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溪也是久歷風雨之人,接到陸游的信後,立刻帶兵離開登州,在附近一處小島上暫住下來,而他這些水兵大部都是附近招募來的,所以岸上的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目。當他听說陸游到了之後,原本想立刻就趕來相見,卻覺得這樣空著手去見陸游有些說不過去,正巧得到消息說一伙海盜襲擊了村莊。梁子溪是深知陸游的為人,知道陸游一定會在意這件事,于是就決定帶人消滅這伙海盜,就權當是送給陸游的禮物了。
待梁子溪講完事情經過,陸游卻並無多少高興的表現,沉吟一下道︰「我听說這附近經常鬧海賊,你們何以直到此刻才出手?」
梁子溪苦笑一下道︰「大人有所不知,登州的官員對我們百般責難,而且等我們得到消息的時候他們已經趕到,知州大人以種種理由拒絕我們參與此事,後來我就只有出海巡邏,意圖把海盜攔在海外,可海盜並非只有一伙,他們來去無蹤,而且象知道我們行程似的,總能在我們到之前溜走,弄得我們往往都是空跑一趟」
看著越發黑瘦的梁子溪,陸游心中微覺不忍,他孤身在外,在沒有人支持幫助的情況下,能把水師帶出這樣已經很不錯,再要責備,豈不是讓人齒冷嗎?
用力拍了一下梁子溪的肩膀道︰「好樣的,朝廷和百姓都會記住你做出的這一切」轉身對元侃道︰「王爺,這就是我常對你提及的我大宋水師的統領,梁將軍」
元侃微微一笑道︰「你陸大人挑出的人還會有錯嗎?只不過咱們這些水師兄弟們的裝束是不是該統一些?不然怎麼看都不象是我大宋的正規軍」
陸游「哈哈」一笑道︰「梁將軍能把軍隊帶出來已經很不錯了,他要什麼沒什麼,到那去弄統一軍裝啊?不過現在好了,有您在,怎麼也得向萬歲稟陳一下這件事吧?」
元侃也笑了,搖頭嘆道︰「認識你才讓我知道了什麼叫交友不慎,行啊!看在梁將軍立下這麼大功勞的份上,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梁子溪眼見陸游一個勁給自己使眼色,那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俯身跪倒,道︰「梁子溪帶一千八百水師兄弟謝襄王殿下,末將也有樣禮物送與殿下」
陸游故意道︰「梁將軍,王爺可不是喜好受禮之人,你可不能來這套」
梁子溪微微一笑道︰「末將出自陸大人門下,當然知道陸大人結交的都是什麼人,一會您看一下就知道我要送給殿下的是什麼禮物了」說著向後揮了揮手。
眾人的眼光向後面的隊伍中望去,只見數十名水師官兵由船拉連推帶拽地帶出十幾個衣衫襤褸的人,遠遠望去,這些人似乎都有傷,而且頭上的發暨也同中原人不太一樣。
這分明就是一群俘虜。元侃不由糊涂起來,怎麼也沒想明白梁子溪送自己一群俘虜干什麼?
這種打扮的人,陸游可是見過,不就是曾經在還上見過的那些東瀛海盜嗎?微一凝神就明白了梁子溪的用意,向他微點了一下頭,暗贊他做的對。
扭頭笑著對一臉茫然的元侃道︰「王爺可知這些俘虜是什麼人嗎?」
元侃這時也猜到幾分梁子溪的用意,試探著道︰「他們就是那些禍害百姓的海賊?」
梁子溪點頭道︰「正是,末將現在把他們送交王爺處理」
元侃眼中殺機一閃而過,正要下令就地處決,陸游輕拉了他一下道︰「王爺且慢,殺幾個海盜容易,但我們更要他們從此再不敢踏入我大宋的國土」
元侃一想也是,正要說話,梁子溪插口道︰「大人這恐怕不行,這些倭人凶殘無比,根本不能用常理度他們,要我看還是殺了算了」
陸游淡然一笑道︰「你沒听說有句話叫惡人自有惡人磨嗎?其實也不用我們動手,先把他們帶過來問問,然後挑幾個老弱再不能興風作浪的在一旁看著,其他的就交給百姓們處置,相信那些能活下來的人,回去後會告訴他們的同胞,大宋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看著陸游冰冷的笑容,元侃的心猛跳了一下,腦中又回想起陸游炸活人的場面,看來這些海盜踫上陸游算是倒八輩子霉了。
水師中自有能听懂倭人說話的,叫過來翻譯一下,卻發現這些海盜蠻橫的很,根本就不把這些大宋官兵放在眼里。
陸游也不在乎,挑幾個最橫的人拉出來,然後把那些被他們禍害過的百姓叫過來。
這些百姓一見這些海盜,眼楮都紅了,尤其是當听說這些海盜由他們處治後,更是不由分說沖上去,木棍鋤頭一通亂打,轉眼間就將幾個海盜打成一團爛泥,有人還不解恨,尤自對著已經死透的海盜拼命地抽打著。
這些海盜也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可再見識過這些瘋狂的百姓之後,也終于知道什麼叫害怕了。
當陸游再問話的時候,終于有人忍不住就招供了。原來他們也大都是漁民出身,後因官府欺壓過甚才最終走上海盜之路,因為听說宋人好欺,及自己國家官兵的圍剿,這才跨海來這里騷擾。
陸游可不管他們有什麼原因,下令將幾個身強力壯的海盜斬首,其余的給他們一艘小船,讓他們自己出海回家,船上當然是沒有水和糧食,能不能活著到家就看天意了。
一切都忙活完之後,陸游和元侃商量一下後,干脆也不回城了,在海邊支起帳篷,然後吩咐人去城里把兩個老婆及貞賢郡主一起接來。
莫知州回去找人已經去了很長時間,卻始終不見回來。陸游干脆命眾軍士一起幫忙,給這些無家可歸的百姓們建造房屋。
梁子溪在帶人出海的時候已經帶足了糧食,日前又從海盜那里截獲一些,所以暫時還不用擔心吃的問題。
人多好干活,只半日工夫,十家間草房就搭建起來。
這種事當然不用陸游和元侃親自動手了,兩人把梁子溪叫到一旁,只要元侃一天還不是皇帝,梁子溪的事就還是隱患,所以還要早點解決為妙。
元侃看了陸游一眼,顯然是想讓陸游先開口。這種事陸游也不便推遲,況且這事畢竟還是自己搞出來的。
沉吟一下道︰「梁兄,我在信上已經把要說的都寫上了,你有什麼想法?」
梁子溪抱拳道︰「末將的一切都是大人給的,大人要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元侃插口道︰「原本我同陸大人的意思是想讓你假死一次,待事情平息後再做道理,可剛剛我覺得這樣還是不妥,畢竟這支隊伍是你帶出來的,要是交給別人,帶不好不說,很可能會變成另一伙海盜,那可就非我大宋百姓之福了」
陸游對元侃的話也深以為然,這里廂營的官兵已經是這樣,若再加上這些縱橫海上的水師,百姓們就真的不用活了。
點頭道︰「梁兄,看來你還要改個名字,不過這個名字只局限在奏章或是別人面前,這樣我和王爺回京也好交差」說到這扭頭看了元侃一眼才繼續道︰「我現在還要交代你一件事,那就是從今以後,你只需要听命于萬歲和襄王爺,沒有他們的手諭,任何人都無權調動你」
元侃和梁子溪同時呆住了,他們萬萬沒想到陸游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梁子溪眼光流動,顯然是想什麼,可能是礙于元侃在,最終只是動了動嘴唇,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元侃卻皺著眉頭道︰「陸兄你這是何意,水師是在你的提議下才建起的,你怎麼能不管?」
陸游笑了一下道︰「王爺說要我管,我當然得管了,我只希望王爺不要忘了我們曾說過的話,梁將軍現在就是我大宋水上的楊延昭,王爺該知道我的用心了吧!」
元侃眼中異彩一閃而過,不過可能也是礙于有外人在場,同樣也只是動了動嘴,什麼也沒說。
陸游擺了擺手道︰「好了,我們先不說這個,回頭我命人把大炮送來,待我們的水師配上這種威力無窮的武器之後,就可縱橫海域,無敵于天下了」
元侃和梁子溪也很興奮,恨不能立刻就見識到這種武器的威力。正在這時,卻見去城內接陸游夫人的幾個侍衛快馬奔了回來,其中兩個身上竟然還帶著傷。
一個侍衛見到陸游,忙跳下馬,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大人,莫…莫知州反了,他不但扣下了夫人,還要挾大人投降,不然就殺了兩位夫人」
「什麼?莫知州反了?」陸游這一驚非同小可,五百人的衛隊都已經帶出城,因為有無名在,所以並未擔心她們的安危,誰又曾想會有人窩里反?
「是啊!我們回去的時候,城門已經緊閉,若不是要我們回來給您傳話,說不定已經亂箭射死我們了」
登州雖不是大城,可即便是加上梁子溪的兩千多人,也還不夠攻城的實力,而且更要顧及幾個女人的安全。
想到這,陸游的眉頭也緊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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