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開恩,求你開……」雲溪風話未說完,卻是忽的啞口無言了,嘴巴不住的一張一合,就是沒有一點的聲音。
嫣兒張口,發出貓兒的「喵嗚」聲,身後忽現九條毛茸茸的尾巴,拖在地面。頓時,陰風四起,定力稍次一些的人具被吹得東倒西歪,膽小一些的早已逃之夭夭,不敢再看下去。
一雙玉手早已布滿細毛,五指張開,向著一旁飲血劍的方向,白芒像一只無形的手,勾住劍身,緩緩拉去。
雲溪風起身,不顧一切地沖向嫣兒。白芒四起,把嫣兒圍在其中,雲溪風觸踫到白芒,身子僵住了,一動不動,嘴巴機械道︰「不……不……要……」
飲血劍在嫣兒手中,似乎格外興奮,或許它早已識出嫣兒是靈獸了吧,血紅之色大盛,漸漸把白芒壓制了下去。
血紅之色映紅了法場的每一個角落,更顯肅殺之氣,膽小一些的兵士或百姓在陰風與這駭人的血光下瑟瑟發抖。
嫣兒布滿細毛的手指在飲血劍身上輕輕劃過,鋒利無比的劍刃劃破他的手指,鮮血依附在飲血劍身之上並未滴落,而被飲血劍盡數吸納,劍身更加紅艷,比夕陽西下之時通天紅霞還要紅上百倍。
嫣兒喃喃道︰「千年前,你未置我于死地,今日,我卻要親自用你結束自己的性命,真乃天意,呵,呵呵呵……」
手臂緩緩舉起,嫣兒仰面向天,雙眼緊閉,陰風更加的狂暴起來,夾雜著利哨拍打著在場每個人的臉。
熟悉溫情的一幕幕在她面前一閃而過,過了這一刻,就再也沒有機會回憶了,嫣兒無怨無悔,她已經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愛。
「啊!」嫣兒一聲慘叫,飲血劍隨著手臂落下,斬在九根尾巴上,血,噴涌出,染紅潔白的毛發與衣襟,染紅地面,更染紅了每個人的心。
「 啷。」飲血劍月兌手落于地面,不斷涌出的鮮血浸泡著劍身。
陳緣一直靜靜地坐著,沒有回頭看嫣兒,似乎這一切他早就知道。兩行渾濁的淚水昭示著他內心說不盡道不出的痛,那是一種把心放進干鍋中煎炸的痛。
白芒漸盛,卻是局限在嫣兒四周丈余之內,把嫣兒的身子盡數包裹其中,愈來愈亮,愈來愈亮,功力稍弱的人已不能直視。
「啪」輕微一聲響,白芒盡數散去,紅光大作的飲血劍也收斂了光芒,安安靜靜地躺在地面,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得。
方才嫣兒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九根斷了的尾巴與一顆懸在空中晶瑩剔透的珠子,那珠子大小如佛門弟子手中念珠大小相差不多,內中仿佛是空的,一團霧氣在里面飄來蕩去,像是頑皮的孩子嬉戲。
陳緣手臂微微伸出,手掌平攤,他的手在發抖,他的心更抖,懸在空中的珠子靈性的落于陳緣手中,陰風依舊肆虐,鬼哭狼嚎地吹著利哨,嫣兒的九條尾巴在陰風吹動下,撲入了陳緣懷中。陳緣顫抖的手指劃過沾滿鮮血的皮毛,沒有悲聲大哭,亦沒有再淚流,或許,世間一切痛苦的發泄方式都不足以表達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陳緣眼飽含深情,沉吟道︰「若你我能夠在一起,不要說分離,生生死死的記憶,永遠都珍惜,沒有你的日子,便沒了意義,一起生一起死,不離也不棄。」
半晌,陳緣緩過神來,看向楊風,道︰「張嘴。」
楊風不明其意,卻也沒問什麼,听從的張開嘴。只見陳緣托著珠子的手猛地收回,再次出手,食指彈出,珠子精確無誤地彈入了楊風口中,楊風大驚,想要吐出,珠子已是滑入月復中。
陳緣輕嘆道︰「別怕,這顆珠子乃嫣兒千年道行之精華,對你功力大大有益,望你他日行俠仗義,不要荼毒生靈,也算是為我二人贖罪吧。」
楊風悲色叩謝,道︰「晚輩緊遵君督之言。」
一直僵住的雲溪風如夢初醒,重重摔倒在地,看到渾身血淋淋,小月復空空如也的陳緣,失聲叫道︰「不!不……」
雲溪風手腳並用,向陳緣爬去。他本想救得他二人性命,卻沒想到如今去的更加淒慘,雲溪風的心如同被重錘一下下擊打著。
雲帝沒想到邪靈居然也能如此的重情重義知恩圖報,比起為了維護權力而狠心殺死兒子的自己不知強上多少倍,雲帝心里竟是後悔了,顫巍巍站起身,又差點跌坐回去,虧侍衛長眼疾手快,扶住了雲帝。
雲溪風抱起陳緣,雙眼無神的一步步向台下走去,楊風等人伴在他左右,所在之處,兵士百姓無不紛紛讓路。
行到一處空曠地,雲溪風輕輕放下陳緣,雙手瘋狂的拔著土,楊風等人無聲無息的加入其中,賣力地為陳緣挖著墳墓。不知什麼時候,兩名侍衛出現在雲溪風的身邊,低聲說道︰「六王子,還是我……」
一向溫文爾雅的雲溪風破口罵道︰「滾,都給我滾。」
葬下陳緣,雲溪風等跪于陳緣夫婦墳前,心中默默祝福他們能在九泉之下把愛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