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去衛生間,幫顧然攪了一條溫熱還散著白霧的毛巾出來,小心翼翼的給顧然擦拭了一番臉龐。細膩的皮膚沒有別的孕婦那般粗糙,就像一個不老的神話一樣,顧然的皮膚吹彈可破,簡直可以和嬰兒肌膚媲美。
溫和的華雨辰是少有的姿態,一下下輕巧的擦拭著顧然的臉頰,柔和的模樣令給顧然進行檢查的護士動容。她停下腳步愣愣的看著華雨辰,眼眸中的失神是很明顯的。
她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帥氣逼人又那麼溫柔的人,明明就是冷酷型的帥哥,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竟然表露出了最最柔和的一面。就像性格剛烈的將軍面對自己新婚的妻子一般的溫柔,這讓她一個未結婚的女人怎麼接受的了。不由得感慨上帝的不公平,給了顧然優渥的家室,又給了她一個那麼愛她的男人。
真好。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事情就是,有人愛。當然處在愛里面的人是不會有這種感覺的。
華雨辰也不覺得自己對顧然的關懷很溫柔,他只是盡力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僅此而已。
等到華雨辰去衛生間里洗毛巾的時候,護士才回過神來。趕緊做自己分內的事情,根據她的經驗,顧然並不會有太大的問題。顧然一定是在前些天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不然根本不會傷害到肚子里的寶寶。
這種心情的控制不是母親自己能夠控制的,孩子處在母親的肚子里,能夠感受到母親的喜怒哀樂,即使母親不說寶寶也能感受到。這個道理顧然想必也知道,她也在試圖調節,只是心里的感情哪是隨便就可以控制的。
護士給顧然換了一瓶點滴,無奈的瞥了一眼待在一邊看著她給顧然換點滴的看護。她突然覺得看護是沒有用的。因為華雨辰在的時候,他根本就不讓看護做什麼事情,他什麼都要親力親為。這就是愛。
華雨辰從廁所里出來的時候,護士還在硬磨著時間不肯離開。他的表情已經不那麼硬邦邦了,讓護士看他還挺順眼的。
習慣了被別人注視的感覺,華雨辰就像什麼感受都沒有一樣,走到顧然的床邊,坐在凳子上看著顧然蒼白的表情。伸手握住顧然的小手,緊緊的包裹在自己的手里。
真冷。笨蛋,你又不乖了,要多吃一點才能產生更多的熱量。
華雨辰心底在不斷的吐槽,但行為上還是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顧然。再冰涼的東西也能被融化,顧然的手也是如此。華雨辰的手溫度漸漸冷卻了下來,顧然的手溫暖了起來。
華雨辰輕輕的松了一口氣,嘴角勾出一抹和諧的弧度。顧然,我不怕我的未來失去了什麼,但求你一直都在我身邊平平淡淡的就好。這樣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看護在一旁覺得自己的存在感實在是不高,默默的磨到了茶幾上,將花束放進了花瓶里。綻放到極致的香水百合,嬌艷欲滴,煞是迷人好看。看護滿意的轉動著花瓶,欣賞著這一朵朵嬌艷盛開的花朵,她好像也只有這件事可以做了…
眼眸一瞥牆上的時鐘,已經那麼晚了。二十三點了。窗外的城市已經安靜了很多了,沒有白天的繁華熱鬧,取而代之的是數不勝數的寂寞和沉靜。如果你一個人,或許會彷徨害怕,但在這個病房里,一直被濃濃的愛意和關懷包圍著。
看護走到華雨辰面前,她的腳不停的顫抖著,她始終覺得華雨辰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距離感。這個距離感讓她覺得不能消除,華雨辰有點難以接觸。但她的工作就是要和華雨辰和顧然溝通,取得了老板的心她才能更好的工作。
「老板,你吃了麼?」看護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華雨辰的臉色,見他沒有表現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這就好。不然她也不知道怎麼辦,畢竟她來顧然的病房之後好像沒有做什麼實質性的事情。這樣她拿工資的時候就那不安心了,這樣不好。
華雨辰聞言一愣,這才意識到已經那麼晚了。接到院長通知的時候他還沒吃晚飯,結果一忙就忙到現在,哪有什麼國際時間去吃晚飯。突然覺得肚子空空的,但他還是搖搖頭。
「顧然還沒有醒,我不放心。」華雨辰難得和陌生人說了這麼多話,和顧然有關系的話他都非常上心。愛,表現在個個小行為里,愛不是隨便說說而已的。
沒想到華雨辰會這麼說,看護也是一愣,得,她老人家也不評論小朋友們的感情了。這樣的愛畢竟是少數的,她很看好這一對情侶。之前就在電視機上看過他們的新聞,那時候覺得有很大的距離感,現在想來也不過如此。能把華雨辰這樣冷漠鐵面的人收服的女人,會是什麼樣子的。她開始有些好奇顧然了。
「你先回去吧,今天我留下來照顧顧然就好。」華雨辰說話的時候也看著顧然,頭都沒有回一下。他的眼里只有顧然,而且現在是非常時期,顧然還沒有從昏迷的狀態中解月兌出來,讓他怎麼能安心的離開。更何況他已經下決心要留在顧然的身邊,直到顧然生完寶寶。
此話一出,周邊的空氣都變了味道。看護一時間站在原地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華雨辰都沒有吃晚飯,還要留在病房里過夜,還體貼的讓她回去休息。她的眼眶漸漸濕潤了,年紀大了就是容易感傷,能遇到這樣一個視顧然如自己一般的男人,是何等的一種幸運?
「但你還沒…」不能看華雨辰餓肚子餓下去,這樣對身體的傷害是非常大的。現在的年齡已經不是少年的時候了,可以隨便揮霍,也差不多是時候要多關注一下自己的身體了。看護試圖讓華雨辰改變自己的想法,至少也先去吃個晚飯,她又不會把顧然吃掉。
看護是華雨辰很早就看中的一個高級護理,他原本是打算給顧然生孩子的時候用的,沒想到竟然在這個時候遇到了。
還不等看護把話說完,華雨辰就打斷了她的話,他太清楚看護接下去要說的話了。但此刻她的關心讓他覺得有些心煩,顧然怎麼還不醒過來,真的可以嗎?
「沒關系。你走吧。」冷漠的將看護趕走,自己一個人和顧然呆在一起,只有這樣華雨辰才覺得安全一點。他沒有看起來那麼堅強,更多的時候他是很脆弱的。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他的軟弱,他只能裝作自己很堅強。這樣的軟弱,也只有顧然看得出來。
看護默默的看了華雨辰一眼,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就像病美人的顧然,轉身離開。
整個病房里安靜了下來,只剩下華雨辰和顧然兩個人了,護士也已經查房結束了,短時間內不會再來。華雨辰將顧然的手貼到自己的臉龐上,露出哀傷到極致的表情,帶著懇求的語氣默默開口,「然然,求你看我一眼好嗎?」
求。這語氣很重,對于華雨辰來說。他這一輩子就沒有就沒有求過誰,只有顧然。所以,你醒來好不好?
顧然突然神奇的睜開眼楮,疲憊的模樣讓華雨辰的心都軟下來了。也只有顧然,能讓他的喜怒哀樂起伏那麼大。
顧然覺得自己的眼皮就像掛了鉛一樣的沉重,睜開一秒都是一種吃力。澀澀的感覺讓顧然一下子就涌上了許多淚水,怪不得說女人都是誰做的,想來是一點錯都沒有。顧然隨時都可以釋放自己的淚水,哪怕是極度快樂的時候。
一行淚水順著臉頰滑落,顧然自己是沒什麼感覺,倒是嚇壞了一旁看著她的華雨辰。
「然然,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告訴我。」華雨辰就像打開了開關一樣,瞬間就變得激動了起來,原本坐著的身體也陡然站了起來,關切而焦急的看著顧然的眼楮,等待著顧然的回答。
顧然呆呆的看著打了雞血一般的華雨辰,淡定的搖搖頭。一個已經瘋掉了,所以她要更好的生活下去…
經歷了那麼多事,她已經不會像以前那樣喜怒哀樂那麼明顯了,換言之她已經成熟起來了。會用更好的心態是面對事物,就算是挫折和坎坷,也是一種人生體驗。
反復盯著顧然的臉龐好久,確保顧然不是在安慰他之後,才放心的坐在位子上。這麼一驚一乍的對心髒的傷害實在太大了,華雨辰無奈的看著顧然,不過內心還是高興的。顧然醒了,沒什麼比顧然還在身邊更讓人開心的了。
伸手抹去顧然臉龐上的淚花,溫涼的觸感讓華雨辰微微一愣。這就是顧然的眼淚,就像海豚的眼淚一樣珍惜。或許以後,都很少見到了,因為顧然最喜歡的人不是他。
「餓嗎?」華雨辰緊緊握著顧然的手沒有放開,好像害怕顧然下一秒就會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一樣。被嚇多了,華雨辰就沒了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