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許文軒正看著剛剛工作會議上下達的文件,會上,張海東指出,對于小碼頭這類的「頑固地點」,執法隊的同志們要發揚敢打、硬打、狠打的作風,務必在十月換屆之前,使得情況要得到好轉。
而綜合科的任務就做好前期的調查取證工作,為接下來,為期一個月的密集的嚴打活動,做出理論的支持和實際上的調度安排。
許文軒沉思著,正疑惑著,怎麼去打開工作局面呢,謝曉翠敲門進來說︰「主任,門衛老張打來電話說,外面有人找你!」
許文軒想不通這個時候有誰會來找自己,便道︰「讓他進來吧!」
謝曉翠樂呵呵地去傳話去了,本來城管局的來訪是沒有這麼緊的,可自從許文軒發過威之後,加大了這一方面的要求,特別是張海東扶正之後,更是在內部會議之上,多次要求。
不一會兒,謝曉翠拿著一個大大的牛皮信封進來了,身後卻沒有跟著別人。
「人呢?」許文軒張望了一下,問。
謝曉翠將手中的牛皮信封遞了過來,厚實實的,她道︰「走了。國衛老張收了人家的這個東西,說是要交給你的。」說完這句話,她就很有眼力勁地退出去了。
許文軒拆開了信封,里面一張紅本子露了出來,「房地產權證」五個燙金大字直晃人眼,打開來,一張藍色的磁卡掉了下來,顯然是一個門禁。
許文軒將門禁卡放在了一邊,看著手中房產證內頁,「房屋所有權人」一欄當中駭然填著自己的名字,他默默地將東西收好,已然知道這是誰送來的人,拿起電話,拔通,開口便道︰「彭老板,你這明顯是讓我犯原則上的錯誤呀!」
那邊沉默了一會,彭鑫鑫道︰「兄弟,這是你應得的那份,我說過,只要事情成了,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這不好吧!」許文軒拒絕道,「我現在可是一個堂堂的公務員,這哪能收你的房子呢!」
彭鑫鑫打包票道︰「沒關系,這不是賄賂,再說你就一科員,說出去,我去賄賂你,大伙誰相信呀。再說這本來就不是什麼賄賂,這是你給我打通關系應該得到的利益!再說,不就是一幢房子嗎?我還想送貴重的東西呢,可是知道你根本不缺少,我這是花了好大力氣才打听出來,你還住老廟呢,這不,送你一處房子,是最實在的,放心手續一切都齊全,你可不能就這樣推辭嘍……」
…………
最終許文軒還是收下了這處房子,不過大家都做了退步,兩人約定,晚上去拿賜予協議,末了彭鑫鑫暗示道︰「以後還要請兄弟多多關照。」
看看時間還早得很,而且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做,許文軒交待一下工作上的事情,打了一個招呼,直奔玉蘭小區而去。
玉蘭小區是一府現代化氣息很濃的商業樓盤,二年前已經售賣一空。
彭鑫鑫能夠在這里面拿下一處房子,顯然下了一翻心思,這兒離玉和街並不遠,跟白馬湖公園毗林,房價顯然不菲,園區大門居然也秀現代化,並沒有當值的保安,許文軒用那藍色的門禁卡在非接觸式的機器上面照了一下,電動的大黃色欄桿這才緩緩升起來。
整個小區極盡後現代主義,整齊的人工景觀樹,修飾得極為漂亮的綠化帶,無一不彰顯當初的設計公司的心血。
許文軒駕著奧迪在小區里刻意轉上一圈,感覺環境到是比較滿意,然後按著地址,上了五樓,用磁卡進了門,這才發現,里面裝修都是新的,只是落了一層灰,顯然很久沒有打掃過了。
許文軒想起來樓道進門口有個公告欄,那兒肯定有家政的電話號碼,他出了門,飛奔到樓下,在公告欄的小縫當中,果然擦著一張小卡片,即算經過風吹雨打,字跡依舊清晰,顯然不管多麼高檔的小區,這種便民的服務,永遠都是無孔不入的。
按著留下的電話號碼,許文軒打了過去,彩鈴反復播送著「永成家政歡迎您」,良久電話才被接通,告知了地址,對方很客氣地表示,家政人員會盡快趕到;問能不能快一點的時候,對方表示可以,但要報銷車費。
「好!」許文軒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剛掛了電話,頭頂之上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然後就是一陣惡風,他反應很快地跳到了一邊,一只暗紅色的花盆夾雜著玻璃在他的腳邊四分五裂,濺起的花枝泥土以及玻璃渣到處亂飛。
許文軒趕緊往後退了兩步,這樣他的視線才不會受阻,向樓上望去,五樓的位置,一扇窗戶明顯沒了玻璃,露出了一個空洞。
正觀察的當口,一張俏生生的素臉從窗戶口一閃而過,接著就是一個男性的身影劃過去。
「怎麼回事?」許文軒感覺到事態並不尋常,因為他目光敏銳地認出了,那一閃而過的俏臉居然是梁鏡山的遺孀夏子茜!
「咚!咚!咚!」
許文軒三步並二步,連跑帶飛一樣的沖到了五樓,這里的單元是復合型的,對方的家明顯就在自己的對門,想不到這麼巧,只是在門前,他猶豫起來,自己到底要不要敲門呢,若是撞破人家的好事,這對誰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這多尷尬啊!
許文軒佇在了門外,仔細地听著門內的動靜,很快就發現了異常情況,里面不但傳來了男人的咆哮聲,隱隱約約還夾雜著小女孩的哭喊。
許文軒奇怪的是為什麼夏子茜如果遇到危險沒有救護?難道是遇到了入室搶劫?可是嚴管這麼嚴格的小區,想要進來都要涮卡,否則寸步難行,這種情況應該很難出現吧?考慮再三,他還是按響了門鈴。
不一會兒,里面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誰啊?」
「物業管理處的!」許文軒隨便編了一個身份。
「干什麼?」對方問。
許文軒想了想,知道對方正從貓眼里觀察自己呢,他取出自己的工作證,飛快地在門眼處一晃而過,說道︰「有鄰居投訴你們家亂仍東西,我過來了解一下情況!那個啥,你趕緊把門打開一下,出來說明一下情況!」
「來了!」對方應了一聲,然後保險門發出一聲咯吱的響聲,被打開了一條縫,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正想閃身出來。
許文軒上前一步,伸出右手將這男子左手一拉,使得對方踉蹌一下,身子不穩,然後左手一把將門推開來,他大步踏進玄關,倒提著上中年男子。
「你是什麼人,你要干什麼……」中年男子叫囔著。
門口的異常情況引起了屋內的關注,一個蒼老,但還有幾分威嚴的聲音問道︰「鏡明啊,怎麼回事?」
「爸,有一個小癟三闖進……哎喲!」中年男子的話沒有說完,因為許文軒已經按著他的嘴巴,帶著他向里面走去。
客廳之中,一隊老年夫妻坐在沙發之上;旁邊正站著一個豐腴的中年女人,打扮得到是有著幾分時髦,只是嘴唇薄了一點;對面夏子茜正摟著女兒囡囡,暗自垂淚;右邊靠窗戶的窗台之上,放著一排花盆,其中缺了一個空子,顯然剛剛砸掉玻璃的那盆花,應該就是放在那兒的。
許文軒提著中年男子一進客廳,大伙都將目光聚集到了他身上。中年女人第一個反應過來,她臉色大變,先是尖叫一聲︰「放開我老公!」然後張牙舞爪地撲上來,涂著血紅色的指甲油的指甲修長無比,若是被搔上一記,保不齊就要是五條血痕!
許文軒沒有打女人的習慣,他隨手將提著的中年男子一拋,砸向了中年女人,他都是沒用太多的勁,可是夫妻兩個還是抱成了一團,在客廳之中打著滾而,最後撞到了桌角,這才齊齊停了下來,慘叫不已。
實際上,許文軒根本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倆人的慘叫三分是痛,七分是害怕,想要驅散心中的恐懼罷了。
「你……你這個……敢私闖民居,我要報警……」沙發上坐著的老太一臉的凶厲,這個年紀應該是頤養天年,慈祥無比才對,然而她的樣子,卻讓夏子茜懷中的囡囡嚇得一跳,小女孩哭得更凶了。
許文軒顯然知道自己似乎不應該來,這沙發上做的,是梁鏡山的父母,被自己提進來的顯然是梁鏡山的弟弟,既然叫「鏡明」,應該是叫梁鏡明了,那中年女人應該就是他妻子,看這樣子,明顯就是一趟家務事了,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會吵那麼大聲?再看看夏子茜泫然欲泣的嬌柔樣子,他心中一動︰「難不成又是一出狗血的丈夫尸骨未寒,夫家強迫孤兒寡母的故事?」
梁鏡明的老婆倒是凶悍無比,她拍了拍,衣服亂了、頭發散了,都不管,再次撲過來,嘴中叫道︰「老娘跟你拼了!」
嚇得梁鏡明也不顧身地站起來,從身後抱住自己的老婆,他可是知道,自己好歹也是二百來斤的體重,對方輕而易舉地就舉起了自己,顯然不是一般的人,可不能讓自己的老婆受了傷了。
許文軒輕咳了一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