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海軍沒想到馮岐山會突然回頭，微微錯愕，然後拍著胸脯說︰「馮副所長放心，我從j ng十年，從不冤枉一個好人，當然，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那就好！」馮岐山笑著點了下頭，鑽進依維柯開車走了。
「呸，你算什麼東西。」蔣海軍看著遠去的依維柯，吐了口唾沫，解開領口的扣子，天太熱了。
……
審訊室里，小張找了張椅子給余武峰坐，又給他倒了杯開水，說︰「哥們你真厲害，一個人放翻好幾個壯漢。」
「小意思。」余武峰淡然說。
「你打了那幾個混混，真解氣，不過，他們跟蔣隊長關系很好，尤其是那個領頭的，叫虎子，經常請蔣隊吃飯。」
小張說到這里，表情微微一變說，「不好意思，我們當小兵的也沒辦法，幫不上忙，你要有什麼關系，就趕緊想辦法通知吧，不然，要吃虧。」
「謝謝，我明白。」余武峰覺得這個年輕j ng官還不錯，找他幫忙應該沒問題，望著他說，「那能不能麻煩j ng官，幫我通知一個人。」
「嗯，行，你說。通知誰。」小張猶豫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她是我中學同學，現在在縣一中教書……」余武峰一路思來想去，目前能幫上忙的，就她離得最近，不管她願不願意，還是先通知她吧，當即就把她的情況給小張j ng察說了。
「好，我看行，一會我就幫你帶話，大哥怎麼稱呼？」小張說。
「余武峰。j ng官怎麼稱呼？」
「張天岩。」
「張j ng官，謝謝你。」余武峰客氣的說，伸手去端紙杯喝水，帶著銬子有些不方便。
「你看我光顧著跟你說話，我幫你打開。」張天岩模出鑰匙，要給余武峰開鎖。
吱呀一聲，審訊室的門打開了，外面的陽光照進來，有些刺眼。
「小張，你干什麼。」蔣海軍開門走進來，正看到張天岩打開余武峰手上的銬子。
「蔣隊，我……」張天岩拿著手銬，有些手足無措，像個犯錯的孩子，看著蔣海軍，縣官不如先管，他看不慣蔣海軍的為人，無奈人家是隊長，自己還得低眉順眼，他常想要是能跟著馮所長干就好了，馮所一身正氣，他認為馮岐山的那個副字，早晚都會去掉。
「你出去吧，這里我來就行了。」蔣海軍眉頭一皺說。
「是。蔣隊。」張天岩低著頭答應一聲，拿著手銬要出去，蔣海軍又說︰「手銬留下。」
張天岩無奈的把手銬留在了桌上，轉身走出審訊室，走到門口，看到門外站著的王振虎，手里握著橡膠輥，叼著煙，一臉的傲氣。張天岩扭頭看看余武峰，搖搖頭，嘆息一聲，疾步走出辦公樓，向派出所外面走去。
蔣海軍搬了張椅子坐在余武峰面前，把玩著那副手銬，並沒有拿桌上的紙筆，而是漫不經心的問︰「姓名？」
「余武峰。」
「家庭地址？」
「鄭家村。」
「身份證拿出來。」蔣海軍懶得再問，直接查戶口來得更快，打開旁邊的電腦顯示器，登錄本縣戶籍管理頁面，馮岐山敲了邊鼓，蔣海軍辦事小心起來，決定先搞清楚青年的背景。
「過期了，扔了。」
「你耍我呢，老實點，號碼記得吧。」蔣海軍瞪了余武峰一眼，我國是人口大國，即便是小縣城同名同姓的也很多，身份證號碼是唯一的，蔣海軍粗中有細。
「51102519……」余武峰報了一串號碼。
「嗯，嗯，呵呵。」蔣海軍看著戶籍里面查出來的信息資料，輕笑起來，父母務農，妹妹上中學，社會關系極其簡單，一句話就是沒有背景，可以隨便虐。
不過，蔣海軍忽略了一點，余武峰中學畢業，當兵去了，十年的檔案沒在當地，他忘了查，也沒權查。他被顯示出來的信息沖昏了頭腦。
「醫院那幾個人，是你打的。」蔣海軍收起笑容，嚴肅的說。
「是。」
「呵呵，你到還敢承認，你知不知道，公共場合打架斗毆，擾亂社會秩序的行為，是犯罪。」蔣海軍上綱上線。
「知道。」
「那你是明知故犯了，罪加一等。」蔣海軍笑得更濃，抽出紙筆，將這些話全部記錄了下來，他問的話，很有技巧，余武峰完全照著他的思路答話，這份口供筆錄，就算是馮岐山也挑不出毛病。
「我沒有犯罪，那些人是地痞流氓，我出手教訓，怎麼了。」余武峰反駁蔣海軍的話，知道這j ng察在往y n溝里帶自己。
「告訴你，進了這里面，我說了算。按照治安管理處罰條例，就你這樣的，我就能做主拘留你15天，罰款五千。」
蔣海軍拍著桌子站起來，指著口供筆錄說，「你最好在這上面簽字，免受皮肉之苦，也好早點出去。」
蔣海軍說著將手銬彈開，將余武峰的雙手銬上，這次卡槽收了好幾個，比小張上的緊多了，余武峰沒說什麼，冷著眼看著他，有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感覺，提前退役回來，是對還是錯？
「武峰，你哪天厭倦了，隨時歡迎你回來。」這是某領導的話。
「峰哥，那個位置永遠是你的，我們等你。」這是戰友們的話。
那一切，都遠去了，如今，余武峰不過是小老百姓，懲治了流氓，反而受到人民j ng察的欺負。
這個社會變了？
「你好好在這里考慮！小子，放聰明點！」蔣海軍銬完余武峰，恨恨的說，「嗎的，沒煙了，出去買煙。」
蔣海軍甩下這句話，打開審訊室的門，走出去，向門口等著的王振虎點了點頭，後者會意的笑了笑，然後恭敬的給蔣海軍點上香煙，蔣海軍滿足的吸了一口說︰「動作麻利點！教訓一下就行了。」
「蔣隊，放心，絕不給你惹麻煩。」王振虎晃了晃手中的橡膠輥。
「去吧。虎子，你轉告一下鄭老板，就說上次的煙不錯，我抽完了。」蔣海軍微眯著眼楮說，像是在享受那種雲里霧里飄飄然的感覺。
「嗯，好，我明白，蔣隊。我先進去了。」王振虎說完，推開審訊室的門，然後轉過身來，仔細的將門反鎖好。
王振虎站在審訊室門口，看著雙手被銬得嚴實的余武峰，仿佛是看一只捆著待宰的豬，他當年那種豪氣干雲的感覺又回來了，獰笑著，晃著橡膠棍，一步一步向余武峰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