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晚晴三人不僅被綁了.還被像看賊似的圍觀.眼前人頭攢動的間隙.那將領與三名士兵和犯人迅速的離開.這好像是趁著他們被綁了手腳逃離的樣子.安晚晴不禁多看了那幾人兩眼.
一直埋頭夾在士兵中的罪犯朝這邊微微扭了一下頭.好像是感覺到她的目光豁然僵滯.既沒有正要看她也沒有立即走開.還是身旁的士兵抓住那人的手.那人才回神跟了上去.
安晚晴心底赫然揮之不去的感覺這個人很是熟悉.她好像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但為什麼又不說呢.
一直解不開謎團.被罪犯吸引注意力的安晚晴自然不會一心二用注意到遠處一個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是積攢有千萬年的思念.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雲初收回眼時不巧感覺到了另一束審視探尋的目光.不用去看也知道剛才他的失神一定引起了齊風的懷疑.這般拙劣的阻攔手段能從都是她的腦子里鑽出來已屬不易.
他早該想到她既然讓陽春鼓動民眾支持戰爭.也會自己身體力行的參與.他怎麼就沒想得到這一點上.如果她知道楚衍竟為了一個疑是她的人質在城外按兵不動了兩日.她又會如何想.
感動……接受……雲初心如止水的心在听到地上傳來的聲音時就開始暗潮澎湃.此刻更是有巨浪翻滾.他控制不住.他不想讓她知道這一切.他雲初的罪惡絕情.楚衍的深情……
「春兒.」
他本以為這一關過了.卻沒想到安靜的墓穴里幽幽蕩蕩的飄出一道不確定的探問.他一下子抬起頭去望向說話的主人.她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隱有悔恨痛苦.他知道就會是這個結果.在利用陽春的時候.雲初低下眼不去看安晚晴.本就斷了情了.他不會有什麼機會重來.
陽春已走到了不知道通往何處的小甬道口前.她听見了那低微心疼的呼喊.可她卻不能答她.只頓了頓就踏進了洞口中.
安晚晴已確定那個人是陽春.是雲宗將她抓起來了嗎.為了她的那一封諫言信.
齊風一直看著雲初.雲初卻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讓一個士兵推著他從另一個甬道口離開.
齊風觀察著這個地底下的宮殿.不知道是哪位帝王墓給人當了藏身所來用.他瞥了一下面色陰郁暗自沉思的安晚晴.不禁蹙眉擔憂起來.當他的眉宇漸展.眼中露出一絲狠戾之時.卻感受到了絡紗失望的目光.對他陌生質疑的眼光令齊風別開頭.並不想讓看穿自己想法的絡紗用輕蔑卑鄙之人的目光看自己.
等雲初也離開後.圍著他們的人也一個一個的散開了.獨留他們三個人在牆角.
以防再被民眾圍堵.齊風先迷暈了他們.安晚晴也不可避免的暈了.只有絡紗和齊風清醒著.兩人手上的繩索不費吹灰之力便落在地上.絡紗扶起安晚晴.話卻是對齊風說的.「他非罪大惡極……」
齊風未答.絡紗獨自一人扶著安晚晴走.「我們是大夫.救人才是己任.何時.你也妄動殺念了.」
對于絡紗微帶責備和失望的口氣.齊風立在原地.直到絡紗在雲初消失的洞口處灑了迷煙的解藥.他才趕緊跟上去.「我只是不想玉兒再與他牽扯不清.他由明轉暗出現在石陵.一定與楚漢之戰甚為密切.這只會讓玉兒深陷其中.方才陽春的事你看不出來嗎.」
「看出來了……」絡紗怎麼看不出陽春是甘願做個犯人的.絡紗親眼見證體會過楚衍對安晚晴的執念.也親身經歷了陽春為餌引他們上當的陷阱.怎麼不知道雲初與陽春在做什麼事兒.
「如果他再有與玉兒牽扯的心思.就不該是剛才那樣的態度……」絡紗並不回頭.看得比齊風還透徹.平平穩穩的又很是慨嘆.「你以為他沒看出我們已經認出他了.用麻繩和沒有一點功夫的人是關我們.還是放我們.」
齊風沉默.絡紗突然停了下來.望著前方的微弱光亮.沉沉嘆了一口氣「走吧.听听他怎麼說……」
石棺旁邊只有雲初一個人.坐在輪椅上背對著剛出洞口的三人.
誰都不開口說話.好一陣子.雲初才轉動輪椅.目光卻只落在閉著眼靠著絡紗的人.上上下下確認安晚晴毫發無傷.才說「帶她走吧.去哪兒都可以.或者把她關起來.這個天下再動蕩莫過十數日也該安定了……」
絡紗與齊風什麼話也沒說.雲初好久才將眼從安晚晴身上挪開.抬手指了指右側的甬道「從這兒出去.外頭的人會待你們離開.」
墓穴內只余一人一棺默默相伴.好一會兒右側的甬道內來了兩個士兵.「先生.屬下已經將人送至靈山下.一個時辰後他們應該能出石陵了.」
寒涼在周身蔓延.雲初不禁攏了攏遮著下半身的氈子.「通知方將軍.可以先行試探.」
「是.」兩人之中一人奉命離開.一人靜立一旁.「先生.我們可要去城樓上看看.」
雲初搖頭.手不禁撫上跟前的石棺.「去看看石陵的百姓.解釋一下.」
戰事如何根本就用不著去親眼見證.方遠一定會讓人只字不落的轉告自己.不去看才能更心平氣和.遏制住自己骨子里縱身戰場兵戈相接涌動的熱血.
噠噠噠.轟轟轟……
聲音由遠及近.由小至大.震得地面顫抖.雲初扶著石棺的手也在顫動.面色沉凝肅重.他楚衍終于等不下去了.
「先生……」去安撫石陵百姓的士兵沖沖撞撞的跑了進來.氣息紊亂粗重.「現下怎麼辦.」
雲初知道他為何如此驚慌.方遠才去了不多時.說不定試探還沒開始.已被楚軍搶先一步攻了過來.這個時候真不知道地上的戰況何如.他也不知如何作答「等……」
心中再焦慮擔心.他們也再使不上勁兒.該做的都做了.現下唯有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