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華雨辰的視線對上顧然,他深邃的眼眸瞬間有種要把顧然吸進去的沖動,但幾乎是瞬間,他移開了目光。那璀璨的光亮瞬間就從顧然身上挪移開去。繼而,華雨辰又改變的行走的軌道,加快腳步朝大門口走去。經過顧然身邊的時候,對著電話沉默不語,像是在刻意隱瞞顧然什麼。顧然疑惑的目送著華雨辰離開,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口。不解的望著二哥,卻看見慕鎮也有些不明所以。
「你們是干什麼吃飯的?」華雨辰走到屋外,關上大門,才大聲的吼出來!「我昨天怎麼交代給你的,你就是這麼給我完成任務的?行了,這麼點事都做不好給我卷鋪蓋走人!」話音剛落,還不等電話那頭秘書解釋就氣憤的掛斷了電話。
握著手機的手在空中狠狠的滑了四分之一個圓,所過之處帶來的風勁蕭蕭作響。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還有什麼顏面繼續出現在顧然身邊。
湯姆捏著不斷傳來嘟嘟聲的話筒,身體不斷的顫抖。從來沒見過這麼生氣的華雨辰,深知自己此次做事不利,也不好為自己狡辯什麼。看著桌子上的報紙,頓時覺得渾身冰涼,也難怪老板會那麼生氣。
幾乎是剎那間,大家的手機同時響起,所有人都接起電話,各自轉身通話。他們背對著顧然,背影顯得有些僵硬。
那一剎那,蒼穹就像被活生生的撕了一條裂縫出來,大地瞬間變得明亮。世界上的角角落落都被照得透亮,所有的黑暗都被光明替代。但人總有一種特殊的能力,讓神聖的光明變為齷齪的黑暗。
「好的。我知道了。」慕鎮掛斷電話,深吸了一口氣。眼眸輕闔,努力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快速顫抖的睫毛暴露出他不平靜的內心,她的事總能勾起他心中的驚濤駭浪。牽起嘴角,練習一個溫和親切的笑容。
慕鎮拿著手機的手突然一揮,對著一旁站立的林曉開口。溫和的眉眼掃過林曉,林曉像是春風拂面般享受。「啊。我們昨天晚上商討的合作事宜還要再核對一下,今天華雨辰已經把你借給我了,跟我走吧。」
顧然眨眨眼楮,沒想到慕鎮也和林曉那麼熟。這個渣男真是個人間凶器!她怎麼有種自己的領土被他國侵略的感覺。
又要面對終極boss了,慕鎮輕嘆一口氣,一個利落的轉身。拿起沙發上價值不菲的文件包丟給林曉,淺笑著問顧然準備好了麼。彎曲的眉眼試圖構成一張溫雅的臉龐,可不管怎樣努力,和煦中總夾雜著一絲冷漠的暴戾。就像被激怒的萬壽之王,暴風雨之前的平靜。
顧然狐疑的掃過慕鎮的雙眸,就像被掩藏了表面的爛隻果,眼眸深處透著一股冰涼和冷漠。和以前溫文爾雅的形象不一樣。但二哥不說,一定是不想讓她知曉的事情。這事有蹊蹺!
「準備好了。」不明真相的顧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不諳世事的天真的模樣讓哥哥們看了很欣慰。顧然就是適合生活在童話里的,何必把生活的本質暴露在她面前。
靈動的眼眸掃過林曉,眉眼一彎,「林曉哥哥,我們一起走吧。二哥就麻煩你了。」禮貌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抱著親上兩口,哪還有昨天刺蝟般扎人的姿態。
突然轉變的態度引得林曉頻頻張望。這小妞吃錯藥了?還是終于發現他的好了?可他也沒做什麼呀。思索半天,考慮不出答案,暗自搖頭,女人心海底針。一抬頭,哦不,周遭已經沒有了顧然的身影。
車上,慕鎮始終對著筆記本電腦 里啪啦的打著鍵盤,好像有忙不完的工作。顧然舞無趣的癟癟嘴,好想念她的手機,她的temple—run。這種渴望由心底散發出來,一點點向她的心智侵蝕而來。
她白潔如玉的手緊緊抓著裙擺,最後化為了一下用力的拉扯,之後手臂垂落。怪不得世上只有媽媽好!媽媽那麼辛苦,小孩子做牛做馬都回報不完十月辛苦的媽媽!
原本不是那麼長的距離,顧然今個兒卻覺得如此漫長。怎麼開都開不到頭了呢?兩邊路人行色匆匆,不少人手中還拿著報紙,打算到公司打卡之後再看。
她真的是好久沒看電視報紙了解情況了,什麼時候有機會她也要關心一下國家時政。心里默默為未來幾天打算著,慕鎮的公司就到了。
打開車門,慕鎮頓了頓,齒唇微啟,清朗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疲倦,「林曉,你和我去公司吧。讓司機送顧然回家。」
聞言,顧然心里一晃,一聲低聲的尖叫已然出口。半晌後,看到大家齊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顧然才回過神來。揉揉頭發,尷尬的笑了笑,「我還打算請客吃飯,給林曉道歉呢。昨天那麼莽撞失禮的態度,都是我的錯。」
顧然一大早的一系列非同尋常的行為,引得林曉汗意涔涔。如今又听到了這麼勁爆的話,激動的差點被口水噎死。他伸手模了模顧然劉海下面的額頭,似乎也沒有熱度吧。轉而對著顧然頗為認真的開口,好像和顧然講解的是關乎生死大權的事,「顧然,成年人的話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顧然忍不住朝天翻了個超級大白眼,嘴角不屑的勾了勾。然而視線轉向慕鎮的時候又變成了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樣,碩大的眼眸中放射出來的星星點點的渴望,讓人不忍拒絕。
慕鎮遲疑的片刻,轉而瞥了林曉一眼,見他一臉得瑟的愉悅表情,混血兒的精致五官嗨皮的蹙在一起就不爽。扶著顧然的肩膀,淺笑道︰「沒關系,林曉都是自己人。不道歉又有什麼關系。你說呢?」
話語畢,把銳利的視線投向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林曉,一副你要是讓我們的顧然小公主和你道歉我就劈了你的表情。
林曉假咳的兩聲,癟癟嘴,但又屈于慕鎮的婬威之下,無奈的點點頭。他是不需要顧然道歉,但他也很希望能夠和顧然有一場浪漫的午餐。不管是以什麼理由,怎樣的借口,那些都不重要。
見林曉在二哥的眼神「」下那麼孬種的樣子,心中對他的鄙視又多了一分。林曉的形象在無形間又矮小了一些,而且並不精悍。
一旁司機還在車里等著,林曉手上還拿著慕鎮的文件夾。吹拂而來的風帶著顧然的裙角一起飛揚舞蹈,一頭海藻似的黑長發也跟著飄舞。空氣中飄散著淡淡檸檬幽香,沁入心底的美好。
許是被顧然楚楚可憐的眼神感動,又或者是被空氣中彌漫的幽香感染,慕鎮鬼使神差的就答應了顧然的請求。這一行為讓他直直後悔了下半輩子,就不該讓顧然有接觸別的男人的機會。
得到慕鎮的首肯之後,顧然嘴角流露出一抹奸計得逞的笑容,不行,現在高興還為時過早。下一秒就收斂了那狐狸般的表情,依舊是一副清純動人的模樣。
和顧然一樣高興的當然還有林曉了,雖然隱隱有種不太美好的預感。但能和顧然在一起,不美好也會變得美好的,這一點他堅信。他沒有注意到晴空萬里的天氣已經有些變臉的征兆了,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歡樂里。
「車慢點開,注意安全。」慕鎮又囑咐了幾句後,拍拍林曉的肩膀,轉身向公司走去。
目送著二哥進公司之後,顧然才轉回頭對林曉開口,話語畢,先林曉一步打開車門,坐進車內。「我們走吧。」清朗悅耳的聲音像是春季黃鶯的鳴唱,總帶著美好的情絲。
林曉咧咧嘴,一副很高興的模樣,在國外生活的日子讓他養成了簡單的性格。喜怒形于色,但又不失在重要事情上的把握。
「我們去哪?」一想到即將要和顧然進行一場夢幻般的約會,他的心就像一只氫氣球一樣在天空中飄啊飄,柔軟而帶感。
早上似乎吃的有些多了,顧然吃撐的模了模肚子。眼下吃飯也沒有什麼興趣,就去商場里逛逛吧。隨意說出了一個商場名字,這是顧然定點逛街的幾個地方。
要說做媽咪有什麼好處,就是逛街的時候不光能給自己買衣服,能給哥哥們買衣服,還能買迷你玲瓏的寶寶用品了。
原本不需要多少時間就能開到的車程在無形中被林曉拉長了幾倍,坐在後座無聊的發慌的顧然都修完了十個指甲了。「林曉,你是不是開慣了右手邊的車,開不慣左手邊的啊?」目送著一旁騎死飛的少年一陣風一樣的趕上他們,顧然的內心都要流血了。奔馳的高配車,竟然讓林曉開出了桑塔納的感覺。
沒有小心思被發現的尷尬,林曉咧嘴一笑,一車之內瞬間盛滿了光亮。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絲絲笑意可以暖心。
從顧然的視線看過去,林曉曲線柔和的側面陽光帥氣,似是一陣秋風拂過般清爽。哼,他也就相貌長得還過得去了。
到了商場停車場,但林曉顯然不太懂國內的行情了,一切都是顧然在遙控指揮。
顧然揚著下巴,挺直有些酸疼的腰板,一副指點江山的軍師姿態。櫻桃般的小嘴中吐露出簡潔的語言,似是有魔力般撥人心弦,讓林曉不由自主的就按照顧然的話行事。
將車停在vip車位里,周邊的車位都空蕩蕩的,也不是每一個人在這樣陽光明媚的飛假日上午都有興致來商場逛街購物的。
林曉先顧然一步下車,紳士的替顧然打開車門,把手護在車門上方,防止顧然不小心撞了頭。
顧然扶著肚子,伸出白皙如玉的腿,行動間有些許艱難。懷著四個寶寶,當真不是一件開玩笑的事情,現在總算是品嘗到苦頭了。此刻的顧然全然忘了不久前對著馬桶吐的要死的她,當初是忍受著怎樣的煎熬。
好了傷疤忘了疼,這是人的天性。
見她執拗的要自己掙扎著出來的模樣,顯露出幾分真性情的可愛。林曉不禁失笑,饒有興趣的俯視著顧然,「才四個月,你就一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樣子了,以後的日子…嘖嘖。」後半句話沒有再說下去,恰恰做到了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氣氛。
「要你管!」顧然眼眸帶火的瞪著眼前這個男人,不幫她也就算了,還站在那邊說風涼話!真是該死的,他總能把她心性中黑暗的一面給激發出來!
驀然,一只並不算太白卻很健康的手伸到她面前,不著言語。只是微笑著低頭望著他,在他的眼中顧然只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怎麼,不需要啊?」林曉癟癟嘴,眼底里滿是遺憾。很無奈的縮回手,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顧然二話不說就抓住林曉的手,一把用力從車里出來。嘴中還急迫的配音,「需要需要。」
柔軟的玉手抓著他,就像他拂過璞玉般絲滑溫潤的觸感,銘記于心,絲絲美好溢于言表。心田里似乎瞬間綻放了一朵花朵,搖曳著風姿,霎時動人。縷縷幽香傳入鼻息,帶著罌粟花般的美好感受,讓人逐漸上癮。
高檔商場里就算是白天的正常營業時間也是人煙稀少,能在商場里活動的人不是龍鳳精英,就是攀上了龍鳳精英的人。周遭除了音響里傳來的舒緩的古典音樂,就是女人特有的高跟鞋摩擦地面發出聲音。
只要你往女裝區一瞥,就能看到一個大家閨秀身邊跟著一個流氓。大家閨秀步履端莊的邊走邊看櫃台里的衣服,流氓則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跟在大家閨秀身邊。不由得讓人懷疑兩人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奇怪的是明明像是一個流氓,身上穿的衣服卻也是奢華的讓服務員流涎水,臉蛋也是一頂一的帥氣。
「我說你們女人就是麻煩,逛街逛來逛去有什麼好逛的,淘寶不就習慣了麼?」林曉走在顧然身後,看著她小巧的身板托著一個隆起的肚子,有些心疼。但出口卻成了這樣粗鄙的話,讓他自己都忍不住想要抽自己耳光。
如此低水準的話語傳到顧然耳朵里,讓她嘴角好好的抽搐了一番。顧然眼眸一轉,愣愣的橫了林曉一眼,腳下的步伐卻沒有停下,「別把你的鄉村氣息帶到城里來,好嗎?」
她又何嘗不喜歡淘寶,只是大哥不允許她在網上買一些質量沒有保證的東西。因此淘寶在顧家好似禁品。他以為她願意麼?作為一代時尚女性檢驗的標準,放棄了這個顧然也很不甘心。在顧嘉南的婬威之下,不甘心也只能是不甘心,沒辦法,付錢的才是老大。
留下兀自揣測話語意思的林曉,顧然左手托著肚子右手拎著包徑自離開。肚子以一種肉眼可以識別的速度快速大了起來,那個困擾她多時的問題也必須得到解決了。只是,她還沒想好,還沒能下決心。
「誒,你知道二哥早上接的電話是誰的麼?怎麼看他的臉色不太好看。」後半句顧然似是喃喃道,聲音響度不大,卻正好傳入了林曉的耳朵。
沒想到顧然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林曉眼眸一轉對上顧然的視線,「不知道啊。怎麼了?」是不是她發現了什麼?林曉心中突然有點忐忑不安和心疼,還在花季的少女為什麼要承受那麼多世人的侮辱。
「連你也不知道麼?」還以為你和二哥混的很親熱呢?總覺得二哥接完電話之後的反應怪怪的。真的只是尋常的公事麼?想要問問二哥的秘書琳達,可萬一有關商業機密,人家不會輕易告訴她吧。不管了,問問二哥的心情總是沒有錯的。
當下做了決定,顧然就加快了腳步,身後那個人的腳步也加快了些許。但顧然一心想要找到一個公共電話給琳達打電話,根本沒有顧及身後的那個人。突然想到自己除了四個哥哥有手機號碼之外,對于其他人的一無所知。更不用說是慕鎮的秘書了,平時幾乎是毫無交集。
「誒,你有琳達的電話麼?」顧然皺著秀眉,兩條眉頭都快湊到一起相親相愛了。眼角微揚,一副不情願和林曉說話的模樣。
听著顧然柔和的聲線,林曉情不自禁的就被顧然吸引了過去。斜著頭貌似認真的在腦海里思索這個人物,「琳達?什麼玩樣兒,能吃麼?」
正當顧然無語的朝天翻白眼的時候,林曉像是木魚腦袋突然開竅了一般,發出一聲表示「我想起來了」的驚叫。「是慕少的秘書琳達吧,她的辦公室電話我有。私人電話我也…」說著說著,林曉俊朗的臉龐上露出一抹別人的眼中痞子般的邪笑,在顧然眼中的猥瑣笑容。但這個表情在林曉目光觸及到顧然冰封般刀割的眼神之後就驟然凝固在臉上,稍瞬即逝,簡直比動物遇到天敵還奇妙。
「把你的猥瑣氣質收一收,好嗎?」顧然忍無可忍又無可奈何的開口,眉眼中盡是厭惡。這個人身上聚集了所有她討厭的品質,真是一朵嬌滴滴的大奇葩!
「好啦,把你的手機拿過來!」突然想到林曉就有手機,她根本就不用千里迢迢的跑到公用電話亭去打電話。真是的,和林曉呆在一起連智商都變低了。
剛遞過手機就被顧然一把搶了去,看著她快步行走的背影,也加快了腳步。不料那嬌小的身軀又突然轉過身來,還以為她想和自己說什麼,卻可是看到她眸底那一抹無奈。
「你還給跟著我干什麼?」
「等你還我手機唄。」
顧然默默無語的轉回身,撥通了琳達的電話。電話那頭好像很忙,都沒有時間接電話。悅耳迷人的旋律唱了好久之後,才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空白。
「琳達,是我顧然。我可以問你件事麼?」顧然搶先一步開口,她知道琳達平時的工作很忙,想要詢問一下二哥的情況,但也不希望過多的打擾琳達工作。
听到顧然的聲音,琳達跳動的心一頓,眼眸瞥過在辦公室里扶著額頭的慕鎮,渾身瞬間冰涼下來。「有事直說。」
「二哥今天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顧然听出琳達語氣中的不太情願,但為了二哥的事她還是厚著臉皮繼續問了下去。
顧然柔和禮貌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了過來,讓琳達握著話筒的手僵硬了片刻,一陣刺麻感從大腦中樞傳遍了全身。「沒什麼事。怎麼?」生怕顧然知道那件事,但琳達還是抱著僥幸心理,希望顧然什麼都不知道。
「噢,是麼?」顧然的語氣有些失望,溫和的聲調也降低了許多。「那二哥是心情不好麼?」
心情?發生了這種事,讓慕少的心情怎麼好的起來,簡直就比牛糞刮在他臉上還讓他氣憤。「恩。」話語間,眼楮不斷在一家家報刊之間瀏覽著,將一個個記者的名字記下來。
顧然輕聲嘆了口氣,掛斷了電話,臉龐上滿是惆悵的表情讓林曉知道顧然並沒有得到什麼有效的消息。這也讓他著實松了口氣。
那些她曾以為盛大到毀滅的青春的構成,其實不過是一些膚淺形式上細微到一旦掉入光陰的河床,就再也找不到的記憶碎片。那些她曾以為她很了解的人,也開始有她揣測琢磨不透的一面。時光它到底帶走了什麼,又帶來了什麼。
顧然開始沉默,不再言語。將手機還給林曉時的表情竟然也是淡漠平靜的可怕,那樣的顧然是林曉從未見過的。
「顧然,顧然?」林曉的語氣開始變得小心翼翼,依舊跟在顧然的身後走,卻更加擔心顧然會因為心不在焉而出什麼意外,雖然他也不希望這樣。但擔心總不會是多余的,也沒有人會討厭別人的關懷。
回應林曉的總是顧然永恆的沉默,不是她不理他,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她現在的心情,也無法解釋心情突然低落的原因。最好的解釋就是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可那麼幾天近期都不來找她了。
听到林曉一直在她身後跟隨著她,從開始的不斷小心翼翼的呼喚到後來的默默跟隨。他讓她感覺到了即使全世界都背叛了你,總還有一個人在你身後默默支持你給你力量,並且他不求任何回報。
顧然心中苦澀,嘴角卻隱隱約約勾起了一絲淺淡弧度,也不再驅逐林曉,任他在身後跟著。
櫃台里的售貨員看著這一對奇葩的男女,男女都長得一副好皮囊,女生相貌甜美柔和,男生陽光帥氣,一切都是美好的節奏。但這樣的兩人難道不應該並排走在一起麼?為什麼是女生在前,男生在後面跟著呢?售貨員眼眸一轉,露出了八卦的目光。
經過一家壽司店,顧然停住了腳步,隨著顧然的腳步一蕩一蕩的包包也減小了蕩漾弧度。顧然錘了錘酸疼的小腿,決定去里面坐坐。這個想法剛出來,壽司店的門口被打開了。
一只修長的手握在門扶把上,沖著顧然咧嘴燦爛的笑。在燈光和陽光的照耀下,林曉那一口整齊又潔白的牙齒閃爍出異樣的光芒,讓顧然覺得他整個人都帶上了天使的光環。這一定是錯覺!
這是一家新開的壽司店,本來是一家自助火鍋的店,確實不那麼適合高貴優雅的人來品嘗…
木質的牆壁在幽暗的橘黃色燈光下愈發顯露出神秘的色彩。周邊幽靜,來店里坐坐的客人很少,幾個顧客稀稀拉拉的分布在店鋪里。牆壁上懸掛著一些格調簡單的白板,懸掛式的的秋千座位又給店鋪增添了一分特色。
剛想在一個靠窗的位子坐落,就看到一條雪白雪白的薩摩耶躺在圓形的古木桌下面,睜大眼楮賣萌的看著顧然。一呼一吸間,雪山般的龐大身軀隨著一起一伏就像連綿的山脈。
顧然一愣,剛想把包放到座位上又緊緊的拽住了包。掉頭就走,尋覓著還有哪個靠窗的位子陽光比較充足。
林曉就沒顧然那麼顧及了,伸手了薩摩耶一番,還讓它舌忝舌忝自己的手。這一系列行為讓在座位上坐定的顧然目瞪口呆,這男人不知道她懷孕了不能接近動物麼?還和動物那麼親密,真是坑爹。
一頭海藻般的長發垂落下來,擋住了顧然精致如花的面龐。模模肚子,輕聲細語的開口︰「寶寶是不是餓了,我們吃了東西就去醫院看望叔叔好不好?」
腦海中回放出路奇君以前告訴她要和寶寶多說話,寶寶都能听得到的畫面,唇角不自覺的綻放出一個笑容。宛如一朵初春盛放的桃花被一片綠葉遮擋了一大半,嬌艷迷人,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態。
林曉玩夠了和他頗有眼緣的薩摩耶之後一步步向顧然走來,隔著老遠他就被顧然制止了。「停停停,你就站在那,不要過來!」
听到顧然尖銳的制止聲,林曉琥珀般的眼眸里滿是疑惑,低頭檢查了一番自己的裝扮,沒什麼不正常的。他也沒有說話,也沒有帶違禁物品,為什麼不要過去?
見林曉被顧然制止還不知道原因,店主好心的走過來和他解釋,「您的夫人懷孕了,不能靠近動物,因為動物身上有一種細菌對孕婦不利。您剛才和我家小白玩鬧了,最好先消個毒。」
原來如此。林曉一臉惶然大悟的表情,是他疏忽了,沒有想的那麼全面。沖著好心的店主笑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皮。轉眸望向顧然,只見她低頭研究著菜單,理都不理他。
真是個笨蛋。顧然在心里暗罵著,不同于哥哥們的細心,林曉更像是她的同齡人,和她一樣粗心又細膩,調皮又陽光。簡直就像世界上另一個她,男版的顧然!
林曉乖乖的跟著店主進洗手間進行消毒,留下顧然一個人隨意的點了幾樣壽司。店員記錄下壽司的名字,把菜單放進制服的口袋里,體貼的開口,「等下壽司幫您打包可以嘛?我們這邊畢竟養了小白,擔心對您有負面影響。」
顧然低頭一思忖,想來也是,便點頭答應。嘴角露出的淺笑看呆了店員,她從來沒有見過那麼有味道的女人。即使懷孕了,臉蛋也沒有一絲一毫肥胖的感覺,肉呼呼的臉頰又白又女敕讓人看了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半晌後,回過神來,顧然早轉頭看著窗外的風景。陽光淺淺的照在她身上,就像鍍了一層金色的絲綢,細致而溫暖。嘆一句人間美人溫如玉,轉回身去廚房做她的市井小平民。
等待的時間總是煎熬的,顧然貌似恬靜的失神望著窗外,內心卻浮躁不堪。事情一件件的等待著她去解決,煩惱蹉跎了她的韶光。究竟怎麼辦才好?
「誒誒誒,我說你有沒有看今天的報紙,報紙頭條就是‘未婚先孕’,听說還是我們市里的富家千金,來頭不小呢?」日式木質復古收銀台的服務員見店主不在,和店員聊著八卦。
對于這種八卦新聞,顧然一向都是嗤之以鼻的。只是收銀員的聲音太過嘹亮,她想不听都難。優雅的拿起放在面前的白開水,以杯就口抿了抿。和她一樣的遭遇?真是值得同情。
剛負責給顧然點餐的店員剛把菜單交給廚房,理了理身上的制服,不經心的問︰「叫什麼啊?」
「听說好像是叫什麼顧…」收銀員苦思冥想,拼命在腦海中搜刮富家千金的名字。奇怪,她看報紙的時候記得可牢了。
顧然的心一緊,總有種不太美好的預感,希望是錯覺錯覺。一定是她想多了!怎麼會有那麼巧的事呢?何況這樣的消息哥哥們一定會把它們封鎖的啊,她的哥哥們那麼小心謹慎。
「啊,我想起來了!」一陣驚呼之後,收銀員站在收銀台前得瑟自己過人的記性。「顧然,叫顧然!」
收銀員嘹亮的聲音傳到顧然耳朵里並沒有花多少時間,敏感的字眼傳入顧然的耳朵,迅速由神經進行傳遞,讓大腦進行思考。幾乎是一瞬間,顧然拿著杯子的手一松,玻璃杯「 」的一聲掉在桌子上。杯子里的水就像是石頭墜入平靜的湖面濺起的誰花兒,其中都倒映著顧然那張慘白的臉蛋和慌亂不知所措的模樣。
一時間,顧然連手到不知道放哪比較合適,怎麼著都覺得別扭的慌。垂落的發絲上懸掛著水珠,胸口的衣服也已經被水浸濕了一大片。但這一切在顧然面前好像都不重要,她好像沒有感覺似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服務員听到這聲聲響,連忙跑過來看情況。恰好看到杯子在桌子上翻滾了幾圈之後,墜落到地上,又是一陣脆響。玻璃碎片亂飛,服務員連忙跳著躲開,坐在座位上離杯子墜落地方最近的顧然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連玻璃碎片扎到了她的腳,血順著腳踝留下來都沒有感覺。
其他顧客听到水杯摔破的聲音,也有回過頭來看看顧然的,但因為壽司店規格的關系,都看不到顧然這邊的情況。于是無趣的收回了雞婆的眼神,又專心致志的開始吃東西了。
「小姐,你流血了?要不要緊?」一道血痕在白皙的皮膚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刺眼醒目,服務員忍不住驚呼。
這個時候顧然卻冷靜的不像話,低垂著腦袋,好像魂魄已經煙消雲散了,在服務員面前的只是顧然的軀殼僅此而已。
半晌,顧然也沒有回答服務員的話。因為她真的是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回過神來,安靜的站起來。服務員以為她要做什麼,嚇得呆在了原地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顧然鎮定平靜的走到收銀員面前,面無表情的冷漠模樣讓人看了就覺得害怕。收銀員害怕的看著顧然,不知道她是怎麼回事,但她毫無表情的臉龐著實讓人後怕。受傷的腳拖了一地的血,在白色的瓷磚上,讓人看了就心悸。
「你說的那張報紙還在麼?」一句話的音幾乎沒有變過,就像機器人說話一樣,沒有過多的情感。即使聲音再甜美,也不能讓收銀員有絲毫的欣賞心情。
听到顧然說報紙,想來也是她听到了她們八卦的對話。真是該死,早知道她就不在上班時間和同事扯淡了。顧然的異常表現和面無表情的臉嚇到了服務員,以至于都沒有聯想到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報紙上出現的富家千金。
「有有,你等我一下。」收銀員連忙跑到後台去翻她的包,來這里吃壽司的都是有權有勢的人,她可惹不起。更何況顧客就是上帝,顧客的一切合法要求她們都應該滿足。只求老板不要在這個時候出現,不然知道她們在上班時間扯淡一定會扣她們的工資的。
越緊張,手腳就越不利索。一份報紙她上上下下在包里翻啊翻,奇怪,她的手為什麼會抖個不停。老是找不到報紙,服務員的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在這種關鍵時刻,那份報紙不知道是在和她躲貓貓還是被她塞到別的地方了,就是找不到。
「然然,我听到剛才有人在叫你的名字?是誰啊?」林曉全身消完毒,從衛生間里出來。轉身對店主鞠了個躬,「美女姐姐,謝謝你。你人超nice的。」嘴角咧出的壞笑弧度讓人看了就舒心,眉眼中盡是真誠。
一轉頭,就看到白色的瓷磚上滴落的血跡,林曉的腦袋出現了一剎那的空白。但從小他的反應速度就很快,轉眼他就反應了過來。果不其然,位子上已經沒有了顧然的身影。順著零星的血跡尋去,在收銀台前找到了顧然。
「顧然!你怎麼了?」林曉看到顧然不斷流血的傷口,心口像是被狠狠的撕了一條裂縫般疼痛。眼楮突然一酸,就算是他以前出車禍重傷進醫院都沒有過想哭的沖動。
雪白的腳踝上鮮血噗噗涌出,就像老北京弄堂里壞掉的水龍頭,不斷的涌出來。鮮血好像不要錢不要命似的往外跑,好像背後跟著強大的要死的敵人在追殺它們,好像潰敗前的拼命一搏。
顧然卻不懂聲色,雙手肘部抵在收銀台上,等待著收銀員把報紙拿出來。
店主見這場景,趕忙推了推嚇傻了的服務員,叫她把瓷磚上的血跡和碎玻璃處理干淨。自己則跑去後台拿醫療箱,見收銀員在包里翻什麼,表情都快哭出來了,多嘴問了一句︰「怎麼了?找什麼呢,大白天的都不工作了。」老板娘一向語氣溫和,就算看到她月兌離自己的崗位也沒有多說什麼。一來是素來和善,二來,她也看出來收銀員是在找顧客要求的東西。
輕聲一嘆,世俗紅塵中的人總有那麼多看不透的東西。到了她的年紀,就知道什麼重要什麼不重要了,也就不會在意那麼多虛浮飄渺的事情了。
從櫃子里拿出醫療箱,轉回身,輕輕拍了拍收銀員的肩膀,「慢慢找,別急。」話語畢,轉身離開。
服務員一愣,店主那麼柔和的姿態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手中一頓,轉而把自己包里的東西一股腦的倒出來,她就不信找不到了!
「姑娘,你別急,她在幫你找,你先隨我來一旁上個藥好不好?」看出林曉也不是多細心的人,店主不親自給顧然上好藥她不放心。看到顧然,她就想到年少時候的自己,真的是一模一樣啊。
顧然面對別人都不回應,听到店主說話卻轉頭看了看她。眼神中有些猶豫,但還是跟著店主走到了一旁的座位上坐下。眼神卻還是直愣愣的看著後台的方向,只要收銀員一出來她就迎上去。
店主將醫療箱放在地上,平時廚房里的人做菜難免有個小傷,她也就準備了一個醫療箱,沒想到還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了。蹲,從醫療箱里拿出醫用酒精想要給顧然消消毒,卻被林曉扯住了手。
「不勞煩店主了,這里我來吧。」林曉的眼眸中的堅定和不容拒絕讓店主心神一凝,擔心他做不好,卻也不知如何拒絕。正好有顧客來結賬,也就只好順了他的意。
「這邊地濕,走路小心。」服務員見有客人經過她身邊,連忙柔聲提醒,自己則將玻璃碎片小心的掃掉。
顧然見林曉蹲在自己跟前,小心的拿起一根棉簽沾了酒精消毒,不自主的瑟縮。他真的可以麼?顧然也滿是懷疑,她怎麼覺得林曉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更別說這麼細致的消毒上藥的事了。
感覺到顧然的不放心,林曉瞥了顧然一眼,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可他越是這樣認真,她就越不安心…
先用醫用濕巾擦去了傷口別處的血跡,細柔的動作都不像是林曉的風格了。顧然真當是對他刮目相看了,還以為他會把她的腿當真豬蹄一樣對待。不踫及傷口還好,一踫到傷口顧然就像殺豬一樣叫出了聲音。
清脆的聲音一出口,顧然就捂住自己的嘴巴,可她是真的忍受不了林曉用棉棒沾了酒精給她消毒。傷口火辣辣的疼痛像是被人放在火堆上燒烤一般,顧然的臉色都變得蒼白了幾分。
「要不還是我來吧?」听到顧然那麼淒厲的聲音,店主都于心不忍了。放下手中的賬單,小心翼翼的開口。當然這個小心翼翼是替顧然小心的,店主還以為顧然被林曉虐待的尖叫出聲。
「我找到啦找到啦!」收銀員歡月兌的跳著從後台出來,雙手把一份有些皺巴巴的報紙遞給顧然,臉上是一副討好的表情。
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些不太和諧的臭味,好像是酸女乃發酵的氣味和包子餿臭的氣味摻合在一起的**味道。顧然皺著眉頭,情不自禁的捂住鼻子。店主、林曉,這幾個離得近的人無一不捂著鼻子。
服務員遠遠的看見他們幾個都捂著鼻子,一臉好奇的湊過來,「怎麼了?」兩秒鐘之後,也默默的捂住了鼻子…她似乎不需要他們的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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