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原一路行來,盡管吃的都是野味,絮兒的手藝又是一流,可畢竟材料短缺,而且又沒有酒,陸游的心火都快被勾上來了。聞到這陣酒菜的香氣,那種心情可想而知,真有如大煙鬼看到煙槍一樣,就是下刀子也攔不住他了。
從馬上跳下來快步來到酒樓前,還沒等進樓就高聲喊了起來「伙計,快準備酒菜,什麼好吃來什麼」
絮兒和老刀跟在陸游的身後,看到陸游猴急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老刀接過馬韁繩去拴馬,絮兒則跟在陸游的身後邁步走了進來。
酒樓里的客人不是很多,雖偶有歡聲笑語傳出來,但也沒有象陸游這樣大呼小叫的。伙計趕忙迎了過來。
「客官里邊請,我們樓上還有個單間,您老樓上請」竟沒用陸游吩咐,直接把他讓到了樓上的單間,估計也是怕陸游太擾民而攪了他的生意。
陸游絲毫沒意識到自己擾民的舉動,還以為這小伙計會來事。笑眯眯地道︰「行,伙計,有你的,一會大爺多給你點小費,你這有什麼好酒好菜盡管上,大爺別的不多,就是銀子多,哈哈!」心中這個痛快,還是當大爺過癮。
伙計一時還沒明白小費是什麼,不過看陸游高興的樣子知道不會是什麼壞事,忙點頭哈腰地道︰「謝了客官,您老請稍坐,我這就給您上酒菜去」說話間將陸游幾個人讓到二樓一個單間內,這才轉身去張羅酒菜。
單間內的擺設很典雅,一張八仙桌放在地中央,靠窗的地方還放著兩張椅子和一張小桌,桌上擺放著幾只茶杯和一個茶壺。站在窗邊,小鎮內大部景貌盡收眼底。
陸游是真有點喜歡上這地方了,沒事的時候來旅個游、度個假什麼的,那可真是不錯。心中暗暗盤算著怎麼才能從那個叫柴翁的人手里買塊地方。
老刀給陸游和絮兒沖上茶水後肅手站在一旁,十足一副家僕的模樣,對他這種舉動陸游已經不止一次說過他,可老刀卻說什麼都不听,依舊做足了下人的姿態。陸游無奈也只好依他了。
茶葉清香盈鼻,陸游已經很久沒有喝到這麼好的茶水了。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小口,忍不住贊道︰「恩!好茶…」無意中扭頭卻見絮兒正局促不安地坐在那里,似乎是想站起來。
「怎麼了丫頭?是那不舒服嗎?」陸游從未直呼過絮兒的名字,在他心里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完全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沒…沒什麼,大哥還是等你吃完我再吃吧!」絮兒說著竟真的站了起來。
陸游連忙站起來伸手將絮兒按在座位上,佯怒道︰「你這傻丫頭,你記住,不管到什麼時候你都是我的小妹,妹妹跟哥哥還用客氣嗎?你再這樣我可真要生氣了」心說在野外的時候她也沒這樣,怎麼換個環境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絮兒知道陸游對她是真好,可她時常自卑自己的身份,在她心里陸游就是英雄的化身,她這樣一個身份低微的小丫頭怎麼能和他並肩而坐呢?
陸游可做夢都沒想過有人會拿自己當什麼英雄,轉頭吩咐老刀去催促一下酒菜,回身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剛要說話,忽听隔壁傳來一陣輕微的說話聲。
「真是氣死人了,還以為這次朝廷的軍隊一定會大獲全勝,誰想到最後還是敗了,朝廷養這麼多軍隊有什麼用?」語音嬌柔,明顯是出自女人之口。
這時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呂小姐巾幗不讓須眉,真是可惜了,你若是男兒身的話一定會率領我們的大軍一舉收復燕雲十六州,甚至徹底消滅契丹一族也未可知啊!哈哈!」
「果然是個女人,這女人膽子不小啊?竟然想上前線去,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定是個從小被家人慣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嬌嬌女」陸游正琢磨間,門簾一挑,兩個伙計各端著一個大盤子走了進來。
「客官,這是本店的招牌菜,清蒸鯉魚,魚是今早剛從黃河里打上來的。這是紅燒獅子頭、這是暴炒雞丁、這是…」伙計一道道菜的介紹下去,這店里的好菜還真不少,一下就給陸游上了十幾道菜,最後還上了一壇上好的汾酒。
看著一桌子的菜,絮而忍不住道︰「大哥,這麼多菜我們吃得下嗎?」
陸游微微一笑,招手把老刀叫了過來「老刀,今天是我們好日子的開始,所以我們一定要好好慶祝一下,來,你也坐下喝兩杯」不等老刀有什麼反應,繼續道︰「今天你必須听我的,不然就是瞧不起我陸游了」
听陸游說的嚴重,老刀連忙坐下,不過也只沾了個椅子邊。連聲道︰「少爺言重了,老刀一定听話」說著捧起就壇給陸游和自己分別滿了一杯。
「丫頭,你別管我們,你吃你的,想吃什麼不夠再接著要」陸游天生就是這副豪爽勁,不過主要還是因為他花的錢都不是他自己的。
上次喝酒還是同陰不二一起,不過那時心中多少還是有些顧慮,現在不同了,自己一直琢磨著怎麼月兌離丐幫,現在可以說已經走出了第一步,下一步只要安置好小姑娘,自己就可以勝利月兌身了,至于老刀,相信他會和自己走到一起的。
端起酒杯剛要喝,隔壁說話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朝廷也真是的,怎麼盡養了些無用的將軍?平時看他們倒是威風凜凜的,怎麼到了戰場上就變成長敗將軍了呢?」說話的還是那個女人,听得出來她倒是個愛國的主。
這時那個男人又道︰「可不是嗎?尤其那個叫什麼楊無敵的,簡直就是浪得虛名,要不是我父帥護著他,他早就被萬歲砍了腦袋,還什麼無敵呢?我看無頭還差不多」
這個男人就象個應聲筒一樣,女人說什麼他就應什麼,似乎根本就不會說那個不字。听得出來這小子在極力討好那個女人,一個十足的鐵桿追隨者。
問題是這話傳到陸游的耳朵里就不一樣了,追女人跟他沒關系,可他們的話已經辱及了心目中的民族英雄,而且這位英雄還是他朋友的老子,這陸游那能答應?不過此時的陸游已經不是初出茅廬的愣小子了,知道莽撞是要付出代價的。
舉起酒杯喝了一口,心中籌劃著怎麼探听這兩個人的來歷,盤算著必須要給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點教訓。
老刀和絮兒見陸游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有點不明所以。老刀小心地問道︰「少爺,您怎麼了?」
「啊!沒沒什麼,來,咱們繼續喝酒」陸游清醒過來,端起酒杯和老刀的酒杯撞了一下,然後壓低聲音道︰「一會你去踩踩隔壁那兩個人的底,看看他們是干什麼?身邊都有什麼人?」
老刀還以為陸游踫到什麼對頭了呢!立刻站起身道︰「少爺放心,我這就去打听」連飯也不吃,轉身挑簾走了出去。
通過這幾天的接觸,陸游發現老刀做事穩健,人也小心謹慎,是個得力的好部下,所以他去辦事陸游非常的放心。
轉過頭笑著對絮兒道︰「不用擔心,沒事的,來我們吃飯,對了,你從小生活在草原上,一定能喝點酒吧!要不要喝點?」
絮兒連忙搖頭道︰「我可不能喝酒,喝完酒頭昏腦漲,怪難受的」
「哈哈!那你一定是偷偷的喝過了,你爺爺知道之後有沒有打你…打你」陸游本想說有沒有打你,可想到絮兒畢竟是個女孩子,有些話還是不能說的。
絮兒小臉一紅道︰「爺爺不知道,等他放羊回來我已經睡著了」說起爺爺,絮兒的眼圈又紅了起來。
陸游知道說漏嘴了,不過也正好借這機會盤問一下他們爺孫此去開封的目的。柔聲道︰「丫頭,不要太難過,你爺爺不在你身邊,我不也是你的親人嗎?放心,不管到什麼時候大哥都不會丟下你不管的,哦!對了,你爺爺有沒有對你提起過到開封去找什麼人,或是說過你有什麼親人在開封嗎?」
說起這個,絮兒的眼淚掉了下來,哽咽著道︰「爺爺說我爹娘的墳都在開封,我們此去一是要給我爹娘上墳,再有他說還有幾個老朋友在開封,至于這幾個老朋友是誰我就不知道了」
「完了,我就知道她的父母一定已經不在了,可總會有什麼親人吧?現在倒好,只有幾個老方頭的朋友,老方頭的朋友有什麼用?他們能管這丫頭嗎?在說,老方頭已經沒了,上那去找他那幾個朋友?這可怎麼辦?」陸游的腦袋又大了起來。
就在這時,門簾一挑,老刀由外面走了進來,靠近陸游的身邊低聲道︰「少爺,隔壁有四個人,其中一男一女是主人,另兩個是僕人,不過是什麼身份現在還不確定,您在這里稍候,一會待他們出了這個店,我再跟上去,一定會把他們的底細模清的」
陸游和他們其實也沒什麼深仇大恨,不過是想教訓一下這些不明是非的人,沉吟一下道︰「不急,這附近沒有村莊,想必他們吃過飯也不會走太遠,要找他們應該不會是什麼難事,你先吃飯,這事一會再說」
頓了一下又道︰「把伙計叫過來,問問他這里最好的客棧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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