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治療了十來天,韓珂的病情大大好轉,身上的青紫傷痕已消退,除了胸口處淤血未散,以及肋骨傷了兩根導致身體活動還不太靈活之外,其他的傷差不多都養好了。
必須得好啊,武藤川嵐可是安排了醫院最好的病房、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藥給韓珂,花了大手筆的,治療效果自然比尋常人要快一些。
不僅如此,武藤川嵐還特地給韓珂請了兩個特別看護,細心照顧他。
對于武藤川嵐所做的一切,韓珂心里充滿了感激,恨不得下輩子也給少主做牛做馬,任他差遣。像武藤川嵐這麼好的主子可不多見,今生能夠遇著少主,是他幾生修來的福分。
這次若不是少主救他,恐怕他這條小命早葬送在蕭赫人手里。少主對他的大恩大德,他永生難忘,今後他一定對少主死心塌地,為他效犬馬之勞。
韓珂很想當面謝謝少主,但一直沒有機會跟少主踫面,他可沒敢奢望少主會親自來醫院探望他。便想著等他出院之後再好好向少主致謝。
少主身份尊貴,沒來醫院探望他再正常不過,可是,他受傷住院這麼多天,他舅舅汎爺也沒有來過,甚至沒看見任何武藤堂的人出現。好生奇怪!
難道舅舅不知道他險些被地府的人打殘,現如今受傷住院一事?
就在韓珂困惑不解之時,武藤堂的人出現了。來了兩個,個頭不高,長相普通,兩張典型的僵尸臉,韓珂認得他們,他們二人是跟在少主身邊的,人稱山本兄弟,在武藤堂的地位比一般的手下要高兩到三個級別。
在武藤堂呆了一段時間,韓珂總感覺少主身邊的人比其他人多了一種優越感,他們看人都是拿斜眼瞧的,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一個個的狐假虎威,裝逼!
眼前這山本兄弟就是一副逼樣,面無表情,眼角眉梢吊著,沒拿正眼瞧他。
「少主要見你,走吧!」剛見面,連寒暄招呼都省了,山本兄弟直接道明來意,表情冷酷,言辭冷漠,連語調都是平的,叫人听不出半點禮貌或者客氣。
在韓珂听來,他們二人分明是用命令的口吻在跟他說話,頗有頤指氣使、盛氣凌人的意味。
什麼東西?以為跟在少主身邊了不起啊?瞧他倆那氣焰囂張的,我呸!
山本兄弟沒將韓珂放在眼里,同樣的,韓珂也從沒把他倆當回事,無非是兩條跑腿狗而已,仗著自己跟了個厲害的主子,便狗仗人勢起來,一群俗物!
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
縱使韓珂再不屑他倆,畢竟他們兄弟是少主的人,心里再多不滿臉上也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
听說少主要見他,韓珂不敢耽擱,匆匆換下病人服,穿好自己的衣服,便隨著山本兄弟從醫院離開。
一路上,韓珂心里一半期待一半緊張,能夠得到少主的召見,這可不是誰都能享受得到的待遇。在武藤堂,能跟少主說上一句話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了,基本上,能夠跟少主搭話的人在武藤堂里的地位都很高。
當然,他能夠得到少主的青睞和關愛,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他舅舅的關系。少主一定是看在舅舅的薄面上,才會對他出手相救,並且請最好的醫生幫他治病。
也不知少主這次召見他所謂何事,山本兄弟又是要帶他去哪兒?韓珂坐在車上,內心有點小忐忑,他很想開口詢問,但料想這兩人也不會搭理他,問也是白問,便安安靜靜地坐著,省得自討沒趣。
看著窗外不停往後倒的景物,韓珂忽然生出一絲熟悉感,車子越往前走,他不由得生出訝異之色,咦?這條路去的方向不就是他之前呆的廢棄地下室麼?
山本兄弟是要將他帶到地下室?難不成少主這段時日住在那個地下室?
當車子緩緩在前面停下來時,韓珂預想對了,果不其然,山本兄弟將他重新帶回了地下室。
這個地方對韓珂而言,有一些不太好的回憶,他沒能按照計劃將蕭赫人葬身此處,復仇失敗,是他心里最大的隱痛。
尼瑪,若不是田七背叛他,他早就報了深仇大恨,也不至于差點命喪于地府,受盡各種非人的折磨。
田七,這筆賬我一定會跟你算個清楚!
上次地府的人炸了地下室的門,現在一看,門口四周烏黑八漆的,門邊的牆面也炸崩了一塊,露出里頭的磚塊和水泥,破破爛爛,越發的慘不忍睹。
少了門的遮掩,光線倒充足了許多,樓梯口亮堂一片,順著樓梯走下去,下面是上次他跟蕭赫人對峙的那個大廳。
韓珂看見此時大廳里面的燈全部被打開,借著一室的光亮,很清楚看見大廳口站著十幾位武藤堂的人,個個以教官般嚴肅的站姿,叉開腿,雙手背靠在身後,穩穩地站著,紋絲不動,好像十來個機器人站在這兒。
這些人,千萬別小看他們,他們全都是訓練有素、百里挑一、身手極好的日本武士,是武藤堂精英中的精英,由武藤川嵐親自挑選出來的,只听從武藤川嵐一人。他們有一個狂拽霸氣吊炸天的名號,叫「嵐影」!
意思是,他們都是武藤川嵐的影子武士!
還未靠近,韓珂已然嗅到嵐影武士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凜厲氣息,有種令人窒息的節奏,步下樓梯的雙腳突然發軟,身體帶傷本就不靈活,這一慌,顛了顛,右腳差點踩空,還好他反應快,及時扶住樓梯把手,穩住身體的平衡。
他身後還緊跟著山本兄弟,就算韓珂現下頭皮發麻、兩腳發軟、心頭涌上非常不好的預感,恨不得立馬逃離這個鬼地方,然,他逃不掉!
這三十級台階,看起來不長,韓珂卻覺得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山火海,焦心焦肺,倍感煎熬。
好不容易挪到大廳,越過一排冷酷肅穆的嵐影武士,赫然看見一道蕭冷昂藏的身影坐在沙發正中央,燈光打在他稜角分明的面部線條上,折射出一道道冷硬陰鷙的氣息,他閉著雙眼,不知是在休息還是在思考。
男人單單坐在那兒,已是凜然不可侵犯。
男人的氣場讓韓珂感到四肢蜷縮,停在原地不敢再靠近半步,嘴唇囁嚅著說道,「……少、少主!」
听到聲音,男人眼皮微動,眸光輕抬,不帶一絲溫度的眼楮閃著冷寒的光芒。他抬眼望向韓珂,淡淡啟口,「身上的傷都好了嗎?」
聲音涼薄而淡漠,似從千年深潭里傳出來,一如既往的剪冰裁霜!
韓珂桔花一緊,虎軀一震,聲音從喉嚨里擠出來,「多謝少主關心,我的傷好多了,少主對韓珂的救命之恩,韓珂謹記在心,今後願追隨少主左右,听從少主差遣。」
他沒發現他說這話的時候,身後的山本兄弟冷嘲一笑,嘲諷意味甚濃。
「好了是吧?很好!看來那家醫院的醫療技術果然沒讓我失望!」武藤川嵐聲音突變,邪佞、肆狂,每一個語調仿似都帶著不知名的殺傷力,隨時有可能殺人于無形。
韓珂眉心一顫,脊梁骨莫名有一股陰風不知從哪個方向鑽了過來,叫人慎得慌,少主說的話明明很好懂,可不知為什麼,听起來陰陽怪調的,捉模不透。
他忽然想起田七對他說過的一句話,胡亂猜測少主的心思,是自掘墳墓的愚蠢行為!現在,他好像有點懂了!
「少、少主……」見旁邊兩個嵐影武士向他欺近,一陣可怖的寒意襲來,韓珂惶恐地睜大雙眼,眼楮里盛滿濃濃的恐懼。兩個嵐影武士不顧他的掙扎和嚎叫,不由分說將他拖至一邊,韓珂看見有人拿了粗大的繩索過來「伺候」他。
十秒鐘之後,他被五花大綁在廊柱上,身體被繩索纏得死緊,緊得勒到了肉,胸口悶得連氣都喘不過來,全身動彈不得。
空氣中隱隱涌動著一種死亡的基調,詭異、暗黑、蕭冷。
「少、少主,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韓珂連原因都沒弄清楚便先行求饒,那惶恐驚嚇的神情,活像一只搖尾乞憐的狗,毫無尊嚴可言。這種時候,他哪還顧得上尊嚴這東西,如果不是被綁著無法動彈,他現在有可能已經跪倒在武藤川嵐面前,大磕一百個響頭。
那頭,高大的身影緩緩站了起身,那張臉冷寒陰鷙,銳利逼人的眸迸射出一道嗜血的光芒,他直直走過來,帶著一陣強大的壓迫感,那駭人的氣勢讓韓珂臉色倏然變得慘白,雙唇不停地顫抖。
「知道錯了?知道自己哪里錯了嗎?」修長的雙腿邁了五步便至跟前,頎長的身軀本來就帶給別人壓迫感,武藤川嵐冷眼睨他,聲音輕淺涼薄,寒如冰地問了句。
壓迫感和窒息感席卷著他的身體,韓珂差點嚇尿,說話也不利索,「我、我……我錯了……」頭腦一片空白,嘴唇里除了發出這三個字,他想不出其他詞匯。
他的心跳得飛快,好像隨時可能停止跳動!
那道銳利嗜血的眸光下移,落在韓珂左手上,眸光一點一點森冷,涼薄的聲音幽幽從薄唇里逸了出來,「我問你,是誰給你的狗膽,敢斷她的小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