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易安的建議下,陳隊將郭小寶的手足都綁在了座椅上。李易安道︰「你的運氣真是好,這七個穴位,正好全都是在人的胸月復部,沒有一個是在背部的,所以,你以後才能夠通過自己給自己施針的方法,讓自己回來,否則的話,還真的是無可奈何呢。」
說著,他取出了一根金針,道︰「施針的時候,用普通的毫針就可以了,你到了那里,要是身邊找不到針的話,也沒有關系,你可以隨便找幾根什麼縫衣針什麼的,這個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他看了一眼陳隊,道︰「陳隊,你最好扶住了椅子,不要讓他翻倒在地上,要知道,這痛苦,不是普通人能夠想象得到的,他一定受不了,倒是要是掙扎起來,這麼一把椅子,很容易就被掀翻在地上了。」
陳隊也是看見過南偷受罪的,他知道,南偷都受不了,更別說是郭小寶這麼個普通人了。他頗有些心痛地說︰「難道就不能用些麻醉藥嗎?打了麻醉之後再用針,不是就可以了嗎?」
李易安道︰「這種針法,就是通過刺激人體的穴位來產生效果的,所謂的刺激,在這里,就專門只是指疼痛這一種感覺。所以,被施針者,必須在整個施針的過程中,保持自己意志的清醒,否則的話,就不會有效果。」
陳隊皺眉道︰「我听說,扎針是不痛的啊,最多有一種酸麻的感覺,叫什麼,喔,得氣,可是,為什麼……」
「因為七針封穴法所用的穴位,都屬于經外奇穴,而且,它的搭配方式,也和普通的針法完全不同,所以,它所產生的感覺,也和普通的針灸完全不同。」說到這里,他已經將手中的針消毒完畢,然後,對郭小寶道︰「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了,你要注意看好,不要一下子用力太猛,針,要一點一點的刺下去,否則的話,效果就不好了,第一個穴位,是這里……」
說著,他便將自己手中的針給刺了下去,不過,他的針法的確是很輕柔,很緩慢,和趙京一對南偷使用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不過,這並不能使得郭小寶的痛苦減輕半毫,這種感覺,就如同是用鈍刀子殺人一般,刀要是快的話,一刀一個,還感覺不到什麼,可是,如果用鈍刀子慢慢地拉的話,那種感覺,恐怕比快刀斬亂麻,要痛苦多了吧。
郭小寶「啊」地一聲就叫了出來,那聲音之淒厲,真的是如同「杜鵑啼血猿哀鳴」一般,讓人的心都要听碎了。陳隊連忙跑過去關上了窗,怕聲音傳出去,被人听見,不知道里面究竟在搞些什麼。
他的身子剛一離開,就看見郭小寶連人帶凳子翻倒在了地上,還在不停地掙扎著,不過,手腳都捆住了,所以,沒有掙月兌。
李易安道︰「我說了,讓你扶住的,你不信。」
說著,兩人一起將郭小寶的身子給扶了起來,李易安又拿出了一根針,道︰「下面的一根針,要扎另外的一個穴位了,你要記住這方位,次序千萬不能錯啦,否則的話,可就麻煩了。」
一針接著一針,刺入了郭小寶的身體里。說實話,郭小寶還真的是有點想要放棄呢,可是,如果現在放棄的話,不是就功虧一簣了嗎,他前面所吃的這些苦頭,可就白吃了啊,所以,他還是強自支撐著。
幸好,他還算是有經驗了,在第一次到那邊的時候,他的精神第一次和高峰的**合在一起的時候,那種痛苦,只比現在重,絕不比現在輕。
他以前一直听別人說什麼痛暈過去,說是人體在遭受巨大痛苦的時候,會產生一種自我防御體系,痛暈過去就是其中的一種表現形式。不過,他今天終于知道了,真的能夠讓人痛暈過去的那種痛,都算不上是真正的痛,像自己現在這樣,真正的徹骨的疼痛,非但不會讓人暈過去,反而還會讓人越來越驚醒。
最後一根針了,這根針一下去,自己可就「不成功,便成仁」了,說實話,這針法是不是真的有效,可是誰都不知道啊,所以,自己是冒著巨大的風險的呢。
「來吧。我準備好了。」豆大的汗珠落了下來,郭小寶一咬牙,說了這麼一句很具有豪氣的話。
一般來說,一咬牙,必然就要緊接著一閉眼,可是,小寶卻沒有閉眼,因為,他知道,自己還要仔細記著自己穴位呢,這關系到自己能不能安全地回來。
針終于刺下去了,郭小寶回想了一下這七根針的位置,這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頭暈腦脹的,這種感覺,可是剛才所沒有的啊,這一針,竟然沒有那麼疼痛,可是,卻讓自己覺得懨懨欲睡的感覺。
漸漸地,他感覺到了一片光明,這是一片多麼熟悉的光明啊,他覺得自己一定是似曾相見的,他看見過,可是,他又說不清,究竟是在什麼地方看見過的,對了,上一次,上一次,他不是在這里見到的高峰嗎?
還有很多問題,他沒有弄明白,他得問一下,于是,他大聲喊道︰「高峰,高峰。」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整個世界是如此靜謐,就好像是淪陷在光明之中一般。原來,他一直都認為,黑暗是可怕的,而光明是安全的,可是,現在他才知道,如果陷入一個徹底的、永久的光明的時候,也是一件很讓人痛苦的事情。
高峰看來是找不到了,郭小寶很失望,他知道,他一定是真的已經死了,再也找不到他了。這時候,他又感覺到了眩暈,耳畔也出現了幻听,他仿佛覺得自己又再次听見了嬰寧那如同招魂一般的歌曲,他在這歌聲中,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陳隊見郭小寶不再掙扎了,便松開了手,問︰「他是痛暈過去了嗎?」
李易安笑道︰「不,我恐怕,他是已經去了那個世界了吧。」
「真的嗎?能夠證明嗎?」陳隊慌忙說道。
「不能證明,要證明,只有等他醒過來再說了。」十一回答說。
陳隊解開了郭小寶手腳上的繩子,見那些繩子都幾乎被磨破了,郭小寶的手腳上也留下了紅色的勒痕,有的地方還磨破了皮,他長嘆了一口氣,看來,他剛剛真的是遭受到了很大的痛苦啊。
「他的身子不能隨意搬動,身上的針必須要留在身上。」李易安補充說。
陳隊只能讓人在審訊室里給他搭了一個小窗,將郭小寶放在了上面,並且讓人日夜在門口看護,不能讓小寶的身體遭到任何的損害。
李易安嘆息道︰「看來,你是真的很關心他。」不過,他旋即又說道︰「你要是這的在乎他的性命,剛才就應該阻止他,不應該讓他做這麼危險的事情。」說著,他又冷笑著說︰「看來,即使是陳隊你,在關鍵的時候,還是會做一些特殊的事情的,只要是你覺得有必要,你還是會犧牲某些人。」
這句話說得陳隊一愣,他心中默默地思索,難道,我真的是這樣的一個人嗎,我這樣做,究竟對不對。
十一只是淡淡一笑,她覺得無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做些適當的犧牲,是在所難免的,不是因為她心狠,而是因為,她自己也是這種思想下誕生的犧牲品。
再說郭小寶,這條路,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走了,說實話,他還真是有點覺得,自己正在走的那條路,就是黃泉路的一部分。只不過,黃泉路可能並不像人們想象的那樣,是一條路走到黑的,而是有岔路的,所以,他現在正好是走到了岔路口了。
再次睜開眼楮的時候,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熟悉,這不就是那個可怕的日本人的監獄嗎,他當初曾經無數次地想著要如何逃出來,可是,現如今,他卻死乞白賴地想要鑽進去,這真是可笑啊。
他的鼻子里再次聞到了那種難聞的氣味,他覺得有些後悔,自己怎麼就非要來這里呢,而且,還好像是很想來的樣子,自己當時完全是可以拒絕的啊。他心中暗自苦笑,原來,自己以為自己的意志是受自己控制的,卻原來完全不是這樣,還是十一操縱了自己啊,她讓自己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自願的,卻不知道,其實,是十一替自己選擇了接下來的人生呢。
郭小寶沒有敢隨便動彈,因為,他知道,這時候如果隨便動的話,一定會感到徹骨的疼痛的,這種滋味,他已經承受過一次了,真的不想再受第二次了。
這時候,就听見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輕聲地呼喚︰「高老板,高老板,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那聲音,自己不熟悉,可是,卻好像的確是在不久前听到過的。喔,他終于想起來了,這不是消息張嗎,看來,真的是成功了,七針封穴法,果然能夠有如此功效,這鬼醫的名頭,看來是不假的,只是,自己要是回去的時候,能不能也這麼順利呢,這真是一個很難以猜測的問題啊。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有用,要想辦法從這個監獄里頭出去,探听到有關于主人的消息,這才是現在真正要做的事情呢。
想到這里,他哎呀了一聲,道︰「前輩,我沒事,還死不了。」
「你的傷很重啊,他們還給你包扎了一下,不過,就這麼隨隨便便地包扎,根本就不起作用。」消息張道。
郭小寶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楮,眼前的一切,又是那麼熟悉,他越不想來,就越是要到什麼地方去,老天爺真是捉弄人。「我沒有關系。我想,日本人將我們一起關著,一定是有什麼企圖的,我們可要小心應付,也不知道他們的詭計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