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安隆繞著跋鋒寒左傾右跌,有時急遽迅疾,一時笨重緩慢,但無論步快如風又或蓮步姍姍,總能恰到好處的閃往跋鋒寒攻擊難及的死角位,然後伺機打出灼熱的無形蓮勁。奇變百出,精彩紛呈。乍遇如此強敵,跋鋒寒更是精神大振。他連聲叫好,展開斬玄劍破天 ,《鋒寒七式》連環並使,全力以攻對攻。頃刻之間,只見人影晃動,震響驚天。雙方斗得無比激烈燦爛,要分勝負,顯然並非一時三刻可辦了。
跋鋒寒不听招呼,不肯去對付早已經受傷的尤鳥倦,偏偏挑上了安隆作為對手,陳勝卻也無可奈何。不過無論如何,他早已經決定,今天在場的魔門中人,一個都休想可以走的月兌。
安隆身為邪王最信任的手下,不可能不知道石清璇就是邪王獨生女兒這件事。事實上,從他剛才見到石清璇真面目之後的反應看來,他根本什麼都明白。既然明白了還決定動手,那就是不忠。
邪帝向雨田雖然是魔門中人,但從未為非作歹,荼毒蒼生。尤鳥倦丁九重金環真周老嘆四人全不學好,沾污師父威名清譽,正是不孝。
侯希白石清璇尚秀芳三人,和一眾魔門高手全無利害沖突,更加不會妨礙得到他們什麼。但這眾魔門高手卻既意圖殺人,又欲侮辱兩位才女。殘害無辜,乃屬不仁
同為魔門弟子,邪極宗四大凶人固然爾虞我詐,互相殘害。安隆和左游仙也在尤鳥倦有難時見死不救,毫無疑問,就是不義。
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五毒俱全。試問這樣的渣滓敗類,如何還能放過他們不殺?
安隆既然有跋鋒寒主動去招呼,那麼陳勝便順勢轉移目標。他一聲長嘯,隨手從私人儲物空間?
??面取出虎嘯寶刀,同樣月兌手飛擲。當然,這並非「天外飛星」,只是隨便一擲而已。但尤鳥倦早成驚弓之鳥,乍听利刃破空之聲,登時就嚇了一大跳,忙不迭地所身後退相避,恰好就被陳勝乘機趕上。
陳勝厲聲喝道︰「尤鳥倦,哪里走?」鐵拳破空,又是一記「千嶽崩」。邪極宗大師兄退無可退避無可避,當即雙眼發紅,怒吼道︰「欺人太甚!你以為老子是什麼?」黃光閃動之處,重達百斤的獨腳銅人橫掃豎砸,連續攻出五擊,功力不斷遞增,凌厲至極點。
「你是什麼?對我來說,你只是……一堆活動的通用點!」
「當當當當當∼∼」兩道身形相互交錯之際,接連五下震耳欲聾的宏亮轟鳴憑空炸裂。鐵拳與銅人連續硬拼五次,以至于在場這麼多人里面,除去尤鳥倦自己以外,再沒有任何人能夠听得見陳勝所說的這句話。可是這位邪極宗大師兄,又哪里可能知道究竟什麼是通用點了?
然而,不管他究竟明不明白也罷,如今也都無關重要了。就在下個剎那,獨腳銅人的腦袋陡然發出「喀嚓∼」一聲清脆裂響。緊接著,無數蜘蛛網也似的破碎裂紋,沿著獨腳銅人的天靈蓋迅速向下蔓延、蔓延、蔓延!彈指瞬間,整具獨腳銅人徹底分崩離析,「乒乓∼」崩裂成千千萬萬塊銳利碎片,隨即更如狂風暴雨,一股腦盡數傾泄到尤鳥倦本人身上。
這一波淒厲絕倫的彈片風暴,破壞力堪比幾十枚手榴彈同時爆炸。和陳勝連拼五擊之後,尤鳥倦早已遭受嚴重內傷,再也提不起真氣護身。爆炸的就是自己手中武器,更加避無可避。頃刻間,無數碎片密密麻麻地劈入他的身體,不但造就出無數個深可見骨的傷口,甚至連五髒六腑以及大腦,也全都被砍成稀爛。
猶如身受千刀萬剮,尤鳥倦當場渾身浴血。他呆呆地凝地凝立片刻,隨即直勾勾地「撲通∼」仰天倒下。雙眼之中那股凶殘和婬邪的光芒,隨之徹底消失,再也不復明亮。
千擊連環,拳重如嶽,中者崩碎。這一招當中所應蘊藏的三大意境,竟能夠同時出現。陳勝對于它的領悟,赫然已經到達了至少八成火候。接下來只要能夠再將三大意境融合,就是真真正正,爐火純青的「千嶽崩」了。眼下縱使未竟全功,但八成火候的霸拳一擊,照樣非同小可。至少……
陳勝這一拳,已經隱隱有了幾分進窺破碎天道的宗師級高手之味道。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什麼左游仙尤鳥倦,統統都是——一擊必殺!
跋鋒寒雖強,但還未能達到讓安隆分不出心神去注意四周動靜的程度。故此這邊廂「倒行逆施」倒下,那邊「胖賈」立刻便知道了。他心下發涼,知道再停留于此地的話,今日定要命喪黃泉,卻哪里還敢戀戰?但跋鋒寒糾纏不休,也抽身不得,這卻如何是好?
安隆是天蓮宗宗主,而天蓮宗走的就是商賈之道。故此這一宗的傳人,都有些斤斤計較,事事喜歡藏著掖著的小毛病。然而現在生死關頭,再拼命藏後著留後路,又還能有什麼用?捱不過眼前這一刻,就統統都是空的。把心一橫,安隆雙眼之內凶光迸現,拼著大耗元氣,全力出手了!
呼吸瞬間。四周空氣驟然變成活像烘爐灼熱。安隆兩只肥手再度拱攏如蓮,隨即渾身上下黑氣噴涌,形成一朵無比巨大的黑色「無間串蓮」,直向跋鋒寒當頭罩落,要將他帶入無間地獄。
跋鋒寒未料對方竟然有此奇招,猝不及防,竟被這朵黑蓮罩個正著。頃刻之間,置身所在的方寸空間變成火海地獄,哪怕以跋鋒寒之能,也熱得汗下如雨。身上衣衫更因為難以抵受高熱侵襲而被灼成烏黑,開始冒出縷縷黑煙。更糟糕的,乃是這朵灼熱的黑色火蓮還在不斷向內收縮壓榨,當它收緊至再沒有半分空隙的極限時,就會悍然自毀爆炸。破壞力之強,絕對堪稱驚天動地,絕非血肉之軀所能承受。
高手相爭,生死勝敗,往往只決于一線之間。安隆抓住了這機會,已大佔上風。但生意人總是精于算計,可不會只看見一點眼前的蠅頭小利就搏命。困住跋鋒寒,讓他騰不出手來糾纏自己。陳勝又一時間未來得及趕過來出手堵截,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放聲長嘯,天蓮宗宗主凌空後翻。那具重達三百多斤以上的胖大身軀,以一個靈敏得足可令任何人也為之目瞪囗呆的輕松姿態抽身退開,然後轉身就逃。陳勝卻沒想到跋鋒寒竟會大意受困,心想雙方勝負未分,自己也不好插手去搶人頭,故此走過去回收虎嘯刀和涯角槍兩件武器了。彼此距離既遠,短時間之內也不能第三次再使用天外飛星,竟是沒辦法可以再出手阻截安隆。
就在此際,忽然間只听得一聲長嘯。侯希白療傷完畢,挺身從地面上急躍而起,月兌手擲出了自己的美人扇。扇子無聲無息地幻化為一道烏光,向著安隆後背撞過去。這一下雖然遠比不上「天外飛星」,但也是多情公子畢生功力之所聚,殺傷力絕對非同小可。
安隆護體真氣哪怕再渾厚,若不出手,照樣也經受不起這扇子一擊。若然受傷不能動用真氣,以他重達三百多斤的肥胖體型,哪里還跑得月兌?不過是等死罷了。彈指剎那,安隆心中直是後悔莫及——剛才自己為什麼這麼嘴賤,非要對付侯希白不可?假如自己沒有多嘴,那麼看在邪王份上,多情公子無論如何也不至于和外人合伙一起來對付自己啊。這真是自己種惡因,自己收惡果了。
天上地下,走遍十方宇宙,哪怕進入無限神域之中,也根本沒有後悔藥這種東西可買的。無從逃避,唯有面對現實。安隆厲聲咆哮,反手狠狠一掌劈出,正中美人扇。扇子立刻「咻∼」地受力急飛沖天,直入雲層之中,連個影子都看不見了。安隆則踉蹌著接連向前踏出三四步,嘴角邊已然多出了絲絲殷紅鮮血。五髒六腑霎時間直感如翻江倒海,難受得言語難以形容。
與此同時,灼熱黑蓮之內又是一聲教人為之毛骨悚然的淒厲狼嗥響起。跋鋒寒破天 斬玄劍左右開弓交錯斬劈,把黑蓮勁氣狠狠由內而外地砍破月兌困。氣勁余波宛若山洪暴發,同時往四面八方瘋狂擴散釋放。所到之處,地面上一層薄薄積雪,立刻迅速蒸發得干干淨淨,甚至連埋藏雪下的草根,也被烤成枯黃焦干,如遭火燎。從石窟中走出來的尚秀芳大家,遭受熱浪侵襲,禁不住月兌口發出「啊∼」一聲驚呼。
窮途末路的安隆乍聞尚大家的驚呼,雙眼登時發亮。他雙足用力一蹬,整個身體猶如被踢出去的皮球一樣騰空飛出,氣勢洶洶地筆直撲向尚秀芳。一線生機,全在于這位歌舞大家之上了。抓不住,萬事皆休。只要能夠抓住她作為人質,那麼說不定可以要挾敵人放開條生路給自己,至不濟也能找個墊背的,夠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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