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百年之後,如果還有機會,我們中日兩國國家,恢復到友好正常的邦交,到時候,我們的後輩,再把各自的寶貝換回來。」
「好。」趙新安道︰「我這邊就以這玉佩為信物,請你告訴你的後人,有這玉佩的就是我趙新安的後人。」
郭德彰略一沉吟,從口袋里取出一塊手絹,上面印著篆書的「曼倩社」字樣,道︰「曼倩社雖然我是班主,但是我的兩個結義弟兄也應該有份,這樣吧。」
他把手絹撕成三份,道︰「這三條手絹,我和我的弟兄于柏、高峰各保有一條,百年之後,只有湊齊這三條手絹,拼出我‘曼倩社’社徽的,才算是我曼倩社的傳人。」
他的意思很明確,他希望,他的曼倩社能夠傳下去,他和他兄弟的後人,在若干年後,還是聚在一起,一起打理這曼倩社。
趙新安知道,這也許只是郭德彰美好的心願而已,真的能做到嗎?但是他不忍心掃他的興,滿口答應道︰「好,三帕合一蝙蝠現的時候,就是五行之器和《曼倩遺譜》一起再現江湖的日子。」
「啊,我真是很佩服你,這樣你也能睡著啊。」
郭小寶眼楮猛地一睜,就看見一張畫著黑嘴唇、黑蝙蝠的臉,貼在自己的面前。
「啊。」他失聲叫了起來,道︰「你是趙新安的後人?所以,你也就是消息兒張的後人?」
「不錯,你醒過神來了啊。」趙京一拿出那塊蝙蝠玉佩,放在郭小寶眼前。
郭小寶按著自己的包心想︰蝙蝠玉佩和一條手帕已經出現了,可是另外兩條手帕又在哪里呢。太婆婆的手帕估計是從干曾祖郭德彰那里得來的,那麼現在所缺的就是高峰、于柏的那兩條了,他們到底在哪里呢,他們到底有沒有後人呢。
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
郭小寶夠煩的了,沒有好氣地問道︰「既然我們的先輩都是朋友,為什麼要追殺我。還有,你不是應該來和我們交換寶物的嗎,怎麼又出來寶藏了呢。」
「傻小子,還不知道嗎?寶藏,就是當年郭德彰從日本人手下救下的那個人的寶藏。它的所在地,可是我的曾祖不知道的啊,只有你的干曾祖,郭德彰,才知道。」
「你也會說是‘干’曾祖了,你怎麼不去問郭興國啊,那可是郭德彰的親孫子。」
「我有問過啊,可是他不知道,而且,他沒有手帕。」
「教條主義。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問啊。」
「怎麼,看不起伊賀派的忍術?」
「不敢不敢。」想起那些螞蟻,郭小寶自然不敢說半句不中听的話了。「可是,你盯著我也沒有用啊,我也不知道啊。」
「但是,你是七夜的人啊,你去查,總比我去查方便些吧。」
「大哥啊,我在七夜只是一個小人物。我還沒有你本事大呢,你會那麼多嚇唬人的把戲。」
「你是一個小人物,沒錯,可是,你的朋友們都不一般啊。」說著向著黑漆漆的虛空喊道︰「出來吧,鐘神秀。」
鐘神秀從黑暗中現身出來,他身上穿一身緊身的牛仔衣褲,腳登一雙薄底高筒的皮靴,渾身上下收拾得沒有一絲繃掛之處,斜背七夜行動組才有的百寶囊,手里拿著一管不知是笛子還是簫的東西。真是一派英姿颯爽之氣。
趙京一淡淡一笑道︰「瑪瑙笛,你是堅琴門的人。」
鐘神秀不答,拿起笛子就吹了起來,突然,四周撲撲啦啦響起了生物拍打翅膀的聲音。
郭小寶抬頭一看,不覺大驚失色,原來,哪是什麼烏雲遮住了天,分明就是蝙蝠遮住了天啊,成千上萬的蝙蝠,成群結隊,張開翅膀,把天上的月亮和星辰遮了個嚴嚴實實。
那種刻骨銘心的黑暗,原來是這樣制造出來的,郭小寶恍然大悟,但是,魔術被揭穿後的喜悅之情,卻是一點也沒有,這個人,從他指揮螞蟻和蝙蝠的技能來看,已經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他到底還有多少絕技沒有亮出來啊。
雖然已經知道了他的底細,可還是禁不住想問,他究竟是人,是鬼,還是神?
夜空重新閃現了出來,明月照在三人身上,郭小寶看清了,鐘神秀手里拿的是一把紅色的用瑪瑙鏤刻成的笛子。
趙京一不禁贊道︰「好漂亮的瑪瑙笛啊,今天終于看見堅琴門神器之一了,昔有宋人孔武仲曾撰《賦瑪瑙笛》詩雲︰‘誰知巧匠尋山谷,蹙踏溪雲采明玉。雲客之竹色黯黯,淺紫輕紅花映雨。正聲隱顯初無端,造化推移指法間,黃鐘妍美霜朝暖,無射淒涼蜀月寒’,說的想來就是它吧。」
郭小寶沒想到,這個趙京一居然還是才高八斗呢,這首詩,連他這個七夜文科綜合班出來的人都從來沒有听過,可是他卻出口就是,了不起。
不過,鐘神秀能這麼厲害,卻是他更想不到的事情,他居然能破解趙京一的法術,還有,他的笛子是哪里來的,他和那什麼堅琴門又是什麼關系呢。
鐘神秀冷笑一聲,對趙京一道︰「你還挺識貨,能說得出這把笛子底細的人,不多。」
「怎麼,你也想來趟一下渾水不成?」
「我只是听說有人在這里裝神弄鬼的,所以來看看而已。」
郭小寶心道︰不好,這兩人眼看就要掐起來了,忙打圓場說︰「神秀大哥……」
鐘神秀卻使了個眼神打斷,繼續對趙京一道︰「你搞這麼多花樣,無非也就是為了那個寶藏而已。」
「沒錯,我是為了寶藏,你不也是一樣,像禿鷲一樣,聞到味道就跟著來了。」
「哼,我跟你不一樣。我是中國人,中國人的寶藏理所應當屬于中國人。」
「我也是中國人。」
「別開玩笑了,不信護照拿出來看看。」
趙京一無奈地搖頭道︰「就知道你要這麼說。不過,你想想,寶藏在你手里會落得什麼好下場嗎,你根本就沒有能力保護它。」
「就算保護不了,我還是要這麼做,因為,寶藏絕對不能落在日本人手里。」
「狹隘的民族自尊心。」
「就算是,那又怎樣?至少證明我是愛國的。」
「愛國,你愛國?說句實話,你要找到寶藏,究竟是為了發財,滿足自己貪婪的**,還是為了出名,滿足自己的虛榮心?愛國?哼,可笑。什麼才是真正的愛國?愛自己的國家,就要愛它的貧窮,愛它的卑微。」
趙京一有些怒了︰「你們這些崇洋媚外的中國人,這些為了買一個隻果手機就徹夜排隊的中國人,這些為了看一眼日韓明星拿著鮮花和禮物等在飛機場的中國人,這些吃著高價的外國快餐垃圾食品穿著冒牌國際時裝的中國人,不配在我面前提愛國這兩個字。你們愛中國,還不如我愛得那麼深呢。」
等的就是這個時刻,鐘神秀出手了。
把自己的缺點暴露給對手看,也是一種進攻的方式。這就是極品算心師和普通人的區別,極品算心師從不掩飾自己的弱點,而是把弱點變成最有力的殺傷武器。
他料準,對方那種高傲的自尊心會使得他看不起任何一個想奪取寶藏以謀求私利的人,雖然趙京一自己也想得到寶藏,可是趙京一卻一定認為自己有非得到寶藏不可的理由,只有他才有資格得到這個寶藏。
所以,只要稍微把自己的貪婪顯露一點出來給對手看,對手就會因為極度的自尊心而憤怒,而這,就是他出手的最好時機。
鐘神秀把笛子放在嘴邊吹了起來,可是郭小寶卻沒有听到一點聲音。
萬籟俱寂,四周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可是腳下的大地卻開始震顫起來,四圍的樹木開始抖動,卻依然沒有一點聲音,大音希聲,說的也許就是這個道理。
郭小寶覺得自己的耳膜開始發鼓,月復內好像要翻江倒海一般,想吐又吐不出來,再看趙京一的時候,發現他的臉色也變了,顯然,他也感受到了這種極其強烈的震撼。
果然,他用手扶住了胸口,咳嗽起來。然後,只見他迅速蹲下,用斗篷罩住自己的全身,倏地一下,人已經不見蹤影,只留下斗篷掉落在地上。
鐘神秀停止了吹笛,走了過去,撩開斗篷看了看,自言自語道︰「走了?」
郭小寶這時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那種翻江倒海的感覺依然強烈,他掙扎著走到鐘神秀身邊問︰「神秀大哥,怎麼回事啊,這笛子,怎麼這麼厲害啊?」
「這叫魔笛天音,說了你也不懂。」
「這是趙京一的死穴嗎?」
「也算不上吧,他這次是沒有防備,如果他有了防備,事先使用五覺封存法的話,對他就沒有作用了,所以,這次能夠成功,純屬僥幸。」
「神秀大哥,謝謝你救我!」
鐘神秀冷笑一聲道︰「你不怕我也是來奪寶藏的嗎?」
「不怕,神秀大哥你這麼有錢,根本不會在乎寶藏什麼的,更何況,所謂的寶藏只是一個影子,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呢。」
鐘神秀無奈地搖搖頭道︰「你啊,真是很傻很天真,錢這東西,哪有人會嫌少的呢。」
「我相信,你就是那樣不貪財的人。」
「哼,我是那樣的人?」
「看你對郭興國的態度就知道了。」
「哦?」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之所以要設計害郭興國,就是因為你嫉妒討厭他這樣吝嗇而又貪婪的人。」
鐘神秀笑了,笑得很好看,這個小兄弟說到點子上了,是的,他討厭郭興國,討厭他那種市儈的習性,想到這里,他對郭小寶道︰「你知道嗎,鐘神秀,是我的藝名,我其實不姓‘鐘’。」
「嗯,我猜也是,這個名字,有點太詩情畫意了,‘造化鐘神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