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經打成一團,而房內卻仍是靜悄悄的.
陸游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長時間,只感覺自己嘴邊有絲咸咸、略帶腥氣的液體流入,雖很難聞,但流入月復中卻非常的受用,忍不住又用力吸了幾口。這幾口液體進肚之後,頓時感覺由丹田內升起一股力道,並向四肢百骸涌去,從前那股煩悶的感覺一下減輕了許多。
身體有了感覺,立刻睜開眼楮,卻見眼前有條雪白的手臂,手臂上有條傷口,鮮血還在向外流淌著,弄得自己臉上都是,再向上看去,絮兒那張滿是淚痕,卻又充滿喜悅的小臉立刻呈現在眼前。
陸游心中一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絮兒這丫頭知道自己的毛病,竟然割破她自己的手腕放血來給自己治病。
心中感動,伸手按住絮兒的傷口,佯怒道︰「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不要命了嗎?」說著撕開床單給絮兒包扎起來。
眼見陸游清醒過來,絮兒終于長出了口氣,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想要說什麼,卻終因失血過多,一頭扎在陸游懷中暈了過去。
陸游可嚇壞了,忙把絮兒抱起來放在身邊,看著昏迷中尤自露出笑容的丫頭,陸游心中什麼滋味都有了,為了救自己,這傻丫頭連命都不要了,可這次把自己救活,下次呢?自己難道真要變成一個吸血怪物嗎?但顯然這丫頭是不會讓自己死去的,看來只有把病治好才行。
剛才陸游有意把絮兒和呂寒煙支開,就是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臨死時的樣子,沒想到絮兒這丫頭還是悄悄溜回來了。
正琢磨間,院里的打斗聲越發響起來,微一凝神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心中怒氣暗生,老虎不發威,真是要被人當做病貓了,模出枕頭底下的飛鏢,剛要起身,忽听後窗傳來一聲輕響。
陸游心中一動,干脆把眼楮合成一條縫,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等著刺客進來。
也沒听到腳步聲,人影一晃,一個頭戴黑沙,只留一對精光四射眼楮的人已經站到陸游床頭,不過卻沒有立刻動手,而是靜靜地看著陸游。
陸游卻沒有心思同他干耗,在那個人站在床頭的時候,猛然睜開眼楮,淡然一笑道︰「想必你就是大師兄了?怎麼還不動手?」他卻不知道,由于剛才絮兒割腕用血救他,此時他的嘴邊還有血跡,而身邊還躺著一個沒有知覺,同樣身有血跡的女人,那樣子真同吸血鬼剛吸完人血一樣。尤其是這最後一笑,雪白的牙齒上掛著幾絲血珠,令人看著不寒而立。
見此情景,蒙面人眼中閃過一絲懼色,身子不由向後退了幾步。
陸游還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經嚇住這個蒙面刺客。坐起來又道︰「你可是要我先動手?」陸游早就听無名說過他這個師兄如何厲害,雖還不敢肯定這個人是不是,可知道僅憑自己這兩下子萬萬不是人家對手,所以還是以不變應萬變的好。
就在這時,躺在陸游身邊的絮兒「嚀」地輕哼了一聲。
陸游最怕的就是絮兒在這時候醒過來,自己一個人怎麼都好說,對了個丫頭,心中就難免會有顧慮。不待丫頭再有什麼反應,揚手把飛鏢打了出去。
陸游的飛鏢雖然厲害,無奈已經病倒多日,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麼短的時間怎麼能恢復什麼體力?所以飛鏢打出去雖有準頭卻沒什麼力道。
蒙面人眼中閃過一絲嘲弄之色,閃身躲過飛鏢,縱身向陸游撲過來,手中不知何時也多了把明晃晃的匕首。
打出一支飛鏢,陸游就知道完了,身體還在逐漸恢復,可一支飛鏢似乎已經用盡了他所有力氣,而沒等力氣再積攢起來,蒙面人的匕首已經到了。
怎麼辦?身後是自己最心愛的人,若是躲開,勢必會傷到她,而不躲開,匕首就會當胸刺入。
這些想法如電光火石般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再無暇細想,用盡所有力氣迎著匕首撲過去。
陸游之所以用這種自殺似的打法,卻也有他自己的用意,與其象妖怪一樣活著,不如直接死了了事,而在死之前也要拉著這個墊背的,免得他再傷到丫頭。
蒙面人顯然沒想到陸游會不要命地迎著匕首而來,在他心中已經想好十幾種應付陸游身法變化的殺手,此時卻一個都用不上了。手中的匕首明顯地頓了一下。就這麼一愣神瞬間,陸游的手卻已經到了。
陸游身邊沒有武器,卻又抱著必死的決心,以身迎向刺客匕首的同時,手也抓向蒙面人的咽喉。
蒙面人雖一心要置陸游于死地,卻怎麼肯搭上自己?身子微錯,匕首卻仍在陸游的身上刺了下去。
人在危急時刻,身體內的潛能也會不知不覺地發掘出來。
陸游只覺月復部一涼,知道匕首已經刺中自己,可自己卻並沒有抓住蒙面人,萬一他在殺了自己又去傷害丫頭怎麼辦?
在這個念頭的支撐下,陸游猛地合身撲過去,雙手牢牢抓在蒙面人的肩膀上,而情急之下,也不知道該怎麼殺死這個蒙面人,唯有張開大嘴向蒙面人的脖子咬去。
蒙面人眼見手中的匕首已經刺中陸游,雖不是要害,但也足夠讓陸游喪失抵抗力,而自己也可輕松取他的性命了。心中的喜悅剛上來,肩膀已經被陸游抓住,心下大駭,第一個念頭就是陸游瘋了,可脖子上隨之而來的巨痛卻讓他涌起一股強烈的恐懼,腦中立刻浮現出剛才陸游滿嘴是血的樣子。
這那是來刺殺人家?分明是給人送吃的來了。蒙面人那還有心思殺人?丟掉匕首,用力向陸游胸口推去,要推開陸游。
可陸游已經抱著必死之心,那還肯松手?而月復部的傷口雖疼,可隨著蒙面人鮮血從嘴里涌入,身上的力道卻又恢復過來,抓著蒙面人的雙手越來越有力。
蒙面人隨著鮮血的流失,卻感覺越來越無力,知道再這麼下去非被陸游吸干不可。
不知是陸游吸飽了還是本身出于對這種事情的厭惡,猛地推開蒙面人,拔出自己身上的匕首,揮手向蒙面人刺了過去。
被陸游松開,蒙面人立刻如泄了氣的皮球般向地上倒去,卻也在危急時刻躲開了匕首的灌胸之噩。
月復部雖然血流如注,陸游的神志卻非常清醒。用手按住傷口,抓起衣服把嘴上的血跡擦了擦,然後才高聲喊道︰「來人…有刺客」他可不想被手下人看到吸人血的場面。
外面的打斗聲已經漸趨平靜,而陸游兩人剛剛雖是性命相搏,卻始終沒發出聲響,以至于外面的人竟沒听見。
隨著陸游的呼叫,無名第一個破門而入。當見到陸游渾身是血地站在那里時,頓時嚇了一跳,搶步過來扶住陸游,失聲道︰「你怎麼樣?」
陸游搖搖頭指著地上的蒙面人道︰「先把他抓…」話音未落,就見蒙面人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丟在地上,房內頓時冒起一股濃煙。
隨著無名進來的侍衛雖然不少,見此情景,卻再也沒人敢亂動,無名更怕有人趁機傷害陸游,凝神護在陸游身邊,一動也不敢動了。
這種場面,陸游在電視上見過,知道蒙面人一定已經逃走了。不再理會蒙面人,按著傷口,轉身大步來到床前,卻見絮兒仍昏迷未醒,想來剛才不過是因為傷口疼痛才會出聲的。丫頭沒事,陸游的心頓時放下來,心神一松,傷口處立刻鑽心般地疼起來。
按著傷口,強忍著巨痛對無名道︰「去叫郎中」這種皮外傷,是個郎中就能治了,更何況來的還是皇宮中的御醫。
絮兒只是失血過多,將養些時日就會沒事。陸游的傷口雖深,卻不是要害,敷上御醫帶來的藥也好了許多,尤其是他身體內吸食了大量蒙面人的血後,不但恢復了從前的功力,甚至感覺比從前更渾厚了,已經能自行雲功療傷。
見陸游沒事,眾人都松了口氣,而陸游卻知道,自己離吸血鬼已經越來越近了。雖不想做吸血鬼,可但有一線希望,誰不想活著?而且陸游更知道,他若是死了,丫頭一定會跟著殉情的,為了不讓最心愛的女人傷心難過,只好寄希望找到不空大和尚給自己治病了,必要的時候,做和尚也沒辦法了。
無名也不敢說準那個刺客是不是他的大師兄,但陸游相信,經過這次事後,不管是誰,都再不敢來刺殺自己了。
呂寒煙去的快,回來的同樣也快,因為她根本就沒有找到不空和尚,據大相國寺的主持說,不空和尚行蹤無定,誰也說不準他會去那里,更不要說找他了。
不過呂寒煙雖是一臉失望地回來,見陸游精神起來,隨即就高興起來,以為陸游沒事了。
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陸游特意囑咐絮兒不要說出去,免得別人害怕。
雖沒有找到不空和尚,但兩個老婆的表現都讓陸游很欣慰,心情一寬,傷勢好的也快了許多,按御醫的話說,陸大人肌體強健,再有月余時間就能完全康復,不過建議陸游在天氣暖和後再取道京城,這樣可以避免傷勢復發。
遠離是非圈子,陸游當然樂意了,而兩個老婆也不同意陸游在這種天氣啟程,所以就住了下來。
不過象陸游這樣的人,老天又怎麼能讓他閑住?一場大雪過後,他的住處就來了幾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