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太陽神殿審判二使奉主公司南伊始之命懲治梅斯奇一干人等。亞素在抬頭的那一瞬間,雖然隔著相當一段距離,卻已然感覺到那黃金面具下的森然殺意,想也沒想,便一把拽住他家奇兒的手腕子朝著隱秘的黑森林深處跑去。
梅斯奇原本計劃著如何沖進屋里去,可無意中瞥見那人後頸那一抹妖冶的緋紅頓時失了神,竟是未曾發覺屋里濃烈的殺氣,只是,就算如此,當被師父抓住手腕時,也想著就算是自己舍了性命也決不能丟下水尊玥一人。
亞素口中喃喃喊著︰「奇兒,這些人一個比一個凶,咱們不去了,不去了好麼?」卻不待梅斯奇答應,一路拉著他飛奔,就是後面跟著的伊波爾都險些跟不上來。
只是,亞素速度再快,也快不過獵鷹一雙迅疾的眼,隨著一聲驚空長啼,兩個暗黑的影逐漸清晰,正是一郎與印正,半邊銀色面具在這霧氣中更顯陰冷。
「奇兒,為師早說了,這兩個人不好對付,咱們就要死了。」亞素拉著梅斯奇向後退著,嘴里嘀嘀咕咕個不停。
「少爺,你們先走,這里交給我。」伊波爾不知何時擋在了亞素與梅斯奇之前,從腰間抽出黑色軟刀,指向印正二人,眼神里透著的堅毅與決絕令人駭然。
「你這傻小子,你哪里打得過這兩個人,你可是要白白送死麼?」听聞伊波爾的話,再看看他一副冷硬的面孔,鐵打似的不為所動,亞素急了,扯著嗓子吼道。
忽而,梅斯奇趁機松開了亞素緊拽著他的手腕,橫在伊波爾面前,斜睨一眼身後,道︰「你護送師父先走,我隨後就來。」
「少爺!」未曾想過少爺竟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前面,伊波爾驚恐地睜著眼楮,為何那般清麗高雅的人兒竟在此時擋在自己的面前,站在少爺的背後竟是這般無比榮幸而又痛徹心扉的感覺。
跟隨梅斯奇許久,他當然知道這神殿二使是個什麼來歷,有著何樣的能耐,亞素說得不錯,與這其中一人對峙對于他來說已是殊死一搏,更何況是這兩人,那非是必死無疑。嘆的是,跟隨少爺許久,卻不曾真正了解這人的內心,想到此處忽而眼眶一紅,直勾勾地盯著梅斯奇清瘦的背影。
「這是命令,帶師父先走。」梅斯奇道,語氣溫柔卻不容有半點違抗。伊波爾似乎能看見,少爺的薄唇微揚,眼眸深邃。
「奇兒不走,為師也不走。」亞素賭氣道,說罷就要向梅斯奇撲去。
「師父不是說什麼都听我的麼,怎麼現下又不肯了?」梅斯奇沒有回頭,聲音卻冷得發抖,亞素也是頭一次听見梅斯奇這樣對他說話,經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伸出去的手腳又縮了回來。
「哼,你們今天一個也別想走。」話畢,一道銀光飛速閃過,一把明晃晃的武士刀竟已穿過伊波爾的下月復。
「伊波爾!」梅斯奇驚呼道,正欲上前,卻不料被印正扼住脖頸,不能移動分毫。
一郎淺笑著將武士刀抽出,頓時鮮血四濺,滴落在地面上的血立刻被黑森林所吸納。伊波爾握住軟刀的手卻越發的緊,依稀能听見骨骼脆響的聲音。他忽而揚唇一笑,便像離弦的利箭一般向著一郎沖去。沒想到伊波爾竟還能朝他攻來,且迅猛無比,一郎著實一驚,隨之冷哼一聲,一個閃身便輕易躲過了伊波爾的攻擊。
兩人纏斗中,印正面無表情地收緊扼住梅斯奇脖頸的左手,手套上的利器一點一點刺入梅斯奇細白的肌膚,一顆艷紅的血珠子滲出來。梅斯奇手中捏著一支斷香,他知道這香對于襲承了莎倫那無比倫比的制香術的那人及其心月復根本毫無用處。
忽而,細密的銀針悉數刺進印正的左臂之中,之前被黑豹抓傷的傷口頓時如火燒般難受,皮開肉綻,濃稠的血液順著手臂流下來。
「奇兒。」亞素哭喪著一張臉,不知何時已來到印正身後,「誰叫你欺負我奇兒!」說著,一根銀針直直刺入印正的頸後穴,只一瞬間印正面上罩著的半邊銀色面具碎裂開來,露出一雙瞳孔放大至極限的眼。
「你,干了什麼?」一郎大呼道,擺月兌伊波爾的拼死糾纏向著亞素攻來。亞素閃躲不及,一道血痕頓時在亞素的胸前浸染開來。
「師父!」梅斯奇吼道,傾身上前抱住向後倒去的亞素。
一郎提著染滿鮮血的武士刀朝著兩人步步逼近,獰笑著舉起武士刀,就要揮下,忽而頓覺全身失力,武士刀從手中滑落,一個踉蹌,身形越發不穩。一郎扶住胸口,露出十分難受的表情。
「哈哈,叫你傷我的奇兒。」亞素眨眨眼楮,大笑道,扭頭對著梅斯奇道︰「奇兒,為師趁著這死孩子砍過來的時候便在他身上施了針,奇兒,為師是不是很聰明啊?」
「是,師父是這世界上最聰明的人。」梅斯奇哽咽道。幸而亞素的傷口並不深,可他知曉亞素的身上連一處疤痕也沒有,如今卻在胸口留下這麼一道傷痕,卻是為了他。
「奇兒,快扶我起來。」亞素道︰「事情還沒完呢。」
亞素在印正與一郎的幾個穴位又施了幾針,口中念道︰「記得,你二人已完成了任務,要殺之人已全部喪命,無一幸免。」言畢,那二人便慢慢合了眼,昏睡了過去。
「師父,這是……」梅斯奇好像明白了亞素想要做什麼。
「禁術。」亞素抿嘴一笑。
所謂禁術,便是無中生有,該記得的遺忘,該遺忘的記得,身為祭司乃是禁止使用的。梅斯奇定定望著他師父,一絲冷風拂過,烏黑的發絲撫過亞素線條優美的下巴,唇邊一抹詭秘的笑,他胸口那道傷痕卻不知在什麼時候開始愈合。
「這麼好的孩子,咱埋了他吧。」亞素蹲在倒在血泊中已無氣息卻仍是不肯閉眼的伊波爾,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