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夜城歌才到鳳藻宮,而跟他一起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蘇芷妍。愛睍蓴璩
看到蘇芷妍的那一刻,司若弦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只是,她做夢都沒有想到,夜城歌會說出那樣一番話。
「若弦,我打算過兩日娶蘇芷妍,封她為妍貴妃。」
「為什麼?難道你忘了答應過我什麼?」司若弦不可置信地看著夜城歌,心里一陣陣抽痛。
夜天,昨夜才恢復記憶,今日,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娶她了嗎?一千多年的時間,也淡不去你對她的感情?那麼,我司音在你心里,又算是什麼呢?
夜城歌心里也不好受,看到司若弦那痛苦的模樣,他覺得自己都快無法呼吸了。可是,他又不得不裝出一臉平靜的模樣,道「司音,抱歉,我喜歡的人,是她,從兩千年前就是了。」
「呵……」司若弦輕輕一笑,褐色的眸子里一片迷霧,淚水不停打轉,可是,她就是強忍著沒有讓它流下,那一笑,說不出的蒼涼與絕望,任是誰看了都會不忍。
夜城歌的心更痛了,仿若被生生撕裂開來,鮮血淋灕,卻又知道該怎麼去做,只能別開眼,不去看她,他怕,怕再看下去就會忍不住擁她入懷,告訴她,他愛的人,自始至終都只是她。
天下統一那一天,他以為,再也沒什麼可以將他與她分開,現實擺在眼前,他才發現,他是那樣天真,又是那樣無力。
司音,你可知,夜天的心,並不比你好受?如果恨,能夠讓你好受一些,那麼,你便恨我吧。
司音,你可知,夜天從來不是妥協的人,可是,為了你和司辰,我不得不暫時妥協?等我!待我處理好蘇芷妍的事情,就去找你,到時,你想怎麼做,都隨你。
司音,你可知,看到你難受,比殺了夜天還難受?
司若弦努力微微仰頭,倔強地將淚水逼回,閉上眼,強力穩住自己的心神,再次睜眼,一片清明。她說「既然你愛的人是她,那麼,就請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現在,你們可以離開了。」
「司音,我想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蘇芷妍突然趾高氣昂地上前一步,冷冷道「從現在開始,我蘇芷妍才是鳳藻宮的主人,而你,不再是玄辰國的皇後。」
「是這樣?」司若弦抬眸看向夜城歌,平靜地反問,心里,卻是疼得無法呼吸。
夜天,你就是這樣對待我司音的?曾經的諾言,真的就只是一場鏡花水月?
夜城歌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看了看態度堅決的蘇芷妍,閉上眼道「是。」頓了頓,再次睜眼,眸中已是平靜無波。他繼續道「司音,對不起!」
說完,夜城歌已經不敢再看司若弦一眼,轉而向門外的總管太監道「傳朕旨意,蘇芷妍德才兼備,封為妍貴妃,賜住鳳藻宮;皇後侍寵而驕,目無法紀,即日起,奪取封號,打入冷宮。」
總管太監震驚了,皇上與皇後有多恩愛,這一年來,他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為什麼一夜之間,全都變了?但他並不敢有所怠慢,應了是便轉身傳旨去。
「等一下。」司若弦平靜地出聲喚住總管太監。
不是說司若弦不傷心,不難過,而是已經痛得近乎麻木了。
她司音,身為上神,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驕傲的,從來都只是她傲世天下,豈容被人踩在腳下?就算是她深愛的男人也不可以。
不用去想,她也知道,被打入冷宮之後,自己的日子會有多悲慘,既然是他先放棄了她,放棄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她又何苦作賤自己,留在這本就不喜的宮牆之中?
「皇後娘娘有何吩咐?」旨意還未宣下去,司若弦還是皇後,就算她被廢了,在他們的心里,她仍然是皇後,所以,總管太監的態度非常恭敬。
司若弦說「將廢後那一段改為︰皇上不忠,皇後無法原諒,帶著太子遠離皇宮。」
如此有個性的話,也真的只有她司若弦才敢說,夜城歌深深地看著司若弦,說不出的貪戀。
廢後,是他無奈之舉,打入冷宮,也是他故意的,因為,憑著他對她的了解,她明知在冷宮不會有好日子,便不可能會乖乖留下,出宮,是必然,而他的目的,就是要讓她出宮。這樣,就能免去蘇芷妍對她不利了。
「還不快去宣旨,按皇上的旨意宣,你若膽敢更改,小心你的腦袋。」蘇芷妍將司若弦與夜城歌的痛苦都盡收眼底,心里火得不行,總管太監很自然地成為了炮灰。
總管太監一個激靈,臉色個倏然變得蒼白一片,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司若弦見總管太監的反應,又看看不發一言的夜城歌,最後掃了一眼明顯憤怒不已的蘇芷妍,心中嘆了一口氣︰罷了,再退一步又如何?
司若弦平靜地對總管太監說「按皇上的旨意宣布吧。」
說完,司若弦也無力跟夜城歌、蘇芷妍說什麼了,她不是一個會輕易認輸的人,可是,一千多年前就發現的事實,由不得她不信。再多的堅持,又有什麼用呢?
她一直以為,他是對她最好,為她付出最多的人,是她的生生不換,她也以為,她和他,會一直幸福下去,可是,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他們之間,怎麼可能會有幸福可言?
事情發展到今日這一步,能怪誰呢?她司音願賭服輸,除了慢慢收回自己的心,她還能怎樣呢?
這個點,平日里,無寂已經醒來了,但在發現夜城歌和蘇芷妍一起來的時候,她的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預感,為了不讓無寂听到不該听到的話,便偷偷點了他的穴,讓他繼續睡。這會兒,還一直睡著呢,沒有醒來的跡象。
司若弦走到床前,抱起無寂,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鳳藻宮。
蘇芷妍就是故意給司若弦不好過,司若弦剛走到門口,她便開口道「司音,你似乎沒有听清楚,夜天廢去的只是你這個恃寵而驕的皇後,而不是太子,你這是想要把太子帶去哪里呢?」
司若弦頓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她說「他是太子沒錯,但他首先是我的兒子,其次才是太子,既然我這個母親都不在這個地方了,他又有何理由留下?」頓了頓「他是不是太子,由我司音說了算。」
「他是你兒子沒錯,可他也是夜天的兒子。」蘇芷妍提醒道。
司若弦冷冷一笑,道「夜天的兒子是夜昱辰,夜司辰只是夜城歌的兒子,站在你面前的既是夜天,那麼,他便不是我兒子的父親,既如此,他又有何資格留他?」
「再者,他都沒有開口,你又算是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以什麼立場來說這麼一番話?」
「你……」論口才,蘇芷妍可不是司若弦的對手,被司若弦這麼一嗆,她臉色氣得鐵青,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反駁,只能憤恨是瞪著她。若不是夜城歌在這里,她又答應不動她,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
司若弦背對著夜城歌,問「你現在,是夜天,還是夜城歌?」
其實,夜天是他,夜城歌也是他,不論前世今生,他愛的女人,都只有她一個人而已,只是,他不能說。
「夜天。」夜城歌輕輕吐出兩個字。
「希望有那麼一天,夜城歌還能回來。」留下這麼一句話,司若弦抱著無寂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司若弦不知道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潛意識里,她其實還是不甘心的話,她愛夜城歌,不論前世今生,她愛的男人,都只有她一個人而已,表現得如此輕松,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到底是有多痛苦。
沒有人看到,背對著夜城歌的司若弦,在抱著無寂頭也不回地離開皇宮那一刻,滾燙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滑落,猶如決堤的洪水般,怎麼也止不住。
看到司若弦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自己眼前,夜城歌無力地跌坐在地,雙手掩面,淚水,不受控制地自指縫中流出,「啪噠啪噠」地打在地面,聲聲敲擊在蘇芷妍的心。
蘇芷妍冷聲道「怎麼?表演深情?那麼舍不得,去追呀?」
被蘇芷妍這麼一吼,夜城歌立刻回神,他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起身,連看也沒看蘇芷妍一眼,出口的話,沒有半點溫度。他說「現在,你滿意了吧?」
「怎麼可能滿意?」蘇芷妍說「娶了我,你是打算就這麼將我扔在這里?」
「難道你還指望朕踫你不成?」夜城歌嗤笑道。
如果不是她,他與若弦,怎會變成現在這樣?如果他剛恢復記憶那會兒,對她還有那麼一點點愧疚的話,在她逼他做出決定的那一定,他對她那僅有愧疚就消散無蹤了,現在,更是連看她一眼都不樂意,又遑論踫她呢?
他可以對司若弦和自己狠,但他絕不可能會做出背叛司若弦的事情。
蘇芷妍說「不想踫?你就不怕我立刻去殺了那對母子?」
夜城歌冷冷道「你可以試試看?蘇芷妍,最好別挑戰朕的底線,否則,你什麼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