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走時記得將外面的嬤嬤叫進來;母妃喜靜,這些年用慣了她,你也不要再往這個院子里添人進來。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藍氏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心底一嘆,越聊下去,越明白瑾兒的決心有多堅決,就像十多年前一樣,認定了那丫頭就不回頭,明知道留在這里會有多危險,明知道會讓這看似平靜實則暗涌不斷的天瀾帶來怎樣的波動,可他還是不願放手。
老嬤嬤走了進來,正听見藍氏嘆氣,心疼的接過藍氏的手,繼續揉著穴位,「小姐,你又嘆氣作甚,王爺都長大了,老奴瞧著他將府里料理的井井有條,又讓你過了這麼多年清淨的日子,該是福氣,你該高興才是。」
「女乃娘,我只是擔心他。」藍氏閉上眼楮,將身子往後靠了靠,接著說道︰「那璃王府本就不安穩,別看璃王如今上交了兵權,天元帝還不是照樣防著。再者,雲丫頭本身又是個漩渦,一旦靠近就免不了被攪入其中,你看她這才回來多久,又將這京城四方都攪動起來。」
「皇宮里那幾位皇子公主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這麼些年一直在雲丫頭身邊繞來繞去,好的壞的都攪合到了一起,若不是太後還記掛著當年璃王妃舍藥救她一命的份上,一直從中斡旋,你真認為璃王府能安然這麼多年?再說,這局勢本身就對瑾兒不利,瑾兒又舍不得雲丫頭,一股腦的非往雲丫頭身邊竄……」
說到韓瑾傾,藍氏周身氣息變得柔軟了許多,只是一提到衛錦雲,話語中又多了些愁緒。
「老奴覺得兒孫自有兒孫福,王爺都這麼大了,小姐該是放寬心的時候,王爺的路以後自有王爺他自己走,是好是壞也是王爺他自己選的,小姐這次回來只要幫王爺看住府里那些不安分的東西就成。」老嬤嬤停下手,打斷藍氏的話,不想讓她讓繼續在這件事上憂心,又因為這件事與韓瑾傾再添膈應。
「……,這些話我也就和你說說,瑾兒也听不了這些」,藍氏搖了搖頭,心底澀澀的,嘆著氣說道︰「女乃娘說的是呢!他到底是長大了,我該高興才對。今兒我瞧著瑾兒這孩子長得越來越像他了,連性子也固執的如出一轍,只可惜他到底是與這孩子沒緣,到死也沒能再瞧見這孩子一面。」
藍氏淡淡的說完,聲音飄飄渺渺,語氣里多了些不明的情緒,似怨似憂。
……
韓瑾傾出了閑逸院,夜北早早的等在門口候著。
瞧著韓瑾傾的神色不明,夜北張了張嘴,以為藍氏又拿自己做要挾逼迫主子放棄錦雲小姐回東芷,兩人十多年未見又鬧得了個不歡而散;想著主子這時候又該傷心了,一邊是親娘,一邊是媳婦(遲早的事),把自己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縱使心里有千般的委屈也只能自己干受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韓瑾傾,懊惱的抓了抓頭。
韓瑾傾進了書房,腦子里回想著藍氏的話,蹙眉深思一番後,讓夜北在一旁筆墨侍候,自己提筆修書了一封,待紙上墨汁晾干後合著腰間取下來的琉璃玉佩遞給夜北,吩咐道︰「將這個送去夜南那邊。」
「是,主子,」夜北將玉佩仔細的揣進懷里,不經意間瞧見了紙上的那些字跡,頓時瞪大了眼楮,光夜明珠都要百顆、深海紅珊瑚十座、天蠶雪絲錦緞百匹、紫雲貂皮一箱……等等,這是聘禮單子啊,合著主子是準備去璃王府提親了麼?
這可是好事啊!只是……。,夜北越往下看心底越發震驚,嘖嘖,主子好大的手筆啊,這聘禮絕對是古往今來的天價聘禮吧!就里面的九霄環佩琴來說,那可是能音控人心的上古古琴啊!傳說千百年前魔宮宮主就是用它橫掃中原,稱霸武林的。
這聘禮,嘖嘖,絕對是絕無僅有的頭一例。
「等等,還有事兒吩咐你呢」。
韓瑾傾按住喜氣洋洋直往外沖的夜北,好笑的勾了勾唇,接著說道︰「三日後,天元帝要上護國寺給太後祈福,到時候估計會命我一路隨行,我記得後山那塊地勢險要,但很適合藏人,今夜你便帶些人去護國寺後山一趟,安排安排。」
「就這事兒呀,行,主子放心就是」
說完,夜北瞧著還搭在肩膀上的手,望著韓瑾傾眨了眨眼,笑嘻嘻說道︰「主子,還有事嗎?」心底卻想著這些聘禮,面上微微有些得意。
湊齊這些聘禮在別人看來的確很難,有些人估計一輩子也湊不齊,有些人一輩子充其量也就能湊齊其中幾樣,但它卻難不倒無所不能的主子,主子為這一天可是籌備了十多年,早早就將遇到的些稀奇古怪的珍寶收藏了起來,不就是為了拿這些給錦雲小姐下聘禮麼。這次做屬下的怎麼也得催促著下面的人早點準備齊,也好早一點圓了主子最大的夢想。
夜北越像也覺得此事刻不容緩。
「沒事了,後山坡勢陡峭,不易藏人,若我料的沒錯,應該還會有其他人去那,你們小心些。」說完,拍了拍夜北的肩膀。
夜北收了收心思,點頭,笑眯眯的揚了揚手中的聘禮單子,「主子放心便是,夜北雖然沒有哥的(夜南)武功好,但辦這事還是不差的,護國寺後山屬下也不是第一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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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日。
此時已是四月中旬,天瀾氣候偏暖,但天氣並不炎熱。
繼天瀾太後壽辰之後,整個局勢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先是掌管十萬兵馬的璃王突然辭了兵權,隨後各個成年的皇子又被封了王,朝中各職隨之變動,緊接著局勢的也跟著動上了一動,最古怪的是韓王府世子在這一天也跟著世襲為王,而下朝後,作為朝中聲望頗高的太子太傅——梁大人也突然執意辭去左丞相一職,告老返鄉。
然而,後宮也不平靜,太後突然犯病,太醫院太醫卻只進不出,最為古怪的是元首林太醫不知所蹤,後宮徹底變成了皇後的天下。
葉丞相府里的二小姐卻在太子妃姐姐剛剛過世後,立馬指婚給了平安侯府溫小侯爺,這突然的指婚在一些不明真相的某些人眼中就顯得格外詭異。
那天衛錦雲削斷葉佳一臂之事在衛逸晨及事後韓瑾傾等人的警告下,並沒有人敢往外傳。所以,某些大臣到現在也不知道當時之事。
那天的早朝依舊和往常一樣,早早的散了。大臣們對于天元帝的精神不濟也只是歸于他憂國憂民、勞心國事所致,只是大臣們在回家之後,或將自己關在書房里,或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商討局勢,顯然,暗地里大家都在今天感覺到了一種微妙的變化。
而此時,北澤、東芷兩國使者在太後壽宴後都沒有立即回國,目前依舊住在行宮里,除了東芷主使蕭文昊每天醉生夢死的橫臥在脂粉堆里,讓隨侍小豆子發揮著找人的特長,每天不停穿梭在各家妓院里外,行宮里的其他人倒是安安靜靜、規規矩矩的,至少表面上風平浪靜。
關于太後壽宴那次,值得一提的是,太後壽辰當天雲天城只來了個無足輕重的人前來送賀禮,而出使這次壽宴最關鍵的雲子墨不見了蹤跡。
當然,這種局勢也隨著衛錦雲的計劃,有條不紊的推進,唯一不美的是,雲子墨就像是人間蒸發的一般,依舊不見蹤跡。
這天一大早,衛錦雲又一個人前往宮里——上學。
據說,這次這位太傅是一位女的,是皇後吸取了那位被衛錦雲嚇走的太子太傅梁大人的經驗教訓後,專門找來教育公主學識等人的,也就是說,以後的皇子公主均有了各自的太傅,不用坐在一起上學了。
而衛錦雲,也很‘榮幸’的成為第一批女太傅手下的學生。
像往常一樣,待衛錦雲走進上書房,里面的其他人都已經到齊了,大家看到衛錦雲也都只淡淡的抬頭,看了一眼又各忙各的去了,沒有人上前搭話,也就衛瑞晴沖她挑了挑眉。
衛錦雲模了模鼻子,看來自己的人緣,真不怎麼好啊!隨後,走到最里面那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這個位置雖然在角落,卻剛好可以將屋里的情況一覽無遺,抬頭,淡淡的掃視一眼,七公主沒來,葉佳也不在。
細听一下,屋子里的人居然都在說葉佳與溫少瑞一事,顯然,這里面也有幾位公主是愛慕這位溫小侯爺的。
因為衛錦雲不止一次的听到某個公主正在可惜堂堂平安侯府的世襲小侯爺溫少瑞,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竟然要娶個殘廢,也對,在這些花枝招展的公主眼中,斷臂的葉佳不就是殘廢了麼。
當然,言語間也有提到衛錦雲,也許是當事人在場,又被那天的凌厲手段所震懾,所以也都沒發表什麼看法,不過這些衛錦雲都不在乎,就算听到某些過分的指責,也都一笑置之。
顯然,從眾人對賜婚這事的熱情程度上看,溫少瑞比衛錦雲有人緣。衛錦雲突然揚了揚唇,一抹莫名的笑意掛在嘴角,有些好奇,作為緋聞男主角——溫少瑞,不知道今天有沒有來。她突然覺得這婚,指的有那麼點意思了。
就在衛錦雲听得津津有味之時,上書房突然安靜了下來。
趴在桌子上假寐的衛錦雲緩緩抬起頭來,就看到傳說中從古至今第一位的女太傅進門了,正是前朝先帝在位時點的那位女狀元——馮素貞。
老熟人!衛錦雲緩緩勾起唇角,心底一樂,待看到隨馮太傅身後進來的那抹粉色身影後,掛著的笑突然就僵在了嘴角,只剩下眼皮突突直跳。