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街寬闊的馬路上,楊風雙手抄在褲兜里慢悠悠的走著,不停的打量著街邊的店鋪,來來往往的行人許多都被這奇異的白發少年所吸引。
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在媽媽的懷里看到楊風女乃聲女乃氣道︰「媽媽,好漂亮的哥哥!」
她的母親轉頭看了一眼,然後推了推身邊的男人驚奇道︰「老公老公,快看帥哥耶!」
男人無奈的看了自己老婆一眼低聲道︰「咳,你小點聲好不好?」
女人臉紅了,踢了他一腳的啐道︰「要你管,快去把車開過來,大熱天的曬死人了。」
男人看了楊風一眼,然後在自己老婆的催促聲中無奈的小聲嘟囔著走開了。
楊風听到這番對話,對著那倒霉的男人抱以同情的一笑,然後走進了九中後街一條盡是小飯館的胡同,挑了一家冷冷清清的名叫‘胖哥快餐’小飯館坐了下來。
店里七八張桌子,兩個無精打采的伙計,一個趴在櫃台後打瞌睡,一個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懶洋洋的抽著煙。
兩個穿著短袖襯衣打著領帶,像是業務員的年輕人正在坐在一起,小聲的商量些什麼。兩個學生模樣的少女,身邊放了幾個裝衣服的紙袋,低聲的喃喃細語,安靜的氣氛很讓楊風很滿意。
楊風的到來引起了飯館眾人的一陣張望,不過除了那兩個女孩,別人倒也沒保持太久的驚奇。
畢竟這是個有著近百萬人口的城市,奇怪的人多的很,月兌光衣服果奔的大學生,身上掛個牌子征婚或賣身的人,故意穿著女人衣物游街的藝術家……
楊風並不算是很奇怪的,除了俊美的面容,淡然的神情,嘴角那抹溫和的笑容和一頭披散的白發,也沒什麼太惹人注目的。
兩個年輕人可能是談完了業務,付完帳走出了飯館,兩個女孩仿佛也休息夠了,結帳離開,走的時候還不住的偷偷打量著楊風。
靠窗坐著的伙計叼著煙懶洋洋的走了過來,把一張A4紙大小的塑封菜單扔在桌上後漫不經心的問道︰「吃什麼啊?」
「我等人!」楊風笑了笑輕聲道。
伙計懶洋洋的收起菜單又回到窗口的座位上發起呆來。
幾間學校的中午放學鐘聲同時響起,未幾,一片熱鬧喧嘩的聲音便像滾水開鍋一般沸騰起來。
兩個伙計都站了起來,開始收拾桌子,準備接客。
三三兩兩的穿著各式校服的學生搭伴走進了飯館,這些人有男有女,從校服的顏色上看顯然也是年級各異。
但相同一點是每個人身上都散發出那種閉著眼就能感覺到的不良學生的氣味。
胖哥快餐,奉京市九中的不良學生集中地。
一個十歲的粗壯高大少年在兩個明顯是跟班小弟的少年跟隨下走進了飯館,原本橫七豎八的散坐在各座位上的九中不良學生們見到他紛紛的站起身,打著招呼。
「華哥!」「華哥好!」
楊風背對著門口,孤伶伶的端坐在那里。被稱為華哥的的少年看到了他的背影,先是一愣,旋即斂起了身上的驕狂傲慢之氣,卻裝做一副不屑的樣子輕輕的哼了一聲。
徑自走到楊風的身邊,抱著雙臂皮笑肉不笑的漫聲道︰「哎,這不是風哥嗎?今天怎麼屈尊到了我們九中的地盤來了。」
楊風垂著頭,嘴角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眼光打量著放在桌子上的水杯仿佛那是一件極為有趣的東西。
半晌,開口淡淡的說︰「坐。」
華哥扭了扭頸骨,對手下打了個眼色,傍邊的一個小弟知機的從桌子下拉出一把椅子。
華哥冷笑著剛要坐下去,楊風伸出一條腿將椅子踢開了,看著一臉慍怒的元振華輕聲道︰「你坐地上,我不喜歡別人和我平起平坐。」
「我靠!你丫他媽想找死啊!」
「開了丫挺的!看丫那模樣就不爽!」
周圍幾個不明就里的九中學生看到這白發小子居然敢挑釁自己學校的大哥,紛紛的在一傍義憤填膺的鼓噪著。
元振華暗暗壓住心頭的怒火,看了看周圍,沒有發現三中其他人的身影,便確信楊風是孤身一人前來。心下大定的揮了揮手打斷了周圍人的喧嘩,端得是一派大哥風範。
一臉獰笑的看著楊風道︰「楊風,你今天是來拔份兒找不痛快的?」
楊風搖了搖頭,淡然道︰「我可沒那份閑心,我是來收債的。」
「收什麼債?」
「上個月的份子,趙洋人低面子矮,沒收不上來。我去護城河轉了轉,也沒發現你華哥的死尸,只好勞動我親自走上這一趟了。」楊風不急不緩的道。
「就憑你一個人?」元振華一臉狂然不屑的嗤道。
雖然都傳聞楊風很能打,但是卻從來沒有誰過楊風和誰動過手。在桃李街的這一片地盤上,幾所學校里絕大多數在街上混的學生們都認為能打的只是楊風手下的鄭二和利海濤二人。在大多數不明情況的人看來,所謂的老大楊風不過是一個有心計的學生。
鄭二和利海濤兩人是打手,許雲帆是狗頭軍師,而趙洋則是連系著道上勢力和桃李街的學生之間的聯絡官。如果說道上的那些人是「皇軍」,他們這些學生是「偽軍」,那趙洋就扮演著翻譯官的角色。
而楊風,在元振華的眼里充其量不過是個靠心機和運氣得勢的‘漢奸隊長’而己。
「哈哈哈……」看著楊風不帶絲毫煙火氣的樣子,元振華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一樣發出一陣狂笑。
元振華笑聲一落,周圍十幾個少年呼啦一下子走了過來把楊風圍在中間,惡狠狠的瞪著他。
「很好笑嗎?」楊風笑吟吟的看著元振華。「我覺得也是。」
突然之間身形暴起,伸手一把捏住了元振華的後頸,手上猛的加力按著他的腦袋轟的一聲撞在桌子上,巨大的沖擊力砸塌了不算太結實的桌面。
楊風輕輕的松開手,元振華的身體軟軟的伏在地上暈了過去。
「果然好笑!」楊風不屑的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周圍的人被驚呆了,一合不到,自己學校的老大,能一個人單挑三個的華哥,居然被這麼放倒了?
眾人尚未從這電光火石的動作間反映過來,卻見楊風猛的一擰腰,以左腳為軸,右腿在瞬間彈出了一片腿影。周圍距離最近的五個人每個人的胸口都印著一片淡淡的鞋印被他踢的倒飛了出去。
楊風看了眼眾人,指了指元振華帶來的一個頭發微微有些卷曲的跟班淡淡的輕聲道︰「你,叫什麼?幾年級的?」
卷毛打了個冷戰澀聲道︰「路,路小強,高二的。」
「很好,今天晚上七點以前,把欠上的錢十倍補上,以後在九中,‘桃李會’的事情由你負責!」
頓了頓話音,又冷冷的看了眼周圍的人,指著仍在暈迷倒地不起的元振華道︰「他的這條胳膊,我要做個記號。」
說著一腳踏在元振華的手臂上,伴隨著清脆的 嚓一聲,臂骨折斷,元振華發出了撕心裂肺的一聲慘號醒了過來,旋即又疼暈了過去。
被那聲慘呼刺激了一下神經,九中的混混們瑟縮著,紛紛用驚惶的目光看著楊風。
畢竟,還只是學生而己!楊風不屑的暗道。
從飯館里走出來的楊風像溜狗一樣,漫無目的的隨處游蕩著,不一會竟走到了東門七街邊的護城邊畔。看著行人往來的馬路,回想起那天夜里的長街血戰,楊風不由得產生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嘆。
在一個報攤上買了一份《奉京晚報》,攤開來鋪在一張河邊柳蔭下的長椅上。楊風愜意的坐了下來,把手墊在後腦勺上眯著眼楮仰望著天空,許久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天邊大片的晚霞像燃燒的火焰一樣,染紅了半邊的天空,不斷變幻出各種瑰麗的色彩和形態,夕陽的余暉撒落在靜靜流淌的護城河上,河水像融化的金子一樣閃動著粼粼波光。
夏日傍晚的風輕輕的吹著,帶來遠山花草的清香和涼爽。
遠處,是一個三口之家,一個六歲左右漂亮可愛的小男孩坐在父親的肩頭,不斷的發出歡快的笑聲,男孩的母親在身後不遠處看著這父子二人,滿臉幸福的微笑,輕聲叮嚀著孩子的父親小心些別摔著寶寶。
「切!」楊風不屑的扭過頭去。
只是看到這一幕,怎麼突然覺得有些傷感呢?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自己的記憶中也是有的吧。傷感,真不是一種好的情緒。
強迫著把心思拉回來,回想起那天晚上在橋上的一幕,那一對被自己殺掉後毀尸滅跡的那一對狗男女。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出現,在幾年後,他們會不會像遠處那一家一樣幸福?
未必!出貨的野雞和販藥的流氓之間會有什麼好的結果呢?
「在戀.奸.情.熱時痛快的一起死去,總好過有一天痛苦無奈的分手吧?我還是成全了他們呢……」楊風喃喃的輕聲自語道,嘴角上又勾出一絲不屑的笑容。
「殺人,渲泄力量,以毀滅生命的手段來宣告自己的存在與強大嗎?這種感覺啊……」
歪著頭看著一只碩大的白蝴蝶在晚風中翩翩飛舞著,楊風的注意力又被它吸引過去了。
「草木鱗羽,卵胎禽獸,吾皆可殺之!人又如何?」
長長的打了個呵欠,摘下鼻梁上的無框眼鏡放進上衣口袋,然後閉上眼楮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不知過了多久,當楊風睜開眼楮的時候天己經完全的黑了下來。
一彎新月高高的掛在夜空之中,身後一片點點的燈火,點綴著籠罩在夜幕中的城市,遠處的霓虹燈一閃一閃的散發出媚俗光亮。
伸了一個懶腰,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身體,在河堤石板鋪成的甬道上,一對情侶親昵的擁在一起,低聲細語呢喃。
楊風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詭異而惡毒的低聲笑道︰「真不知道這世界到底有沒有鬼,如果那天被我殺掉的那對看到這二位……嘿嘿,他們倆會不會被拉下河?」
「唔,居然己經八點鐘了……回家啦!回家啦!」楊風高聲的吆喝兩聲,驚動了不遠處的那對正擁在一起動手動腳的情侶,看到楊風的存在,兩人手拉著手向遠處護城河橋走去。
「祝二位平安,不要玩的太晚哦,那橋上,可不太干淨。」楊風幸災樂禍的沖兩人的背影高聲道,然後一搖三晃的邁著懶洋洋的步子緩緩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