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此時最糊涂的莫過于陸游了。
「楊延昭居然不承認自己是楊六郎?這怎麼可能?難道楊六郎另有其人?不對呀!小說和電影中明明說楊延昭就是楊六郎,不會有錯呀!」
見陸游始終沒說話,楊延昭忍不住開口道︰「你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若你覺得帳內太小施展不開的話,我可以命人在帳外豎起一塊靶子供兄台使用」
陸游回過神來,見楊延昭眼內疑惑之色越來越重,登時醒悟自己要不露一手,不但同這位疑是楊六郎的小將拉不上關系,很可能會被他認為自己是招搖撞騙之徒或是奸細抓起來。
笑了一下道︰「你帳內有靶子嗎?我怎麼沒看到?」在酒吧投擲飛鏢最遠也就十幾步的距離,這個距離在帳內還差不多,要是出了帳楊延昭命人把靶子立在百米之外,那狐狸尾巴可就露出來了。
楊延昭此時越發懷疑陸游說話的真實性,要不是陸游曾提及父親的名諱,早就把他們趕出去了,同時心中也有一絲好奇,在夜色中飛箭傷人,自己雖也有這種能耐,可這個人卻沒有用弓,而是直接用手投擲,這就不是他所能做到的了,所以他一定要親眼看看這個陸游到底有沒有這種本事。
回手指著帳角的一跟木樁道︰「靶子不過就是個目標而已,兄台就把那里當做靶子好了」
陸游看了看木樁,目測了一下距離,估計大約有二十幾步,十多米的距離,雖然遠了些,但感覺應該沒什麼問題。用手把羽箭折斷成與飛鏢大約相等的長短,扭頭對楊延昭笑道︰「不好意思,弄壞了你的東西,不過我習慣用這麼短」話音未落,甩手把折斷的箭頭向木樁投擲過去。
他投擲飛鏢的手法同酒吧里其他人投擲飛鏢的手法不一樣,更像武俠片里武林高手撇飛鏢的樣子,為此他還曾經給自己起了個外號「小陸飛鏢」
眾人的目光隨著箭頭向木樁望去,出人意料的是,木樁上並沒有見到那支被陸游折斷的箭頭的影子。
絮兒同情地看了陸游一眼,似乎想開口安慰一下陸游,不過終究還是忍住了。
楊延昭本就已經對陸游產生了懷疑,見此情景不由冷笑道︰「兄台的箭法實在高超…」
話音未落,方士達突然插口道︰「如此絕技,老夫當真是開眼了,不過這似乎不是箭法吧?」
陸游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關鍵時刻失手,此時還游目四顧在滿地找箭頭呢!听方士達這麼說,不由苦笑一聲,心說「老方頭,算你狠,風向轉的可是夠快的,都這時候了還有心思調侃我」
楊延昭此時也在想︰「這老家伙沒毛病吧?什麼絕技呀?連箭的影子都沒見到…」想到這心中忽然一動,快步向那根木樁走去。
果不其然,原本光滑的木樁上此時已經被射穿了一個小洞,洞壁整齊,有若刀割,顯然不是刻意弄上去的。
看到這里,楊延昭不由倒吸了口涼氣,一個小小的箭頭竟有如此威力,那投擲這枚箭頭的人將會有何等深厚的功力?
陸游此時還沒弄明白這兩人在打什麼啞謎,視線被楊延昭的背影所阻,所以沒有見到那個小洞,卻見楊延昭回過身來對著自己一躬到地,恭聲道︰「兄台神功令延昭大開眼界,剛才多有失禮,還望見諒」
「神什麼神功?」陸游是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張著大嘴結結巴巴地道。他做夢也沒敢想自己會有那麼大的力道。
楊延昭卻以為陸游是在故意謙虛,轉頭對帳外大聲道︰「來人,上茶」轉頭又對陸游道︰「失禮之處還望海涵,不知兄台如何稱呼?還望兄台能不吝賜教」
陸游听不慣這麼文縐縐地講話,笑著道︰「什麼賜教不賜教的?叫我陸游就行,對了,你真不是楊六郎嗎?」人家不再提射箭的事,自己也樂得假裝忘記。
楊延昭請陸游三人坐下,自己在下首相陪,搖頭道︰「在下確實不是你口中的楊六郎,不過听陸兄不時地提起我的本家,想來他一定在陸兄心中有很高的地位,可嘆延昭竟然不識,若有機緣可否請陸兄介紹與我認識?」在楊延昭心中能被陸游這樣一個高手不斷念叨的人,一定也不是平常人,有機會說什麼也要認識一下。
听楊延昭始終不肯承認自己是楊六郎,陸游不由微感失望「難道小說和電影都是騙人的?真正的楊六郎不是楊延昭而是另有其人?」
方士達看出陸游的失落,笑著道︰「也許陸公子口中的楊六郎確實另有其人,不過既然陸公子有心,相信一定能找到真正的楊六郎的」
陸游听出方士達語氣中的譏誚,知道自己已經泄底了,剛剛在路上還說自己剛下山!現在又跑這來認人了,不過也沒心情理會他,自己騙他,這老家伙何嘗對自己說過幾句真話?還不如他的孫女呢!
此時有軍兵把茶水端了進來。楊延昭親自給陸游和方士達倒上茶,然後舉起茶杯對二人道︰「延昭有幸識得高人,軍營中條件有限,無以為敬,以茶代酒略表心意,請!」
其實陸游對楊延昭的印象也是好的不得了,忙拋開他是不是楊六郎的心思,端起茶杯道︰「楊將軍過獎了,我那里是什麼高人?不過能認識楊將軍我也確實非常高興,來!干了」
方士達卻只端起杯象征似的喝了一口就放下,好在楊延昭的注意力並不在他這。
只見楊延昭同陸游把茶喝光之後,放下茶杯對陸游道︰「剛才听聞陸兄剛從山上下來,不知陸兄今後有何打算,可曾想過以這身本領參軍報效國家?」說著眼中閃出熱烈之色,傻子都能看出他想讓陸游加入他的軍隊。
陸游確實動過投奔楊六郎參軍的念頭,不過對方既然不承認是楊六郎,這股心思也就淡了下去。扭頭看了方士達祖孫一眼,回頭對楊延昭道︰「不好意思楊將軍,我還要護送這位方老伯和他的孫女絮兒姑娘回中原,暫時還沒想過要參軍」
「哦!」楊延昭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閃而過,隨即又道︰「這不是問題,此去都是我大宋境內,我可以派一隊人馬護送他們,陸兄盡可不必擔心」
還是頭一次有人這麼強烈地請求自己當兵,少年時代確實想過參軍入伍,可那個愛幻想的年代畢竟早已過去,陸游一個散漫慣的人怎麼肯願意進軍營被人束縛呢?況且自己除了會偷東西那有什麼真本事?戰場上刀槍無眼,弄不好別在把小命丟在戰場上。
剛要開口拒絕,一旁的方士達突然插口道︰「陸公子盡可自便,正如楊將軍所說,此去都是大宋地界,老朽祖孫自可照顧自己,不敢讓陸公子為難,也不用勞煩楊將軍」
「這老家伙變臉注意比翻書還快,這麼一會就又說不用我送了」陸游知道已經和方士達之間產生裂痕,再也很難推心置月復的相處。不過月兌離他們倒也好,自己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馬上就要進中原了,那還有心思管他們?
想到這順勢道︰「既然如此,老人家就請先走一步,我還有些話想同楊將軍說」
楊延昭早就看出這三人不是一路,而且他已經對陸游起了惺惺相惜之心,一心想把他留在自己帳下,況且很快就要開仗了,根本無法挽留方家祖孫。听陸游也這麼說,忙拍手喚進一名侍衛來,命他帶一隊士兵護送方家祖孫進雁門關。
方士達也再不推遲,謝過楊延昭之後,大有深意地看了陸游一眼道︰「陸公子保重,希望我們在中原還有再見的一天」
兩天的短暫相處,雖說兩人一直都隔著肚皮說話,陸游對他卻也沒什麼太深的惡感,笑著道︰「放心老爺子,我說過要去揚州的,如果你們閑暇無事,可去那里找我」
方士達微微一笑再不說話,轉身向外走去。絮兒跟在他身後,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看了陸游一眼,嘴唇動了動卻沒說話。
陸游心中對這個小丫頭印象還是很不錯的,沖著她微笑點頭示意,誰知這一笑頓時把小姑娘笑成個大紅臉,忙轉過身追著她爺爺去了。
「陸兄和這位老人家不是很熟吧?」站在陸游身旁的楊延昭突然道。
「呵呵!我們認識也不過兩天的時間,談不上熟,對了,剛才一直忘了問你,你的人馬集結在這干什麼?是要去攻打遼國嗎?」
听陸游這麼問,楊延昭沉吟一下道︰「這些話本屬軍機,不過我既然相信陸兄不是遼國派來的細作,所以就不妨告訴陸兄,不錯,我此行作為大軍先鋒,目標確實是被遼國侵佔的燕雲十六州」
和陸游猜得差不多,點點頭道︰「楊將軍放心,陸游什麼都能做,惟獨這漢奸是萬萬不會做的」
頓了一下又道︰「能讓楊將軍這麼瞧得起,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不過我確實沒有當兵的打算,還請將軍不要見怪」
楊延昭見陸游神情果決,倒也不好再堅持,笑著道︰「既然陸兄志不在此,那我就不強人所難了,不過能結識陸兄這樣的人物,楊某確實非常開心,陸兄若無事的話可否在營內小住幾日,讓楊某盡一下地主之宜,也不枉同陸兄相識一場」
話都說到這份上,陸游能說不行嗎?剛要答應,卻听帳外有人大聲道︰「啟稟將軍,監軍王大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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