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一個上司會不會因為知道了下屬要去相親,就覺得她的心思在別處,怠慢了工作?」
某天,顧家父母外出吃喜宴,晚辭最害怕出席這樣的場合,那簡直就是眾矢之的,因此,堅決不肯同去,為了顯得理由充分,還特意拉過倪斯嬈來救場,對爸媽說,人斯嬈找我有事,我總不能扔下她不管。(讀看看小說網)百度搜索「瘋狂看小說」獲取更多章節
倪斯嬈想了想,「按理應該不會,我反而听‘卡宴先生’的一個朋友說過,如果他的員工到了三四十歲還沒有結婚,那麼他是不會給機會重用的,因為那樣的人既不能正確認識自己,又不能正確評價他人。」
「卡宴先生」,是倪斯嬈兩個月前剛剛分手的男朋友。
晚辭曾笑著打趣,說她放跑了到手的金龜婿。
倪斯嬈卻道,他不想分手,又不肯結婚,他耗得起,我卻耗不起,這就是男女之間的不公平,男人三十一朵花,而女人只要一過二十五,時間就是非常態的瘋狂劇奔,拖得越久,我就越被動,遲早都要了斷,遲不如早。我已經過了幻想自己能夠成為一個浪子生命中最後一個女人的年紀。
她向來清醒,又有足夠的灑月兌,每段感情開始和結束都清清楚楚,愛和不愛都是真的。
晚辭道︰「他這話真該好好說給卡宴先生听!」
倪斯嬈沒好氣道︰「他自己都還單著呢,曖昧著無數個小姑娘,就沒定下來的打算——人都是這樣,責人嚴責己寬,他們大概是覺得,上面那些話,只適用于一般的經濟適用男,像他們那樣的,早早結婚多虧啊,不精挑細選哪行啊?」
晚辭見這話又說到倪斯嬈的煩心事上面,連忙岔開話題,「但是照你這麼說,一般上司都會鼓勵員工戀愛結婚的是?可我怎麼覺得,自從上次被康老大知道我要去相親以後,他這段時間對我像是很不滿。」
「他怎麼你了?」倪斯嬈問。
「具體倒沒怎麼著,就是慢慢的冷淡疏遠下來那種,我也說不上來,反正他現在如非必要,大概絕對不會主動跟我多說一個字。」
「不應該呀,你是不是哪兒得罪他了?」
晚辭想了想,「難道他是氣我把制片方的身份告訴了姚暢,可那也沒多大影響啊,姚暢反正是同意接了,明天都要去簽約了。」
「該不會,他對你有意思?」倪斯嬈不懷好意的笑著,上下打量她。
「滾,辦公室戀情是大忌,你又不是不知道。」
「切,」倪斯嬈翻了個白眼,鄙視道,「又是不跟手下藝人搞曖昧,又是不玩辦公室戀情,哪兒來那麼多條條框框的,你那麼死板,緣分來了也要被你嚇跑了,怪不得到現在還嫁不出去。」
晚辭毫不示弱的鄙視回去,「你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你嫁我就嫁,誰怕誰?」
倪斯嬈大大的嘆了口氣,背往後仰靠向顧晚辭,「哎,我最美好的時光啊,怎麼就沒個喜歡的人欣賞呢,就只有我自己每天對鏡子照啊照的——我的要求也不高啊,不就是想找一個兩情相悅三觀相投又肯一心一意待我許以婚約的男人,怎麼就那麼難呢?」
晚辭笑,「這個問題,可以入選大不列顛百科全書。百度搜索讀看看)」
倪斯嬈扯了個抱枕抱在懷里,「小晚辭,你說咱倆到底是沒遇上合適的人還是愛無能了?」
晚辭伸手推她,「到了咱們這個年紀,已經被現實磨得很現實了,所以不會像從前那樣什麼都不計較就去投入一段感情,自我保護太甚,所以連愛人都難,可是呢,偏偏又還沒有完全死心,還對未來存著某種隱隱約約的期待,所以不願意去將就,那不就只能這樣了——起來,重死了你!」
「別污蔑我的減肥成果啊,」倪斯嬈賴著不肯起,忽想到一事,半是抓狂半嘆氣,「可是這眼看著就要過年了,我去哪兒抓個男人帶回家給我媽啊,要不去網上租一個?不然我的春節假期肯定得全耗在相親上了!」
晚辭「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是誰前些年在我跟前顯擺,說自己有先見之明,說母後大人在大後方鞭長莫及?」
「好日子一去不復返啊,」倪斯嬈嘆了口氣,「現在我每次回家,別提多恐怖了,成天被嘮叨不說,還要被所有親戚朋友以一種又像發愁又像同情的眼光打量,好像他們的不快樂都是我單身造成的,這壓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啊——我那天還听社里的一個姐姐在說,說現在的社會對單身女人的不寬容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不就是單身嗎,礙著誰了?就該被父母說,被親戚說,被朋友說,被同事說,被三姑六婆說,想要不出心理問題,還非得有足夠強大的內心才行!」
晚辭苦笑,想起了這段時間以來苦不堪言的日子,在接二連三的相親宴間疲于奔命。
顧媽媽總說,沒有感覺怕什麼?處著處著感覺就來了!沒有共同語言怕什麼?生了小孩共同語言就來了!沒有情趣怕什麼?男人都是需要教的!沒有品位怕什麼?他收入那麼高,你給他好好置辦改造一番不就結了?
她無論怎麼說也無法讓她明白,婚姻不是魔法杖,那張九塊錢的證書永遠不可能讓兩個原本就不合適的人變得合適。
說話間,顧家父母吃完喜宴回到家里,兩人連忙起身相迎。
顧媽媽臉色並不好看,雖是礙著倪斯嬈在場,卻到底沒忍住。
「好了,現在連你最小的表弟也結婚了,整個家里就剩你一個,你到底還要挑到什麼時候?」
晚辭深知今天晚上必須夾著尾巴做人,又知單靠哄肯定不能蒙混過關,于是只好將求助的眼光投向了倪斯嬈。
倪斯嬈無法,只得醞釀了些顧媽媽愛听的話,硬著頭皮上前笑道︰「阿姨,不是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嗎,與其匆匆忙忙將就一個把自己嫁了,洗衣做飯腳不沾地的伺候著最後還要被新婚姻法給坑了,那還不如一開始就對自己,也對婚姻負責一點兒。」
顧媽媽嘆了口氣,「斯嬈,你說的阿姨也明白,可你不知道,她就沒存著心思去找,見了多少個都跟我說不合適。」
「那我總不能騙你說合適呀。」晚辭忍不住道。
顧媽媽對她可沒好臉色,「什麼才叫合適?我告訴你,你執意要找十有*就會錯過
顧晚辭道︰「那我總不能找個就把自己給交代了,找不到我喜歡的,總能拒絕我不喜歡的!」
「你說說,你說說這孩子,」顧媽媽更是生氣,拉了倪斯嬈直埋怨,「真不知道她要找個什麼樣的,上星期她二姨給介紹了個小伙子,什麼都好,人也踏實上進,可她又嫌人家長得胖,你說說她都多大的人了還學人家進外貌協會,膚淺不膚淺?」
晚辭無奈嘆氣,「媽,我沒打算找帥的,但至少要能合眼緣不是?我也能接受在一起之後他慢慢的發福變老變胖變丑,但沒辦法接受一個毫無感情基礎的謝頂外加啤酒肚男一上來就要跟我牽手擁抱接吻,這種感覺你明不明白?」
顧媽媽當然不明白,生氣道︰「你就作你,你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怎麼不想想,真有你看得上的了,人家又看不看得上你呢?這個社會就這樣,差的想找個好的,好的就想找個更好的,誰都不願意吃虧!」
晚辭盡量放柔語氣,「媽,我是覺得,既然已經等到現在了,那就更不能將就了,如果我喜歡的人看不上我,那我該做的應該是提升自己,而不是降低標準。」
等到總算獲赦回到自己房里,倪斯嬈笑著打趣,「我總算比你好,一年最多也就被我媽轟炸上一兩回——當然,得把電話轟炸排除在外。」
而晚辭想起方才又被強行安排下的相親宴,更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倪斯嬈道︰「你要真不想相親,就就近發展唄,別再拘泥著那些條條框框了,姚暢和康曄,放哪兒都是閃閃發光的主啊,這麼好的機會,你居然不懂得把握!」
「你在瞎說什麼?」她哭笑不得。
「本來就是,」倪斯嬈道,剛好瞄到桌面上姚暢的海報,順手就拿了起來感慨萬千,「話說你家姚暢的確是越來越帥了啊,前兩年瞧著還有點兒澀,現如今這味道是慢慢出來了——哎,你干脆借著近水台之便,把他拐回家算了。」
晚辭笑,「免了,他那樣的人我可承受不起。」
倪斯嬈立刻叫起來,「那那那,上天不是沒給你好男人,明明給了,是你自己不敢要。」
晚辭拿抱枕捶了她一下,「你敢要的話我給你牽線?」
倪斯嬈嘟囔的揉揉頭,又問,「姚暢不行的話,那康曄呢,這個總算在我輩可以承受的範圍內了?」
「姐姐,你現在是在教我和上司玩辦公室戀情,坐實了潛規則的名啊?」
倪斯嬈滿不在乎的開口︰「這有什麼難的,你倆要是真好上了,隨便一個人辭職就行了。」
「你覺得他有可能辭嗎?他跟張總的關系可不一般,又是那麼辛苦才打下的江山,能說放棄就放棄?就說我了,我對現在這份工作很滿意,又為什麼要辭?」
「好工作多得是,好男人可稀罕得很,反正現在你也混出點兒名氣來了,即便不轉行,隨便換一家公司照樣可以當你的經紀人。」
「姚暢的姐姐選定了盛世,他是不可能換公司的。」
「你就非要帶他?再換一個人帶不就行了?」
「滾,誰像你這麼見異思遷過河拆橋的?」
「喲,就為了姚暢不肯辭職,這倒是把他看得比康曄還重要了。」
「去你的,」她一面拿抱枕砸她,一面自覺好笑,「你說咱倆可真夠無聊的,什麼都沒有的事,說得跟真的似的。」
倪斯嬈這時卻收起了玩笑心思,推了推顧晚辭道︰「其實也不是沒可能啊,康曄有多照顧你是人都知道,至于你,連人家稍微冷一下都要糾結半天,別告訴我你對他就跟對鄧姐一樣啊!」
「我就是那麼一問,我糾結什麼了我——」
「行行行,」倪斯嬈打斷她,「一句話,你對他有沒有好感?」
她停了好半天,終是坦然開口︰「有,可是這種好感是任何一個女人面對像他那麼優秀的男人時都會產生的,並不說明什麼。」
「如果你告訴他了,或許就說明什麼了。」倪斯嬈隨口道。
如果你告訴他了。
零星的記憶碎片,忽而不受控制的掠過腦海,那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喧鬧的足球場邊,年輕的男孩和女孩。
「我喜歡你。」
「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沒關系,還是謝謝你給我表達的機會……」努力的想要微笑,卻終究是太年輕,忍不住心底的失落和不甘,任性又*,只表達自己想要表達的,「我還是喜歡你,很喜歡,如果有一天你和你女朋友分手,可不可以優先考慮我?」
她長時間的沉默終于讓倪斯嬈察覺到了不對勁,她暗恨自己說錯話,「晚辭,我……」
她做了個手勢打斷她,狀似不在意的笑笑,「我剛才不是說了,我已經被現實磨得很現實了,什麼都不確定就去輕而易舉的投入或者表達一段感情,我現在已經不會了。」
唱晚第五十三回(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