們根本就是要乘機把陳勝以及岳飛父合共三人統統射殺在這里,然後再把所有罪責統統推到十三凶徒身上去。果然好一條借名殺人之計啊。

有宋一代,軍最注重弓弩。據《宋史》兵志記載︰「弓弩院歲造角把弓等凡一千百五十余萬張,諸州歲造黃樺、黑漆弩等凡百二十余萬」。不但數量多,種類也多。僅《武經總要》一書,就記錄有弓四種,弩十二種。其最知名者,莫過于「神臂弓」。百步之內,可以貫穿雙層鐵甲。南宋初年,興四將之一的韓世忠,更將其改良,稱之為「克敵弓」。黃天蕩一戰,韓世宗憑借地利優勢再加上這克敵弓,大破金兵十萬,堪稱威震天下。

如此軍國利器,民間向來是嚴令禁止任何人私藏的。即使岳飛、韓世宗等戰功赫赫的興名將,一旦被發現家藏有這種弓弩,那麼立刻就可以被扣上個「謀反」的罪名,而且保證全天下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他們翻案。然而……

此時此刻,這群潛藏在岳府四周民宅之,十三凶徒出現時並沒有第一時間現身的武士,卻赫然向陳勝和岳元帥父,亮出了他們之前也沒有對十三凶徒使用的二百多架克敵弓,並且毫不猶豫地就此發射。破風呼嘯聲,二百多支弩箭快如閃電,鋪天蓋地密集射來。殺傷力之強,已經不下于重型機關槍的掃射。

電光石火之際,陳勝閉上了雙眼,然後又睜開。漆黑雙眸驟生變化,換成一紅一藍的一日一月。霎時,在他眼看來,這二百多支疾飛如電的箭矢,忽然盡數懸停半空,再沒有分寸向前移動。它們所有的飛行軌跡,亦因此全部被看得清清楚楚,無一遺漏。

所以下一瞬間,陳勝提氣,踏步,揮拳。「火雨蓋」!拳勁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八變十,十再變三十二。彈指瞬間,厚重凝實的烈焰火拳分化千百,赫然如滂沱暴雨迎面急灑。拳招當的「雨」之意境,在這一擊之下盡顯其精微奧妙。

時間流逝的速度,其實從來未曾有過任何變化。一切變化,也只發生于陳勝自己的主觀意識當。在旁觀者如岳飛父看來,陳勝就是揮拳一擊。然後從他拳上生出千百道火線,沖著對面的漫天箭雨反打回去。眨眼工夫,每道火線都準確無誤地撞上一支弩箭。火線看似稀松暗淡,並不特別炫目。然而其所蘊含的先天離火之力,卻能在呼吸間就把弩箭徹底燒毀。不但是木質箭身,抑或精鋼打造的箭頭,統統沒有分別。它們盡數如奇跡般氣化消失,仿佛從來不曾于這個世界上存在過。與此同時,還有同等數量的火線靜靜劃過夜幕,不偏不倚,正好撞上那群手執克敵弓的武士。或者更加嚴格地說,是撞上了位于他們胸膛上左側的心髒部位,開出了一個和鉛筆差不多大小的小孔,僅此而已。然後……

消失了。二百多道火線全部消失了。與之一起消失的,還有同等數量的心髒。胸膛一下變成空空如也,這二百多名精銳武士連哼也沒能哼出半聲,就此倒下,永遠不動了。

說是精銳武士,實際上以神域標準劃分,也不過是2星級競技者左右的水平罷了。哪怕一下干掉二百個,得到的收獲也不值一提。然而在他自己看來,其實只屬微不足道的舉措,在其他人眼,儼然足以令他們為之心膽俱寒。那群武士的首領,闊袍大袖的高個手指發僵,手里拿著的那口刀隨之「叮當∼」月兌手落地。他下意識地向後退,看樣想要轉身逃跑。然而才剛剛退出半步,一道寒入骨髓的冰冷感覺,立刻如毒蛇般纏住了他的脖,讓他再也不敢多走半步,甚至連呼吸也不敢太用力。

那不是毒蛇,而是天魔刃。柔軟一如絲帶的天魔刃,此刻正緊緊纏住了那男人的脖。而天魔刃的劍柄,自然就是握在白清兒手上了。她俏聲嬌笑道︰「小心,別亂動哦。否則的話,你的脖可是會受傷啊。」

陳勝收起拳頭,道︰「清兒,岳老夫人他們都安全吧?」

「肯定都安全啊。因為有姐姐在那邊嘛。」白清兒嘟起嘴巴道︰「待在地窖里實在好沒意思哦。反正該露面的不該露面的,現在已經全都跳出來了,所以人家拜托了姐姐幫忙換個位置嘛。對啦,還有巨闕也是。安排那小當放哨的,可真悶壞他了。」

「白師姐,不是悶不悶的問題。是我真的不適合當探嘛。」巨闕從房屋的另一側踏步走來,手上還拖著另外。衣襟上幾處新鮮血跡,表明了他剛剛也經歷過一場為時可能很短暫,但同樣激烈的戰斗。」他隨手把那個被自己打暈的人往地下一丟,隨之習慣性地向岳飛岳雲父單膝下跪行禮,沉聲道︰「屬下參見元帥,少將軍。」

巨闕在岳家軍,只不過是楊再興麾下的一名小軍官,職位可說極低。不過他屬于背嵬軍,而岳飛對于自己這支親兵部隊的熟悉,可說無以復加。更何況當日巨闕驅趕戰馬沖入校場攪亂局勢。陳勝等人固然順利月兌身,其實岳飛和諸葛先生等人,也是松了一口大氣的。故此如今再見巨闕,岳飛心不由得甚覺歡喜。他上前雙手扶起巨闕,含笑道︰「現在我已經離開軍,不再是元帥了。闕兄弟,以後你也無須再行這等大禮。對了,這個人是誰?為什麼打暈了他?」

巨闕畢恭畢敬道︰「回元帥的話,剛才屬下在那邊的宅院里,也發現了幾十名和這些家伙一樣的可疑人士。看樣似乎想要點火燒屋。所以我就把那些嘍都干掉了,只留下這個當頭兒的。」他頓了頓,回頭望向陳勝,問道︰「陳大哥,現在怎麼辦?逼供,抑或干脆殺了他們?」

陳勝淡淡道︰「這群都是嘍,他們也未必知道什麼重要情報。逼供逼不出什麼的。所以,殺了吧。」

「等等。咳咳……咳咳……朋友,刀下,請留人。」

帶著非常明顯的喘息聲。兩道身影從岳府的大門之外慢慢走了進來。一個身材高大、氣派威猛、相貌堂堂。另一個則偏向削,神態弱,滿面病容,作公哥兒打扮。那高大漢手執火把,看來只是名隨從。而此刻天氣明明還未到秋冬,但在這名公哥兒身上,卻披了件厚重的狐裘。

公哥兒邁步走來,正要開口再說話。忽然間,他又咳嗽了起來,而且咳得非常劇烈。這公哥兒用手帕捂住嘴唇,嗆咳得腰也彎了,整個人都像龜縮了起來,連听到他咳聲的人,都為他感到斷腸裂肺的艱苦。那高大威猛的人,手忙腳亂地想要從懷里翻找些什麼,卻被公哥兒伸手按住了。按在他嘴巴上的手帕,已經沾染上了一點鮮紅血跡,而且還在不斷擴大。但盡管咳嗽得如此厲害,他的雙眼卻依舊明亮如星。

從這病懨懨的公哥兒開始咳嗽第一聲,陳勝就知道他是誰了。于是揮了揮手,讓白清兒和巨闕收起武器,站回到自己身邊來。良久良久,那公哥兒好不容易終于咳完。他轉身過來,向岳飛拱手行禮,道︰「在下蘇夢枕,見過岳元帥。」隨之又回首向陳勝點點頭,道︰「這位朋友,你就是擊殺金國四太兀術的陳勝了,對不對?在下久仰。」

蘇夢枕。蘇東坡的後人,小寒山紅袖神尼的開山門大弟,天下四大幫會之一,金風細雨樓的樓主,蘇夢枕。他還在襁褓之的時候,就受了嚴重內傷。此後一生體弱。不但是體弱,簡直是身染沉荷,病入膏肓。

蘇夢枕身上,染有至少十七八種重病,這些病很多都屬于不治之癥,其有好幾種,到目前為止甚至連正式名稱都沒有,更不用說治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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