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頭火辣辣地照在大地上,似乎要把大地榨干似的,熱浪一波接著一波,熱得人都快喘不過氣來。
不知走了多遠,陸游抬手擦了把汗扭頭看了看跟在身邊同樣滿頭大汗的丐幫弟子們,心中微覺不忍,停下腳步道︰「大家到樹下休息一會,救人也不急在這一時」
丐幫這些人早就巴不得陸游這麼說了,听陸游松口立刻歡呼一聲紛紛跑到路旁的樹下去乘涼。老刀殷勤地解下腰間的水袋遞了過來。
「少幫主,先喝口水,您也不必太著急,後面的弟兄很快就會趕到,況且有小七哥親自出馬一定會把人救回來的」他的年齡雖比小七大的多,可礙于小七的身份不得不這麼叫。
陸游微笑著點了點頭,接過水袋仰頭喝了幾口,他心中對救人這件事其實也沒多大把握,不過是想盡最大努力把小姑娘救出來,同時也是對死去的方老頭有個交代。
扭頭看了一眼馬車心中微微一動「身邊有個現成的參謀怎麼給忘了?」拎著水袋來到馬車旁道︰「元大哥,坐了半天馬車累了吧?下來休息一會」
車簾挑開,元佐從車上跳了下來,臉色雖還有些蒼白,人卻精神了許多。接過陸游遞上的水袋喝了幾口,皺著眉頭四下看了看橫七豎八靠在樹下的丐幫眾弟子,不由微微搖了搖頭,似乎想說什麼卻沒有開口,只是跟在陸游身後坐在一棵大樹下。
「元大哥,剛才有句話一直想問你,听你的口氣,這黨項人似乎很厲害,他們到底是干什麼的?他們在大宋境內這樣為所欲為,難道就沒人管嗎?」
元佐歪頭看了看陸游,半晌才道︰「我真的很奇怪,你怎麼說也是天下第一大幫的少幫主,怎麼連黨項人是干什麼的都不知道?即便是你不知道,難道你的手下也沒對你說過嗎?」
「老子連這個少幫主都是冒牌的,那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略帶尷尬地笑了笑道︰「讓元大哥見笑了,我到這的時間並不長,所以有很多事都不知道,要不怎麼能問你呢?」
元佐點了點頭道︰「這件事說起來有些長,黨項一族由來已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完的。不過你也不必盡知,你只須知道黨項現在的首領是我大宋任命的彰德軍節度使就可以了,也就是說他們現在是朝廷任命的地方官員,如果你現在追上的這伙人只是一般的黨項人也就罷了,如果是黨項的貴族,那你可真就要小心了,同他們作對也就等于是和朝廷作對,這後果不用我說你也應該能想到」
陸游心中還沒有完全適應這種封建制度,況且他一向又是吃軟不吃硬的主。皺了皺眉頭道︰「元大哥,我讀書不多,但我好象听說過一句話,叫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伙黨項人在我們大宋境內橫行不法,難道我們大宋的法律就制不了他們?就任由他們這麼下去嗎?」
元佐微微嘆了口氣道︰「有很多事並非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我現在多說無益,以後你自然就會明白的」忽地一笑又道︰「我還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麼個奉公守法的本分人,真讓我有些意外」說罷不住地搖頭。
陸游當然做夢也沒想過要做什麼好良民,只不過在他心里什麼小偷小模的根本算不得什麼。听元佐這麼說自己,不由有些不服氣,剛要說話,來路上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他的思路,不由扭頭向來路望去。
蹄聲隆隆,雖還看不清來了多少人馬,但從漫天的灰塵可以看出來的人一定不少。
陸游還未說話,元佐劍眉一豎輕哼了一聲道︰「丐幫,好大的陣勢」
馬隊越來越近,這回陸游也看清了,騎馬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太原分舵的常舵主,他後面馬上則坐著一群穿著五花八門的騎者,各個肩背刀劍,一看就知道是臨時拼湊而來。
常舵主這時也看到坐在路邊的陸游等人,離著還很遠就滾鞍下馬,丟掉馬韁繩向陸游跑了過來。
看著他滿臉的塵土汗水,陸游心中著實有些感動,對他的惡感不由也減少了幾分,緊走幾步迎了過去。
常舵主顧不上擦拭臉上的塵土,躬身道︰「屬下見過少幫主,時間太匆忙,只召集了這些弟兄,不過我已經飛鴿傳書給附近的兄弟,要他們火速備齊人手去黃河渡口等候,只要那群王八蛋還沒過黃河,就一定能把小姐救回來」說著回身揮了揮手道︰「快過來見過少幫主」
隨著他的呼喝,那些騎者紛紛跳下馬跪倒給陸游見禮。
「少幫主好、見過少幫主…」話音此起彼伏夾雜著跪地的聲音,陸游四周頓時冒起一片塵土,弄得陸游差點喘不上來氣。
陸游雖一直被這些人叫做少幫主,可內心深處卻從沒認同過這個身份,況且做為一個現代人,他那里見過這種場面,面對跪滿自己面前的丐幫人眾,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你們…快快起來,用不著這樣…」
常金鵬多少了解些陸游的脾氣「哈哈」一笑,轉身擺了擺手道︰「都起來吧!咱們這位少幫主不太喜歡這個,大家隨便些,不過我可把話說再前頭,一會救小姐的時候都他媽得把看家本事使出來,不然別說少幫主不答應,就是我老常這也過不去,都听明白了嗎?」
丐幫眾人站起身轟然答應了一聲,也許是听常金鵬說過陸游的脾氣,眾人臉上的神情都很興奮,畢竟誰也不願意生活在高壓之下。
面對著這樣一群熱血漢子,陸游心中涌起一絲迷茫,丐幫真如元佐說的那樣惡事做盡,已到了天地不容的地步嗎?他們明明是丐幫,怎麼看不到乞丐呢?
見陸游始終不說話,一旁的老刀不由提醒道︰「少幫主,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趕快出發去救小姐吧!」
被老刀提醒,陸游回過神來,連聲道「對…」
常金鵬一揮手,一名丐幫兄弟牽過一匹黑色駿馬來。
「少幫主,時間匆忙,沒來得及給您挑選馬匹,這匹您先將就騎著,不滿意的話回頭我再給您換」
陸游不懂相馬,但見這匹馬通體烏黑,身材高大,鳥頸龍背,顯然是一匹上好的駿馬,不由喜出望外,伸手接過馬韁繩模著馬頭笑著道︰「常舵主,真是多謝你了,不用再換了,這匹就行」
常金鵬見陸游喜歡,心中暗喜「三千兩銀子花得值,少幫主果然喜歡,只要讓他高興,回頭在老幫主面前為我美言幾句,我高升的日子就不會遠了。不過三千兩還是多了點,媽的回頭就派人搶回來…」
笑著道︰「少幫主喜歡就成,救人要緊,咱們這就啟程吧!」說著揮了揮手,近百丐幫弟子紛紛跳上了馬背簇擁在陸游身後向西奔去。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陸游從未如此風光過,被人眾星捧月般圍在中間有些飄飄然起來,不由暗暗懷疑自己做出離開丐幫的決定是否正確。
丐幫少有這麼興師動眾的場面,不用想也知道此戰必勝,不同的就是誰能給少幫主留下更好的印象。于是立功心切的丐幫弟子紛紛圍攏在大隊人馬之後趕去救人,忙亂間卻都忽略了陸游救的那位元佐大哥還站在樹下。
趕馬車的丐幫弟子深恐失去表現的機會,看著大隊人馬離去忙不住地催促元佐上車。
元佐沉吟一下突然笑了笑道︰「我的傷不要緊,就由我自己老趕車,你們還是快點趕上少幫主,幫他把小姐救出來才是最重要的」
幾名丐幫弟子早就忘了自己的職責,幾乎連想都未想就答應了一聲丟下馬車快速向大隊奔去。
看著逐漸遠去的丐幫眾人,元佐微微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道︰「陸游,但願你能听從我的話,早點離開丐幫」
「少主既然動了愛才之心為何不將他收為己用呢?」不知何時,一個灰衣老人如幽靈般出現在了元佐身後。
元佐似乎早知道他的出現,連頭都未回,搖了搖頭道︰「此子若是個有野心的人一切就都好辦了」說到這才回過頭繼續道︰「京城有什麼動靜嗎?」
灰衣老人躬身施了個禮忿忿地道︰「在您養病期間,朝中就有許多從前依附于您的大臣開始轉而投向陳王,但那時還不是那麼明目張膽,現在則公然站在了他那一邊,他幾乎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準皇儲」
元佐的眼中寒光一閃而過,冷然道︰「讓他先高興去吧!他的好日子就快到頭了」頓了一下又道︰「我沒死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他那里,陸游也必然成為他關注的目標,所以我不能再留在這里,你準備一下,我們這就回京」
灰衣老人愣了一下月兌口道︰「少主,您還要回京?」
元佐蒼白的臉上現出一絲笑意,緩緩道︰「你沒听說過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嗎?況且,大軍很快就要撤回來了,我還留在這里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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